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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I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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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X
从警十几年来,孙哲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匪夷所思的现场。
不大的停车场里,一共有三具尸体,一具女尸被啃食的乱七八糟身首分离,一具身着病号服的男尸四肢脖子全被扭断,这最后一具更离谱了,整个脑袋连带着脊椎脏器都被扯出来,碎肉污血撒了一地。
他皱起眉头点了根烟,今天这次搜捕行动全局上下也就几个人知道点内幕,其他人只道是抓逃犯。当时王局可是拍桌子告诉他这次抓捕非同小可让他慎重对待,现在搞成这种局面,真不知如何才能向上头交代。
“孙头,停车场的监控调出来了。”一个吐得脸色发白小警员强自镇定地捧着手提电脑走到了他的身边,眼神飘忽地根本不敢再往地上看。“我去车上看看,跟老黄他们几个说一声,让他们速度点把尸体都运回局子。”孙哲接过电脑就往外面走去,小警员在背后结结巴巴的问他,“那、那现场⋯⋯”“现场保持原样,会有人来清理的。”
扔下那脸色苍白的小警员,孙哲回到了自己的车上,情况已经上报给军方,那边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自己再不抓紧时间看看这珍贵的监控录像,可能就再也没机会知道事实的真相了。
停车场的监控比较老旧,画面上充斥着雪花和噪点,而且由于光线原因,除了中间那块空地以外四周几乎一片黑暗。孙哲一点点的快进,前面都是些很正常的画面,终于在2点28分的时候,一个肥胖的商场保安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对着车与车之间的夹缝探头探脑,看样子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孙哲认出了那具肥胖的身体,心说这就是那个死相最惨的受害人啊。那保安前后在那块空地上经过了两次,不胜困惑地挠了挠头,转身准备原路返回,但他立刻就被右边黑暗中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停下了脚步走向画面的边缘,紧接着就身形一晃,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把就把他拖了进去。
孙哲再次皱起了眉头,继续快进。一直到3点03分的时候,他再次在画面上看到了那个保安,他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走进了那片灯光下,与此同时画面上还出现了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推着购物车就往边上一辆面包车走去,直到把购物车推进阴影之后她这才转头往那保安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像受到了极大地惊吓一样往后一个趔趄,那保安似乎被那女子惊动了,紧接着就异常迅猛地冲向了那个似乎正直着脖子尖叫的女人,直接将对方扑倒在了画面边缘的黑暗里。
他再次狠抽了一口烟,电脑上的画面已经进行到了3点35分,这正是第一批搜查小组赶到现场的时间,监控录像中突然走出了一名推着购物车的男子,目不斜视地直奔灯下的那辆越野车,打开后车厢就开始往里装东西,孙哲兴奋了起来,重头戏快出现在他面前了,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带着特警大队在4点钟左右进入了地下停车场,那具保安的尸体是确确实实躺在中间这片空地上,但周围却并没有这辆越野车,也就是说,他的死亡时间就在这25分钟内,而杀死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然而随着录像的播放,孙哲的眼睛却越瞪越大,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他现在只能呆滞地盯着电脑屏幕,连烟头什么时候从嘴边掉落的都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他惊讶的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他看到了什么?保安死而复生??然后一个少年还轻而易举地徒手扯掉了他的脑袋??孙哲彻底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直到手中电话开始狂震他才回过神来。
“孙头,刚才军队的人来把尸体都接走了,他们现在管我要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呢,你赶快回现场来吧。”小警员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我知道了,马上就回来。”挂了电话孙哲就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U盘拷贝了这份视频,虽然此时还是震惊大于一切,但刑侦人员的热血还是让孙哲的好奇心不可抑制地燃烧了起来。这么离谱的案子出现在眼前,你不告诉我真相,那我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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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两个浑身血污的人终于顺利回到了家,关久先强行把二白塞进了浴室,直到听见里面水声响起,他这才扯下身上抹布一样的衬衣擦了擦脸,快步走到桌前翻开了笔记本。
二白身上那个纹身,他见过。
那是几年前他在某个中东小国工作的时候见到的,当时他正跟着国际红十字会的一群医护人员一起赶去某个边远地区,据说那里有个村庄不久前爆发了一场瘟疫,关久的目的地并不是那个小村庄,跟他们同行只是因为顺路,而且更安全更有保障,毕竟在战场上任谁都不愿意轻易为难医务人员。其中有个姓肖的华裔男子和他特别聊得来,某天大家一起在河中洗澡的时候,关久看到那男人脖子上有一处醒目的纹身。
那枚纹身由火焰和一个大圆组成——后来那男人纠正了他的认知,他说那是面宝镜,镜子的上下左右中分别散布着五个小圆点,四周被熊熊燃烧的烈火与神秘的符文包裹着,那些符文看起来既像是梵文又像是某种力量强大的符箓。
那男子本是个开朗健谈的人,但不知什么原因,涉及这个纹身的话题他却不愿多说,只轻描淡写的告诉关久这算是家族印记,家里每个小孩子都有的,可以消灾解难保平安。关久本也就是随口一问,见他兴趣缺缺也没再继续深究。
没想到今天在二白身上也见到了同样的纹身,如果当时那男人没敷衍他的话,那他们俩可能就是同族。关久换了好几个硬盘,翻了很久才找到当年的相片,这是一张大合照,相片前排的一个浓眉大眼的亚裔男子笑的一脸阳光,从五官上看他和二白并无相似之处,只头发和眼睛颜色都偏浅,但完全没到二白那种白化病的程度。
关久不由得有些泄气,从这长相还真看不出来他俩有没有亲戚关系,又把那堆相片翻来覆去的找了几遍,终于在一张随手拍摄的相片中发现了那男人的背影,因为离得远所以脖子上那处纹身显得十分模糊,不过还是能明显的看出二白的纹身比那男人的大的多,但似乎确实是同样的图案。关久想了半天也没想起那男人的名字,于是转手打开了搜索引擎,换了好几个关键词却也没找到什么相关信息,于是他转搜图片,连翻七八页依然一无所获,不过翻到第九页时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十分类似的图案,同样是镜子和火焰,只是火焰中并没有符文。点开链接,他才发现那是一个宗教词条。
这是个名为真炎宗的神秘教派,起源不详,仅仅在民国后期昙花一现,教众多是血缘关系者且行迹诡秘,相传其教祖曾蒙天人赐与天火神镜,相信能够凭借自省与火焰之力消除自身业障,从而获得大能羽化飞升。
词条内容非常少,据说这个神秘教派在出现了三四年后就一夜蒸发了,之所以还能有记载是因为传说曾有真炎教徒在当年一场大瘟疫中施展了种种神迹。以血脉传承的教派?关久心中生出了一点怀疑,但随即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他看来,要说二白和这那男人是同族还算是有迹可循,可仅凭一个略微相似的符号就硬说他和这早已消失的传说中的宗教有关也未免太牵强了。二白的身世还是要从他自己身上挖掘。
此时浴室一阵响动,二白推门而出,关久手一抖连忙关掉了网页,少年洗的全身发红,穿着新买的细条纹睡衣,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腾腾的蒸汽,他抬起那双略显狭长的琥珀眼扫了扫一身血污裸着上半身的关久,然后赤着脚踢踢踏踏地直奔向他的老位置,也不管湿淋淋的头发还在滴水,只是熟练地翻出遥控打开了电视。
关久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地从浴室里拿了块干毛巾去给他擦头发。
电视里播放着B城当天的新闻,主持人一脸严肃的播报着仍在上升的感染人数和一些相关新闻,然而最后一条消息听在关久耳里却让他忍不住心下发寒。
“今天下午B城Y超市的乐园路分店上演了一出成功的反恐演习,特警和反恐队员们在半小时内成功追捕到了逃入该商场的三名逃犯,整个模拟过程无一人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