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爱丽丝》弥泪

10、Section.10 逃离黑夜

　　陌生和恶意像锯子般划开夜色的宁静。

　　这样一个万分令人厌恶的男声，白水在听到的同时便皱紧了眉。但她很快笑起来，不动声色地走到黑子前面，盯着那几个人开口，语气一如往常：“找我有事？”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认识她，但大概也猜得到原因。她虽然很久不再与这些人打交道，可也总会有些纠缠不休的人。

　　这么想着，目光已经在那几个不良少年中间转了一圈。她暗自估计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麻烦，突然意识到黑子还在身后，一时有些犹豫。

　　可以的话，是不是尽量不动手比较好？

　　女生小心地回头看了眼，却发现黑子一眨不眨盯着前方，双眉微微蹙起，蓝色的眼睛里有不知名的火焰跳动。

　　她先是一怔，与此同时，一声猫叫划破沉默，白水缓缓地望过去，正看到其中一个不良少年抓着一只黑猫的后颈冲她挑衅地摇晃。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吹了声口哨，像是志在必得：“本来今天是来找你的，谁知道倒是先见到了你家的猫……哦，是你家的吧？毕竟它脖子上的猫牌写着白水嘛！”

　　白水苍树抿了抿唇，刚要开口，身后却率先响起一个声音：“请放开它。”

　　少年清凉的声线如同初春刚刚融化的积雪，她一个激灵，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只见黑子上前一步，不甘示弱地又对着那几个不良少年重复了一遍：“请放开寿司。”

　　不良少年们大概也觉得意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紧接着一齐哄笑起来：“寿司？对哦这家伙是叫这名字来着哈哈哈！白水你取名字的品味未免也太糟糕了吧！”

　　为首的少年指着白水苍树大笑：“这是你男人吗？你喜欢这个类型啊真是没想到哈哈哈！”

　　白水眉心一跳，怒意瞬间自胸口窜起。她感觉双拳的骨头正嘎吱作响，沉睡在心底的那只野兽好像又要苏醒。

　　她不敢看黑子的表情，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离开。离开。离开。
　　离开这些讨厌的家伙，离开这个讨厌的怪圈。
　　谁都好，带她从这里出去吧。

　　“砰——”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先一步作出了行动。她二话不说提起书包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不良少年挥过去，对方没有料到，脸上立马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整个人都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混蛋你——”

　　“怎么？这和你有关系吗？”
　　街灯闪烁了一下，突然彻底没了光芒。女生的身影被黑暗笼罩，怎么都看不清表情。她随手拨了下散开的长发，脊背挺得笔直，“既然是针对我来的，那就陪陪你们好了。”

　　此话一出，不良少年们也懒得再管其他在场人员，之前还抓着寿司的那人将黑猫随手一扔正要冲过去，谁知脑袋上冷不防挨了一下，他震惊地回头，可还没来得及看清袭击者是谁就痛晕了过去。

　　少年靠着墙壁瘫成一团，站在他后面的人低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包，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砸得太用力了吗？”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问题，趴在他肩上的黑猫虚弱地叫了一声，疲惫地闭上了眼。男生侧头摸了摸黑猫的脑袋，略显担忧地皱起眉，视线不由自主移向前方。

　　此时那几道人影已经混战在了一起，女生单薄的身形在那些男生中间显得格外脆弱。

　　白水苍树一向不会在打架上吃亏，她擅长以技巧取胜，甚至是男生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但她很久没这样运动过了，打架途中还要分神考虑黑子和寿司有没有受到牵连，一不小心右肩就挨了一拳，整条手臂顿时麻得使不上力。

　　动作一顿，更是被别人抓住了空隙。正面对着她的不良少年见状立马恶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冲她脸上挥来，白水条件反射地往后一仰，然而与此同时，斜后方出其不意地伸出一只手，将她向后拉了一把，她心中一慌，下一秒就听到那个拳头撞在脸上的声音。

　　可是，她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刚才还不见踪影的蓝发少年竟不知在什么时候混入了他们之间，他一手抓着她的手腕，瘦弱的身躯挡在她和不良少年中间，对方的拳头就那样不偏不倚地砸在他脸上。

　　白水苍树整个人都怔住了。她从来没有预料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不希望将任何人卷进她的是非里。

　　她张了张嘴，一个“你”字才刚出口，却冷不防被拉住手腕扯出了包围圈。

　　两个人在寂静的街道上夺路狂奔，不良少年的喊叫声被远远抛在后面。夜晚的凉风呼啸着擦过耳畔，心跳声忽然就变得清晰起来，一下快过一下，仿佛心脏正狠狠撞击着胸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早已听不到追赶的脚步声，黑子哲也才渐渐放慢了脚步。白水喘着气跟在他后面，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愧疚又像是感激，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但最后都只融汇成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你没事吧？”

　　黑子摇摇头，用手背蹭了蹭脸上的伤口：“比起这个，还是先带寿司去医院看看吧。”他说着从书包里抱出团成一团的小黑猫，眼中明显带了担忧，“它好像受伤了。”

　　白水看了眼少年红肿的脸颊，长长地吐出口气：“现在应该还有公车，我们抓紧时间吧。”

　　两人很快赶到兽医院，好在寿司伤得不是很重，但还是需要仔细包扎调养。

　　趁着医生在给小家伙治疗的时候，白水苍树问护士借了医疗箱，打算给黑子也处理一下伤口。

　　等她拿了消毒水、棉球这一类东西回到治疗室里，蓝发少年仍襟危坐地等在一边看着医生工作。躺在床上的寿司刚才喝过水，现在已经差不多睡着，就是时不时哼哼几下，看起来相当可怜。

　　她靠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反而借着室内明亮的灯光打量黑子。他半边脸颊肿起很大一块，隐约还能看到深色的淤青。也许是正隐隐作痛，少年忍不住用指尖碰了下伤处，双眉抽搐似地皱了一下。

　　白水苍树觉得自己大概是哪里不对了，不然为什么这样看着，竟然还会觉得有趣？

　　可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会为她挡拳头，会拉着她逃跑，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不是传闻中的不良少女。

　　正这么想着，黑子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她。他点点头，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前辈，你回来了。”

　　白水应了一声，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随即凑上前，看着他脸上的红肿皱了皱眉：“那家伙下手还真重。”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棉球蘸了消毒水，伸手过去，“我先帮你处理一下，有必要的话再去医院看看吧，今天真的很抱歉。”

　　黑子似乎吃了一惊，下意识抓住她伸过去的手腕，答道：“那个……我可以自己来。”

　　“你自己看不到吧。”白水笑了笑，固执地挣开他，二话不说便将棉球按在了伤口处，黑子立马倒抽了口冷气，有些犹豫，但最后只好沉默地侧过头，继续看着那边正在进行包扎的寿司。

　　时间似乎就在女生小心翼翼的动作中变得缓慢。室内没有人说话，寂静得能听见皮肤与棉球摩擦的声音。

　　不得不说，白水处理伤口的手法相当娴熟，大概以前就经常这样在做吧。不知道为什么，黑子竟然能够想象到女生蹲在地上，独自一人用棉球擦拭伤口的景象，就如同舔舐伤口的幼兽，寂寞又倔强。

　　他想，自己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一定是因为第一次看到的白水的那幅画。

　　黑子哲也虽然是在画室窗外第一次见到的白水苍树，却始终未曾见过那人一直为人称道的画作，直到那一年学校举办的画展上，白水苍树的画不出意外获得了第一名，他才终于站在人群中看到了被挂在宣传窗里的得奖作品。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的画是一幅钢笔水彩。明明这一届的主题是“空”，这幅画却被各种色彩填满，唯独正中间的女孩子用了浓烈的黑色钢笔线。

　　这个唯一的人物背着双手走在路上，周围纷繁满目的物体依次与她擦肩而过，她两手空空地走着，好像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黑子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喧嚣的午后，人群中充斥着各种惊叹包括质疑，他却分明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那真是一张空空如也的画，即使与再多的东西相遇，最后也只是孑然一人。

　　女生寂寞又带了些期盼的心情不知为何传达到他心底，他想，能画出这种画的女生真的会是传闻中可怕的不良少女呢？

　　这分明是个……温柔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