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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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1999 。
这节病理课上Sherlock又睡着了。
并不是病理课本身有多么的无聊，比起机械式的解剖课程，偶尔讲点历史和文学的病理课相比之下显得可爱的多了。手指灵活到一定的程度，其实人也会去渴望一点精神上的充实。只是一个半月下来密集的训练和临近结业的无数次大考让Sherlock实在是不得不放弃这点难得的“轻松”时刻，尽管或许他也并不真正需要，于是接连两个星期的病理课他都是在昏昏然中睡过去的。
睡梦里，Sherlock感叹着，希望这节课的时间再长一点吧。
“Sherlock！Sherlock！”
一个本子砸到头上，Sherlock惊得跳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放学了？”
全班哄堂大笑。笑声里多半是理解的，当然还夹带点几位女生颇为关切和爱慕的眼神。
旁边的Arron Carter一脸挫败的表情，竖起书本挡着脸猫着身体气声说着：“笨蛋，是老师点你回答问题，离下课还早着呢！”
Sherlock终于清醒起来，一紧张脸红直至耳根。
病理课的Edwina老师一脸好笑地看着这个腼腆的少年，温柔地问道：“最近学习很累么？”
Sherlock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
“那，坐下吧。”
Sherlock有点惭愧的坐了下来。
低下头看到被他随意放在手边的崭新钢笔孤零零地打开在一旁，明明是还没有用过几回的东西，笔帽却已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直觉的想到了一直默默无声地供养着自己成长至今的哥哥，鼻子微微地泛酸。
旁边的Carter却一脸的懊恼妒忌：“不公平啊，昨天我也是这样为什么就罚我背诵第九页到二十一页的全部内容了？老师也太偏心了！你小子哪点好了？真是危害社会……”
Sherlock沉着脸一巴掌拍上Carter的脑门，疼得对方龇牙咧嘴的却也不敢发作，讲台上金发飘飘的Edwina正向他投来一个责备的眼神，他要是愿意，估计又要被拖出去罚背课文。Carter愤愤不平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侧过身看到Sherlock渐渐从少年的柔和中砥砺出线条来的侧脸，撇撇嘴嘀咕着：“哼，长得跟小马驹一样，哪里好看了。”
说完，又是一阵掌风，打得他眼冒金星。
终于到了下课的时间了，Sherlock收拾起课本刚准备起身，就听有人喊他：“Sherlock？Mr.Holmes？”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期盼的，温温暖暖的。
那是几个等在教室门口的女生，Sherlock看了她们立马低下头去。拽起Carter的胳膊就往后门跑。
“快走快走！”
Sherlock像兔子一样拽着Carter走得飞快，可怜Carter外套都被Sherlock拽开了，一半在Sherlock手里一半半晃荡着。伦敦三月特有的冷风袭来，把Carter一阵阵冻得十足够呛。
“嘿，我说你这小子，好歹慢着点慢着点啊！我要被你拽死啦！”
“没人跟来吧？”
“没人没人呢，你以为那几个妞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奔过来直接亲你几口啊。”
Carter终于能从Sherlock手里脱身，他急急把外套捂紧了，牙龈颤颤的说：“唉，真是羡慕死我了，这些女人都是怎么想的啊，放着我这么一个帅哥不追偏要你喜欢你这个样子的，唉，真看不出你小子哪点好，难道她们上辈子都欠你的啊？”
“少顾影自怜，快走吧，你不是冻着了么？还不赶紧去吃饭？热腾腾的意大利面啊，还有刚出炉的苹果馅饼。”
Carter一听，立马一副口水澹澹的馋样儿看得Sherlock好笑不已。
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有点不太真切的声音：
“看，就是那个。”
“哪个啊？”
“左边的那个啊。”
“哦，他就是医学系的那个号称是什么问题都有法子解决的Sherlock啊。”
“是啊是啊，帅吗？”
“你有病啊，背影也能看得出来人帅不帅……”
……
Sherlock听着，走路的样子故意放慢放轻了些。
“嘿，嘿，我说哥们儿别在那没事儿偷着乐了，吃饭要紧啊。这几个妞又跑不了。”
Sherlock刚想开口骂他，却看到几个和他们一起上公共课程的男生急急忙忙奔过来。
“Sherlock，快帮我们去解剖室看看吧，老Bush愣是不给我们开门，待会人都到齐了没有解剖室我们上哪儿练习去啊。”
知道毕业证书容不得太多水分，这些男生现在倒也知道好好抓住时间，只可惜一向照章办事的老Bush却不打算私给他们开小灶。Sherlock尽管并不怎么想理这种事，但毕竟这一切对他而言，解决问题其实是梦想里最为重要的一个部分。离开了校园单纯外衣的包裹，Sherlock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够容忍自己对一切问题天生的注意力和好奇心，以及对察觉一切阴暗角落莫名的渴望。
他想自己身体里奔流不息的血液大概会该是有着或淡或浓的灰色调感觉的。
两个人只好就此放弃了午餐。往解剖室奔跑的路上，Sherlock总是觉得自己耳边似乎总有人在不停喊着“Sherlock，Sherlock”。这声音忽远忽近若即若离，有的时候像是某一个人的低喃，有的时候又像是一阵阵排山倒海的呼喊。
至少在当时，Sherlock还无法觉察得到，他的名字对于某个人对于某些人，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和信仰。
在走进实验楼之前，Sherlock先去礼堂旁边的小型自助超市里买了一长条还带有余温的面包和一瓶香香甜甜的新鲜草莓果酱。旁边的人都不太懂得Sherlock的用意，不满道：“都没有练习了，你买的那么多东西哪里有地方吃啊。”
Carter听了，白了那人一眼。Sherlock却抿了抿嘴唇，一贯地什么都没有去争辩。
老Bush在学院里从年轻时代起一直待过了半个世纪，是整个学院里出了名的老古板，做任何事都要坚持一板一眼，而且从来不给人留情面。虽然只是管理室里掌管钥匙的，可就连校长见了他也要客气三分。老人家脾气不大好，一干小孩子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一群人来到解剖室的办公室，发现几个硕士专业的学长学姐也被堵在门外边。一群人都是满腹的牢骚，却又不敢太大声让里面的老Bush听见。
Sherlock在推推挤挤中好不容易来到了办公室门口喊了声：“老师是我，我是Sherlock！”
那木门竟然服帖的打开了，留下外面一群干瞪眼的观众。
不一会儿Sherlock就从里面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串钥匙，依稀还能听到老Bush在里面和人炫耀的声音：“看这孩子多懂事，长的乖还那么礼貌，将来肯定有出息！”
那些学长学姐们都傻了眼：“一条面包一瓶果酱就解决啦？那我们上个星期送的糖果饼干什么的怎么就被扔出来了？真是气死人了！”
Sherlock淡淡的笑了笑，径自去给众人开了门。
身后的几个人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便虚心的叽叽喳喳围着Carter议论了起来，
“哼，才不告诉你才不告诉你。”
这等机密，告诉你们岂不是犯傻？Carter虽然常常因为Sherlock而有怀才不遇的哀叹，可是打心眼里还是佩服自己的这个朋友的。
别看他一副安静腼腆的青涩模样，做起事情来却是一点点也不含糊。
老Bush其实是个孤寡老人，女儿失业抑郁妻子病残，如果不是因为伤痛和打击，没有人会愿意放弃微笑的权利。别人只看到Sherlock轻易收买的人心，却看不到Sherlock想借用解剖室时一次次被老人家骂出办公室的难堪，看不到Sherlock一次次从老Bush的骂声里得到的那点关于家庭关于喜好的讯息，一次次从超市买各种各样的食物给老Bush的用心。如果有人说这种处处留心有关于心计，可是心计二字，毕竟还是包含了心的。至少，只有Sherlock认认真真礼礼貌貌的喊过老Bush一声老师。
今日你尊重了他人，他日你将得到他人更多的尊重。
这样的道理，人人都明白，却是只有这个不过二十出头、还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未曾真正蜕变的小伙子真正地领悟了。
靠在解剖室角落里的椅背上在嘈杂的讨论声里也能疲倦睡过去的Sherlock，眉目之间有淡淡的温柔，温柔之中却包含着执着着的一点点的坚强。看着Sherlock的睡脸，Carter忽然明白，也许就是这样的Sherlock才足够被人注视着被人欢喜着，“这小子，将来铁定有出息。”
狠狠心推散了好友的美梦，Sherlock不满地问道：“让我先睡会儿，待会儿我们也会有安排的。”
“喂，别睡啦，傻子，你帮我一个忙吧！很重要！”
“嗯，说。”
“喏，这是我父亲认识的一个法官，他手上有一件疑难的案子，刚好跟我们的专业有关。”
Carter说着，掏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Sherlock低头扫了一眼，问道：“所以呢？”
“父亲说那位法官大人看在他们的交情上，已经同意了，允许将要肄业的几位大学生去碰碰运气，做一些‘小小的实践’。”
“有钱拿么？”
“呃，大概没有吧，我也没问清楚。”
Sherlock立马闭了眼睛淡淡道：“不去。”
“喂，你这人，陪我去会死啊？万一进行地顺利有钱拿呢？”
Sherlock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什么都说不定的东西还不如去找找工作碰碰运气来得实在，外头金融危机闹地满天飞，多少人都在不停地失业……你知不知道我的房租又要到期了？”
“烦死了，我知道知道！就当是你行行好陪我走一趟，就当是给我壮壮胆子行不？”
Sherlock从Carter手中拿过那张纸，上面写着——
石桥女尸案。
莫名其妙的，身体里的血液被点着了，灰色的因子在向脑部聚集，Sherlock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抽时间去试一试。
“去可以，但是你小子要认真一点，别让别人觉得我们不专业。”
“没问题！”
Carter搂着Sherlock吹了个口哨，看上去兴奋不已，可是心底总是有点漂浮不定的不安，有点欣慰，有点失落，又有点实实在在的不舍得。
也许，朋友之间也会有心灵感应。因为知道，你终将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