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爱丽丝》弥泪

9、Section.09 两条道路

　　白水苍树准备从电玩店下班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开始下起了雨。雨势不算大，但雨点仍是淅淅沥沥打湿了整条街道，行人们大概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弄慌了手脚，纷纷加快脚步朝可以避雨的地方奔跑。

　　电玩店里一下子来了好几拨年轻人，不断开合的大门带入不少水汽，使店内原本干燥的空气也变得湿润起来。

　　白水走到店门外面，将自己的包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一把雨伞，而店里也一时没有多余的备用伞。她有些苦恼，不由又看了眼时间，脸上更是露出了挫败的表情。

　　明明和别人约好了时间见面，虽然地方不远，但这么过去绝对会被淋湿，而迟到又实在不是她的风格，该怎么办才好呢？

　　少女烦躁地抓着头发叹气，就在这时，正前方有人过来，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步，却没想对方略略一顿，转而上前几步站到了她面前。

　　白水苍树愣了愣，这才顺着那双穿球鞋的脚向上移动视线——牛仔裤、T恤下摆，敞开的休闲外套——雨点敲击伞面发出更清晰的声音，与此同时，对方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前辈没有带伞吗？”

　　“黑子君？”白水着实吃了一惊，“不是约了在那边的餐厅见面吗？”

　　她今天约的人正是黑子哲也。

　　先前黑子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拿到了诚凛的录取通知书，为了表示恭喜，白水便提出要为他庆祝。
　　这本不是什么需要大张旗鼓的事，而另一方面，黑子报考诚凛这件事也没有告诉太多人。因此，说是庆祝，最后也就只有他们两个。

　　约定的地点并不是这里，白水没想到的是，黑子竟然会直接来电玩店找她。

　　比起她的惊讶，蓝发少年只是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道：“因为下雨了，而且经过这里的时候差不多是前辈下班的时间。”他说完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幕，又转回来，“抱歉没有带多余的伞，不介意的话，可以合用一把。”

　　白水挑眉看了他几秒，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就多谢了。”

　　这次吃饭的餐厅是黑子推荐的，据说是因为之前被朋友大力赞赏过，所以就想着来试一试。地方不是很远，步行就能到达。

　　两人并肩走在伞下，狭小的空间像是无形屏障，隔绝了外物，却使其中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说话声，脚步声，还有雨珠撞击声。

　　这大概是白水和黑子走得最近的一次，她先前以为这少年和她差不多高矮，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原来还是比她高的——并不是那么明显，但确确实实存在几厘米的高差。

　　她忍不住抬起手在少年头顶比划了一下，手掌不小心擦过发尖，毛茸茸又带着丝刺痒。黑子不解地转头看她，却意外地没有制止：“你在做什么，前辈？”

　　“没什么，就是比较一下身高差。”她顺势从自己的头顶比过，笑道，“长太高的男生会给我压力的。”

　　这句话本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却不料黑子竟然仔细想了想，突然问道：“青峰君会让前辈觉得有压力吗？”

　　白水猛然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黑子。对方依旧是往常的表情，语气平淡，眼神清亮，似乎只是真的困惑。她缓缓垂下眼，片刻后才又抬起：“不知道……大概因为从来没有走得这么近过吧。”

　　“是这样的吗……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黑子低下头想了想，说着勾起嘴角，看着她轻笑道，“真是让人羡慕呢。”

　　她不太明白他口中的“羡慕”究竟是对谁的羡慕。对她还是对青峰？抑或两者都有？

　　也许从他决定入读诚凛开始，就已经决定了无法再和青峰如以往那般要好。理念的不同注定了他们不能走上相同的道路，不能一同奋斗，他羡慕的，大概是她和青峰并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失去友谊。

　　白水笑了笑，仰起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黑子君还在为自己的选择担心吗？没关系，一定很快就能和以前的同伴们相互了解的，你得相信自己。”

　　黑子没有说话，最后只是目视前方，轻轻地点了下头。

　　吃过晚饭已经天黑了，不过街上还很热闹。白水本打算在车站和黑子告别，但黑子坚持要送她回去，便两人一起乘上了公交。

　　车窗外的街道霓虹闪烁，雨已经停了，但地面还是湿的，因而灯光像是漂浮在水面上，朦朦胧胧又游移不定。

　　白水一如既往靠着车窗，偏头看黑子时却发现他正努力在包里翻找着什么。少年微垂着眼睑，刘海擦过眉毛，底下的睫毛微微一颤，像一片轻薄的羽毛。

　　唇角不自觉勾起笑意，她眨了眨眼，问道：“什么东西不见了吗？”

　　“嗯，不是这样的。”黑子答了一句，随即动作一顿，从包里抽出了一个罐头递到她面前，“这是给寿司的猫粮。”

　　白水忍俊不禁，但也没有推辞，说了声“谢谢”刚要接过来，包里忽然铃声大作。她翻出手机，刚一接通，西宫岚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噼里啪啦传了过来：“姐姐！寿司不见了怎么办啊！！”

　　“怎么回事？”白水眉头一皱，感觉心脏顿时就被这句话揪了起来，“你说慢点。”

　　“就是……就是……白天就一直没看到寿司，本来以为只是和平常一样出去玩了，但它连晚饭都没有回来，这种事情……这种事从来没有过啊……如果丢了的话要怎么办才好……”

　　西宫说着说着已经哭了起来，白水安慰了两句，接道：“我马上就到了，下车后就去找，你也在附近找找看，寿司不会跑太远的，也许只是迷路了。”

　　“嗯……嗯……”西宫连声应着，抽了抽鼻子，“我现在就去找。”随即便挂了电话。

　　白水收回手机，坐在车上久久没有说话。黑子听她讲完电话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沉默片刻后，说道：“前辈，我和你一起去找。”

　　白水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然而看到少年认真的表情，突然就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那就……拜托了。”

　　这样执着的人，大概是她最不懂得应付的类型了吧。
　　太认真，太固执，始终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不知为何竟让人有些羡慕。

　　下了车后，白水没有回家，直接就从车站一带开始寻找寿司。

　　这一举动本就是大海捞针，如今又夜幕降临，街灯的光芒并不足以照亮住宅区的街道，她和黑子只能一寸一寸仔细搜索，连个花坛的角落也不放过。

　　可即使寻找得如此认真，还是连寿司的影子都没发现。白水焦急而又不知所措地站在路边喘气，黑子正与经过的行人打听完，小跑着过来，摇头道：“似乎没有人见过的样子。”

　　少女点点头，缓慢地用手捂住眼睛，像是在笑，声音里却带着深深的失落：“也许已经回去了……也说不定呢……”

　　黑子没说话，就那样垂着头看着她。

　　她又笑了一声，半晌收回手，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果然还是先回家看看吧……黑子君要一起来吗？”

　　白水说着转身要走，然而刚动了一下，手腕冷不防被人抓住了。她奇怪地扭头，只见黑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某一个方向，目光出乎意料的冷冽。

　　“怎……”白水刚问出一个字，黑子忽然抓起她的手，飞快地朝前奔跑起来：“前辈，我也许听到寿司的声音了也不一定。”

　　湿润的温度从少年略有些粗糙的掌心传递过来，白水苍树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一种奇异的感觉毫无预兆地自心底升起。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男生的手掌真的可以如此宽厚，仿佛轻易便能拂去慌乱、容纳不安。

　　狂躁的胸腔就那样一点一点平息下来，她听见夜风擦着脸颊拂过，一阵微弱的猫叫声终于渐渐变得清晰。

　　循着那声音，两人最后停在一条狭小的胡同口，那里面竟然还有好几个人在，但因为光线实在太暗，白水看不清楚到底是些什么人，只看到对方也纷纷闻声回头，其中一人挑衅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哼笑出声：“终于来了啊……是叫白水，没记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