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诡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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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了！
白玉堂悚然一惊，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气纵身，脚尖沾草叶而过，瞬间已至前殿。宽阔的青石和汉白玉阶下已经被灯笼火把照如白昼，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各持刀剑，与宫内禁卫斗在一起。白玉堂大致点数了一下人数，没有重伤死亡，只有几人略受轻伤。
再看那十几名刺客，身形各异，武功极杂，兵器也各不相同，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派别来历，招式倒都是常见的几套路数。说是强，又突不破卫士们的防守，说是弱，又完全不落下风。
白玉堂冷眼旁观了一会，心下隐约觉得不妙，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值得暂强压下不安，收敛心神，命侍卫务必保护好皇上宫眷，尽快生擒刺客，其余各岗各班不可乱了阵脚，以免被余党声东击西乘虚而入。
话音未落，宫墙角落梨树上倏地跳下一人，举刀杀入战圈，刀锋凌厉招式狠辣，几式之间就已伤了不少人，在包围圈之中立刻撕出一个缺口。白玉堂眉头一皱，莫非刚才几人只是他们的消耗之计，待这边筋疲力尽之时再一举击破？
疑惑间，那人横刀身前，也不趁势进攻，只扬声喝道：“当值的，可是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听得此人叫出自己名号，心里纳闷。寻仇归寻仇，行刺归行刺，从没听说过要一勺烩的。难道他有十足把握能在今夜把自己和小皇帝都杀掉？这人不是武林宗师就是大脑有病——反正这两种也差不多。
感慨下自己这时候还有闲心想些不着调的，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抱拳为礼，“正是白某，不知兄台夤夜闯宫意欲何为？”
“官话说的倒是有模有样的，我且问你，你那斗御猫盗三宝杀命题诗的劲儿呢？如今倒是一并卖给帝王家了？这皇粮，可还吃得舒坦？”
白玉堂越发搞不懂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来给自己上大课的？这口气这态度，倒颇有自己当年找猫晦气的架势，于是更不忍心多做为难，只回道“白某自己的选择，不劳他人操心，这位壮士还请速速离去，今晚之事，白某可以权当没有发生过。”
那人冷笑一声“都道五义侠义干云，果然好大面子，可老子今天就偏偏不买你这帐！”
言毕，躬身一跃，直奔皇宫大殿，白玉堂大惊，画影出鞘，寒芒直扫下盘。那人却似料到一般在空中无借力处竟生生转了个弯，向西南角草木繁盛之地而去，白玉堂回身疾呼“捉拿刺客保护皇上！”施展轻功，一路急追下去。
白玉堂向来自负轻功高绝，比起展昭成名三绝技之一的燕子飞也不遑多让，可追今晚这人，竟使了八九分力气也难也拉进距离。那蒙面刺客身形轻灵，专拣高险难阻之处而过，始终与白玉堂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白玉堂不由得又气又急，猫不在几日就出了这种事，万一有个闪失要他如何交代！
探手进暗器袋拈了一颗飞蝗石，指尖运力，激射那人后心。眼见要将那人打落在地，黑色身影却在夜色中一晃，消失无踪。
白玉堂一惊，几步赶到那人消失之处，才发现两人一前一后疾奔了小半个时辰，早已出了城，现在自己所在之处，应是开封城西南郊外，一个宽阔古旧的院落内。面对着的是一座小楼，破败荒废，门槛腐朽不堪，窗纸也被风蚀雨打的斑驳，楼里漆黑一片，似无人烟。再环视四周，偌大的院落，竟只得这一栋房舍，余下的全是些假山太湖石灌木花草，零星地点缀在不同位置。脚下唯一曲折的小路，竟是以黑石铺就，深幽暗沉地躺伏在泥土里，仿佛光照在上面也被吸了进去。
别人可能不晓，但精通机关数术的白玉堂一眼就看出了机妙。这院看似平常，实则暗合奇门五行之术，且布置的极为精巧玄妙，每一步都隐藏无限变化，错行一步，吉凶难卜。若是按照脚下黑石小路而行，怕是一辈子也走不出这个院子。要达到中间的小楼，只有按“千里寻龙求之左右”的口诀，或可一试。
久不见如此繁复阵法，如同棋逢对手，白玉堂瞬时起了争胜之心，又欲擒那神秘刺客，按剑便要直闯。但心念一转，又生踟蹰，阵纵使能破，但倘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贼人乘虚而入怎么办？自己如今身负两人之职，决不可再似往日任意而为，与人做意气之争。反正这院子也跑不了，待猫回来，把挑子扔还与他，自己再轻手利脚的来放手一搏。
打定了主意，白玉堂回身踏下黑石路，循反数渐渐退向阵外。眼瞅着青石条砖墙近在咫尺，刚要提气纵身，脑后金风响动，忙偏头一躲，一支飞镖堪堪擦着脸颊而过，钉在墙内寸许深。
“既然来了，好歹也赏个面子，喝杯茶再走。”
黑衣人自暗处踱出，好整以暇的双臂环抱，一派悠闲之色。
白玉堂仔细看了看飞镖，并无任何特殊之处，凡是使暗器的江湖人士可能都用过这种铁镖，只是未必有如此内力，对这人的来历更加疑惑。
“你究竟是何人？目的何在？”
“目的？这么说多不好听，在下同为江湖上混的人，早钦慕白五爷响当当的名头，今日只不过想与五爷切磋一下而已。”
“说的不好听总比做的不好看强些。”白玉堂冷哼一声，清澈双眸如月下寒潭，寒锐逼人，“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跟你白爷爷狗扯羊皮的，白爷爷没耐性听！”
“呵，果如传言一样，小辣椒一般的呢。”那人低低笑了一声，抽刀出鞘，声音也认真起来。“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兜圈子，若是白五爷能胜了在下手中这口刀，那么任凭杀剐；若是五爷落败了，就请帮在下一个忙。”
“废话少说，动手吧！”
白玉堂知道今日不解决了此人自己也无法脱身，更何况他刚才已发现自那人现身后，院子里的布置悄然而变，原本处在阵图边缘的两人此时已置身阵心。除了先擒下他再破阵，似乎已别无他法。白玉堂一挥画影，长剑带起一练月华，当胸便刺，那人举刀格挡，二人斗在一处。
十几个回合下来，白玉堂心里疑惑越来越大，这般刀法路数，是他平生仅见。诡谲离奇，总能从刁钻到不可思议的角度斫出，饶是自己武艺不弱，起初也险些着了道儿。慢慢习惯了那人招式之后，才摸到了一点规律。
清喝一声，画影剑寒光大盛。劈砍崩撩格洗裁刺，一路剑招下来，那人已只剩招架之力，脚下虚浮，喘息连连。白玉堂心下暗喜，运劲于腕，这一剑便要定胜负！瞅定空当，画影破空而去，如长虹贯空！
暗夜中响过利器刺穿皮肉的闷声，一蓬血花爆开，一点一滴落在地上。
白玉堂看着长剑尖指向空无一人的夜，左肩头的衣衫瞬间颜色润泽起来，然后不断向四周扩展。疼痛只持续了一瞬，随即伤处便传来了钻心的麻痒。
那人收了刀，从身侧绕过来，眼角满是讽刺的笑意，“将胜时切忌大意，以免功败垂成，这一点，你家猫没教过你吗？”
到底是谁？！夜闯皇宫，诱他来此，竟还知道他和展昭的关系？白玉堂一肚子的疑问，但此时却只能咬牙运气，来相抗血脉里一时似冰一时似火的感觉。
“暗箭伤人，胜之不武，不过为了擒住你，使点非常手段也无可厚非。”那人扬扬左手，手中竟是一把通体乌黑的刀，在月光下也不反丝毫光芒，若不是他着意来拿，白玉堂又目力过人，在暗夜里根本难见分毫。“白五爷剑法固然高妙，可你忘了防它。很不巧，这把刀的刀刃上，淬了剧毒。”
白玉堂此刻已经依然站立不稳，手脚如同被浸在冰水里，眼前一切都在闪动，全靠画影剑鞘拄地才不致跌倒，狠咬了下唇一下，努力挣出几分清醒。
“你究竟，为何……”
“为何行刺？”黑衣人接住脱力倒下的白玉堂，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对那皇帝才没兴趣，我的目标，一开始就只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诡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