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觅阳》哲尔

6、当时明月在 6

　　Pupu微微笑地说：好啊。
　　“pupu是哪个pu？”sunny先生随口一问。
　　“你觉得呢？”
　　“普普通通？长相平平？”
　　“NO.” 我微微撅起嘴巴。
　　“恰似蒲柳，身如飞燕？”
　　“也不是。”
　　“我看，八成是块璞玉，未待雕琢。”
　　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心想着这名字也太简单了，怎能随随便便就让人知道呢。彼时虽未有人肉一说，我却也有那么些保护私隐的意识。于是硬着头皮否认说：“肤浅啊肤浅。”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sunny先生装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来。
　　我竟然能感觉到他对着屏幕冷笑的样子，明明是阳光来着，在那朦朦胧胧的月光里出现，竟带着些许邪邪的气息。
　　我愣了几秒钟，随口胡诌：“潽潽，喜欢海的普通的小女生。”
　　那端顿时做出一个椎胸顿足的表情来，“小姑娘，典型的望文生义啊，这字是这个意思么？”
　　那时没有万能的谷歌和百度，我立马拿过书架上的《简明汉语词典》，只见上书：潽拼音：pū，笔划：15 部首：氵基本解释：液体沸腾溢出，例：烧在锅里的牛奶潽出来了。
　　……
　　脸上一定是腾腾升起两朵红云，太丢脸了。嘴上却仍是死不认账的，“象形字、象形字，汉字的精髓不就在于形么？“
　　“好吧，潽潽，未尝不可。绕了那么久，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叫我Sunny，目前我在北京。”他换了一副诚恳的语气。
　　“你好，你可以叫我潽潽，目前我在上海。”
　　“那么我们现在，隔着1648公里。”
　　“真精确。”
　　“职业习惯。”
　　“哦，你做哪行？”
　　“编程的，每一行、每一个指令都要精确，否则功亏一篑的。”
　　“不懂原理，很高深的样子。”
　　“这个我读了4年大学，才刚刚开始实践。”
　　“那么说，你已经是职业人士了，真好，我的大学，在哪儿都还不知道。”
　　“哦？那么说，你不会还是未成年中学生吧？”
　　“我18岁，成年了。快要读大学了”
　　“好小，小姑娘，不逗你了，已经很晚，祖国的花朵应该早早上床休息。”
　　“今天不要，难得解脱，我想熬夜一次试试。你又为什么不睡，明天不用工作？”
　　“现在就在工作。”
　　“打扰到你了？”
　　“不会。”

　　然后我们很有默契地陷入了沉默，我并不想打断他写程序的思路，他也许觉得和我这样的黄毛丫头没有什么可以聊的共同话题。我点开另一个网页有一条没一条地看着新闻。
　　夏夜的微风拂在脸上，像是谁温柔地吐气纳兰。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忽然觉得安宁而惬意。
　　我双手托腮，看着书桌上的米奇闹钟已经过了凌晨2点，聊天室里的在线人数慢慢减少，65到34，再到12，剩下的人并不怎么说话，他的头像却还亮着。我想象着，在那个遥远的京城里，他和着撩人的月色，伏在书桌前，敲打键盘，写下密密麻麻的符号，专注又执着。当我看完最后一条新闻的时候，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蹑手蹑脚地走下楼去，热了一杯牛奶，再悄悄溜回屋里。然后，我看到屏幕上多了一行字：sunny先生微微笑地说：潽潽，饿了吧？要不要来杯牛奶？
　　我笑出声来：“正握在手里，你也是吗？“
　　“是。今天大功告成。“
　　“那么……晚安？“
　　“小姑娘，你给了我一些灵感，作为报答，我们可以聊聊大学的生活，你一定很好奇吧？”
　　“有那么点儿，可是我还担心上不了第一志愿呢。”
　　“担心什么，总会有一个最适合你的位置出现。”
　　我给他发去一个笑脸，只是一个简单的冒号，加上右半个括号：）
　　“说说你希冀中的大学生活吧。”
　　“睡到自然醒，不用早操，选自己喜欢的课，看很多电影，认识有趣的同学……”
　　“都会实现的，可我的个人感觉是，你应该有个更切实际些的目标。”
　　“不错，暂时没想到。“
　　“想到告诉我。”
　　“黑色，给了我黑色的眼圈，我却用它，寻找目标……”
　　Sunny先生哈哈大笑：“贫嘴。”
　　Pupu小姐吐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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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就这样不着边际，他说着求学时的趣事，我念着9月开始的梦想，一起看着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清晨5点的小弄堂弥漫着豆花香，星天外，薄雾中，他这样一个陌生人，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有那么点不舍得。
　　“你还要上班呢，去睡会儿吧。”
　　“习惯了，不过是该下了。“
　　“那么，再见？”
　　那一端，似是犹豫了两分钟，才缓缓敲出一串数字：“……我的手机，有事情的时候可以打给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潽潽，再见。”
　　“好的，会记住，我也很高兴认识你Sunny先生，再见。”
　　我小心翼翼把那串数字写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再见，抑或是，再也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