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不灭的光 Shining》沈雎容

1、第 1 章

　　第一章

　　瑞文戴尔是传说中的人间仙境，在风之戒的庇佑下成为精灵在中土为数不多的庇护所之一。这里四季如春，花开不谢，永远飘荡着精灵美妙的歌声和笑颜。
　　——这是弗罗多之前对于瑞文戴尔的了解。一度他也认为这传说是凡人对于美好的一种夸张的描述，可是如今身在其中，弗罗多觉得瑞文戴尔是一个比传说更传说的地方。
　　完美。真的，完美。
　　一旦来到就不愿再离去。无怪比尔博把至尊魔戒交给自己后在这里窝了十多年，甚至连封信都忘记写。

　　瑞文戴尔的午后比夏尔更舒适，弗罗多正跟着自己的同伴——三个霍比特朋友和自己的叔叔，还有救命恩人阿拉贡、埃尔隆德大师，以及重逢的甘道夫——一起坐在长廊下晒着太阳享受下午茶。那日在戒灵手下救起自己的格洛芬德尔大人因公外出，弗洛度很遗憾自己没来得及感谢他。
　　阳光穿过建筑旁边秀气的树丛和长廊边气派的立柱在脸上投下美丽的斑驳。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阳光还是热茶，弗罗多觉得有一种自心底扬起的暖意游遍全身——这是自己仓皇离开夏尔之后从未有过的惬意。
　　弗罗多想，如果可以，他真愿意就这样永远惬意下去。然而胸前的至尊魔戒紧紧贴着皮肤，冰凉冰凉的，不遗余力地夺走着弗罗多的体温。

　　在弗罗多苏醒的那一天，瑞文戴尔的主人，中土智慧精灵的首领，埃尔隆德大师向中土各族发出了邀请，说明至尊魔戒再现，希望各族能够聚集到瑞文戴尔商讨对策，保护中土不受魔王索伦的蹂躏。

　　埃尔隆德大师不引人瞩目地看着带来魔戒的霍比特人，眉头深蹙。他是绝不愿意至尊魔戒留在瑞文戴尔的，魔戒再现，意味着精灵的三大戒指也不再安全，而他并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对至尊魔戒起邪念。瑞文戴尔，至少在精灵仍旧居住在这里的时候，决不能被卷入祸乱。

　　这时有三个身影走进。埃尔隆德抬头，正是自己的三个子女。
　　阿尔温公主提起长裙踏上长廊，有意无意地往阿拉贡那边瞟了一眼。阿拉贡略有些不安地低头喝茶，没有看到埃尔隆德眉宇间的无奈。他的女儿带着他最熟悉不过的温柔笑容在他身边的藤椅上坐下，对他说：“父亲，哥哥们带来了一个消息。”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最近不太平，听到有消息，都暂停了喝茶，抬头看着林谷双子。
　　埃尔隆德抚摸着手中的茶具，缓缓地将茶杯放到口边。埃莱丹和埃洛赫交换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然后埃莱丹以一种比较僵硬的表情说：“父亲，我们收到了来自黑森林的回信。”埃莱丹顿了一下，他觉得刚刚他听到了父亲脑中的惊讶，“瑟兰迪尔王说，黑森林近期将派使者前来瑞文戴尔。”

　　“咳咳…！！！”然后埃尔隆德就被茶噎住了。

　　阿尔温似乎毫不惊讶，她体贴地帮父亲顺着气，顺便看向阿拉贡。
　　弗罗多有些疑惑地转头，却发现那个在路上保护自己的游侠竟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就连甘道夫都是一脸疑惑：“黑森林？这可真难得。最后联盟之战以后他们快有三千年不和瑞文戴尔正式来往了吧。在这种时候派遣使者，难道瑟兰迪尔王也有意参与会议？”
　　回过神来的阿拉贡接茬道：“其实，甘道夫，不仅是快三千年不与瑞文戴尔来往，黑森林对中土各族都几乎不搭理。多尔戈尔就在黑森林南部，瑟兰迪尔王会为黑暗的复苏而焦虑也并不奇怪。”杜内丹人把深色的眼睛转向自己的养父，“埃尔隆德大师，也许这是一个好信号。”

　　从痛苦的咳嗽中喘过气的埃尔隆德把自己靠在藤椅背上，阿尔温细心地收拾好父亲的茶具。
　　在一阵让弗罗多等人有些无措的沉默中，阿拉贡若有所思地拿起茶杯开始啜饮。突然埃尔隆德问：“瑟兰迪尔说明使者是谁了么？”
　　面对父亲那张“千万别告诉我瑟兰迪尔这个混蛋说要亲自来”的表情中埃莱丹干笑着点点头，回答道：“是瑟兰迪尔之子莱戈拉斯，已经在三天前出发了。”

　　“咳咳…!!!”然后阿拉贡也被茶噎住了。

　　阿尔温依旧毫不惊讶，放下埃尔隆德的茶具来到阿拉贡身边体贴地帮他顺气。
　　弗罗多奇怪地看看阿拉贡又看看埃尔隆德，轻声地问身旁的甘道夫：“为什么埃尔隆德大师会对同样是精灵的瑟兰迪尔王有这么奇怪的反应？”
　　甘道夫耸耸肩简单地解释说：“瑟兰迪尔王和埃尔隆德王是众所周知的不太对盘。瑟兰迪尔王…嗯…是位比较特立独行的精灵。不管你信不信，黑森林在最后联盟之战结束之后就自给自足不管中州各种事务了，尤其是和瑞文戴尔，连定期走动都没有——两位精灵王其实当年还是战友呢。”

　　弗罗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之前只知道矮人和精灵是世仇，看来长期窝在夏尔的霍比特人还是对其他自由民族知之甚少。
　　“那这位莱戈拉斯王子有什么问题吗？阿拉贡他怎么…？”
　　甘道夫眨眨眼：“那你就要问他本人了~”

　　弗罗多有些为难地转过头看向阿拉贡，不知怎么开口。幸好阿拉贡似乎已经恢复正常——随后弗罗多意识到这只是停止咳嗽，跟恢复正常完全不沾边——沉稳的游侠跳起来以一种无比惊恐的口吻说：“瑟兰迪尔王疯了吗？竟然在这种时候派莱戈拉斯来瑞文戴尔？路途遥远危险重重？？”
　　霍比特人觉得自己脑袋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了。一个精灵王子出使瑞文戴尔为什么让阿拉贡这么惊讶？埃尔隆德大师的两个儿子不是经常外出也遇到过不少危险么？黑森林和瑞文戴尔确实不近，但似乎也算不上路途遥远。
　　不过这回感到奇怪的显然不只是弗罗多，连林谷双子都目带疑惑地看着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人类弟弟。
　　阿拉贡的震惊在继续：“莱戈拉斯从未出过黑森林！！他甚至连森林旁边的莱克城都没去过！！”

　　这下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
　　弗罗多以前也听说过瑟兰迪尔和莱戈拉斯。他依稀知道瑟兰迪尔是个古怪的精灵王，也听说过森林王子莱戈拉斯“中土第一神箭手”的美名。他并不知道莱戈拉斯的具体年龄，想来也不会太小——可是这位高贵的精灵王子竟然从未出过家门？这几天他可是看着林谷中各种年龄各种身份的精灵进进出出的，埃莱丹埃洛赫两位王子的历险也许都可以写成书了。
　　和弗罗多不同的是，埃尔隆德大师在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冷静地问：“瑟兰迪尔有没有说莱戈拉斯带了几个侍卫？”
　　埃莱丹的口气越发苦闷：“信函上说…三个…”

　　埃尔隆德拍着桌子猛地站了起来：“瑟兰迪尔这个疯子！！”真是疯子，埃尔隆德感觉一种久违的名为“愤怒”的情绪在脑中燃烧，“他就不能不开玩笑！！快！快放白鸽去探查莱戈拉斯王子的位置！！埃莱丹！！快领着侍卫去接！！”

　　一阵混乱之后埃尔隆德头痛似的扶额离开，阿尔温跟了上去；阿拉贡也满脸写着担心地追上了埃莱丹，只留下埃洛赫对着一群霍比特和甘道夫大眼瞪小眼。
　　对于中土的各种事情和历史，从不离开夏尔的山姆等人一知半解，就连在霍比特人中身份颇高的巴金斯家的弗罗多，也只知道个大概。他知道二十枚魔戒的来源，知道精灵和矮人是世仇，也大概了解最后联盟之战的历史和之后至尊魔戒的故事，但再详细他便不清楚了。至少，他就不了解瑞文戴尔和黑森林的矛盾，更不明白刚刚埃尔隆德的态度到底算什么。弗罗多觉得这回他们这么惊讶大概主要是因为千年不管事儿的同胞突然冒了泡吧，这种巨大的反差总是会让人惊讶的，就如同当年弗罗多听到热爱夏尔的比尔博说要离开时一样。

　　比尔博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兀自打起了瞌睡。目送埃尔隆德和阿尔温走远，弗罗多把疑惑的目光在甘道夫和埃洛赫之间打转。
　　甘道夫自己想着事情低头喝茶没有理会弗罗多，埃洛赫受不了小霍比特装满了好奇的大眼睛，只好开口回答了弗罗多的疑问。

　　“中土有三个精灵王国，”埃洛赫说，“这里是林谷瑞文戴尔，由我们的父亲埃尔隆德大师创建，被风之戒庇护；往东南走便是凯兰崔尔女王的黄金森林洛丝萝林，被水之戒庇护；而与洛丝萝林一河之隔的，便是中土大陆最大的森林幽暗密林，这整片森林都是瑟兰迪尔王的地盘。
　　“与父亲和凯兰崔尔外婆不一样，瑟兰迪尔王并不拥有精灵魔戒；在多年以前，幽暗密林还被称作大绿林，那是一片不靠魔戒都十分美丽的森林。可是近年来森林南部的多尔戈尔被不详的暗影笼罩，大绿林也变成了黑森林。黑森林的子民大多是西尔凡精灵，尽管精灵王一脉是辛达精灵——不过我听说他们父子俩都是金发，这跟其他所有辛达精灵都不一样。跟我们的太平日子不同，虽然瑟兰迪尔王不管黑森林之外的事情，但是这么多年一直率领族人抵抗多尔戈尔的暗影，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就像人类王国刚铎一直在最前线抵抗魔多一样。
　　“所以…嗯，所以尽管幽暗密林在外面的名声一直…呃，我是说…瑟兰迪尔王被传为是一个怪人（这是事实，埃洛赫在心里嘀咕），但如若能够联合这中土最大的精灵王国，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三千年前的最后联盟之战，精灵部队的主力军也是欧洛菲尔王与当时还是王子的瑟兰迪尔大人率领的部队。
　　“至于父亲是否和瑟兰迪尔王有什么过节，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可以很确定地说，尽管我们没人见过莱戈拉斯，但是埃斯特尔和他认识。据埃斯特尔说，莱戈拉斯会是他一生的朋友。”

　　太阳慢慢西斜，气温渐渐下降。精灵不会感到寒冷，但是霍比特人会。弗罗多放下他那被已经凉透了的茶拢了拢衣服向埃洛赫问道：“埃洛赫王子，您认识黑森林的精灵么？”
　　埃洛赫摇摇头说：“我年轻时曾远远见过瑟兰迪尔王，仅仅一次。黑森林我从未接触过，即将到来的莱戈拉斯王子我也只听过传闻。瑟兰迪尔王从不主动接触别族，而未经邀请踏入黑森林的人会立刻被那里的丛林精灵射成筛子。”
　　一直没说话的甘道夫此时开起了玩笑：“弗罗多，如果你是在黑森林附近被戒灵刺伤，我敢保证你就算不被剑伤折磨死也会被黑森林精灵的弓箭射死。”

　　弗罗多缩了缩脑袋，然后看到阿拉贡走了回来，颇有点垂头丧气的味道。
　　埃洛赫迎上去拍拍阿拉贡的肩膀，阿拉冈抬起头扯起了一个微笑，对自己的兄长说：“埃莱丹去接莱戈拉斯了。但愿遇见他们之前到处晃悠的奥克斯和戒灵不要看上莱戈拉斯…”
　　弗罗多走上前向他深深信赖的游侠问道：“阿拉贡先生，您接触过黑森林的精灵？”
　　看上去略显疲惫的杜内丹人的目光微微散开来，略抬起头望向远方回应说：“是的弗罗多，并且我认识瑟兰迪尔王和莱戈拉斯。同时认识他俩的外人可不多。”
　　“那您认为黑森林精灵是怎样的一支精灵呢？”
　　阿拉贡收回了望向不知名的远方的视线，语气不知是认真还是揶揄：“低调神秘的一支。”
　　弗罗多追问：“那您觉得他们会支持埃尔隆德大师的决定为保护中土而战么？我是说，他们已经三千年不管中土纷争了。”
　　杜内丹人的表情严肃起来，眼里闪着一种让人愉快的信念。
　　“会的，弗罗多。一定会的。”

　　在又一个舒适的午后，矮人格罗音和他的儿子吉姆利到达了林谷。
　　然后在埃尔隆德望向东方的期盼目光中，远处终于扬起了马蹄踏过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