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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哥哥威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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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素素道:“要我说什么说?”
贺老三道:“我们梅帮主的独生公子,死在谢逊手下,殷姑娘想必早有听闻。梅帮主求恳张五侠和殷姑娘——不,小人失言,该当称张夫人,求恳两位开恩,示知那恶贼谢逊的下落,合帮上下,尽感大德。”
殷素素秀眉一扬,说道:“我们不知道。”
贺老三道:“那只有恳请两位代为打听打听,咱们好好侍候公子,一等两位打听到了谢逊的去处,梅帮主自当亲身送还公子。”
殷素素眼见毒蛇的獠牙和爱子的背脊相距不过数寸,心中一阵冲动,便想将冰火岛之事说了出来,一转头,向丈夫望了眼,却见他一脸坚毅之色。
她和张翠山十年夫妻,知他为人极重义气,自己若是为救爱子,泄漏了谢逊的住处,倘若义兄因此死于人手,那么夫妻之情只怕也是难保,话到口边,却又忍住不说。
张翠山朗声道:“好,你把我儿子掳去便是,大丈夫岂能出卖朋友?你可把武当七侠瞧得忒也小了。”
贺老三一楞,他只道将安宝一擒到,张翠山夫妇非吐露谢逊的讯息不可,那知张翠山竟是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当下又道:“俞二侠,那谢逊罪恶如山,武当派主持公道,武林人所共仰,还请你劝两位一劝。”
俞莲舟道:“此事如何处理,在下师兄弟正要回归武当,禀明恩师,请他老人家示下。黄鹤楼英雄大会,请贵帮梅帮主和阁下同来相会,届时是非曲直,自有交代。你先将孩子放下。”
他离岸十余丈,说这几句话时丝毫没提气纵声,但贺老三听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送入耳中,便如接席而谈一般,心下好生佩服,暗想:“武当七侠威震天下,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一次咱们破斧沉舟,干出这件事来,看来巫山帮是结下了一个惹不起的强仇。但梅帮主杀子之仇,不能不报。”
于是抱拳,说道:“既是如此,小人多多得罪,只有请张公子回东川去。”
他这一抱拳,那条黑蛇便离无忌背心远了尺许。无忌的脑袋虽被套在布袋之中,但他四人的一番对答,句句听在耳中,只感到贺老三手臂一松,当即反手一掌,便拍在他背心的「灵台穴」上,借着这一掌反震之力,身子向前一窜,已脱却贺老三的怀抱。
他生怕贺老三纵蛇追噬,不及拉开头上的布袋,飕飕飕的向前连跃三个起落。
无忌奔出了十丈远近,这才拉脱头上布套,回过身来,只见贺老三躺在地下,动也不动了,拉起瑾玉。张翠山急速撑船近岸,和俞莲舟、殷素素跃上岸来。殷素素奔向无忌,惊喜交集,将他搂在怀里,见他背上皮肉无损,又见瑾玉亦是完好无损站在这里,紧紧的抱着他们,连叫:“好孩子,好孩子!”。
俞莲舟兀自不信,道:“你那打贺老三的,当真便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么?”无忌道:“义父说,这招叫做『神龙摆尾』。”俞张二人也曾听师父说起过「降龙十八掌」中的若干名目,似乎确有「神龙摆尾」这一招,至于招式若何,那是谁也不知道的了。不过以无忌这么小小年纪,随手反拍一掌,竟将贺老三这江湖好手打得命在垂危,这掌法即使不是「降龙十八掌」,只怕也和「降龙十八掌」差不多了。
张翠山道:“无忌跟我义兄学艺之时,小弟夫妇都引嫌避开,没想到他竟教了孩儿这等早已失传的神功。”
无忌道:“义父跟我说,他只会得十八掌中的三掌,是跟一位江湖隐士学的,但他总觉得其中的变化有点不大对头,想是其中真正奥秘之处,那位隐士也是没有体会到。”
俞莲舟和张翠山想像前辈风仪,都是不禁悠然神往,谢逊连三掌都没学全,而他所领悟到的掌法,无忌更是未必能学到一半,以此七零八落的掌法,已有如许威力,则当年洪七公和郭靖的神威,实是令人心向往之。
殷素素见爱子初试身手,便是一鸣惊人,将来还不是一位震惊武林的高手?心中喜之不尽,也没去留意他师兄弟如何钻研武功。
张翠山道:“这姓贺的既然在此下手,想必巫山帮定然有接应,咱们不如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俞莲舟道:“正是。我已给他服了『夺命神散』,不知是否能保得性命?”
当下四人回到舱中,只见贺老三呼吸微弱,不停呕血。
张翠山厉声道:“无忌,这一次对方使诈行奸,情势紧迫,原有不是。但以后你若非万不得已,轻易不可和人动手过招,更加不可任意使用你义父所传的这三招。”
无忌道:“是,孩儿记得。”
本来遭此惊吓,就惶恐不已,又见父亲脸色难看,安宝拉着张翠山的衣角,眼中泪珠滚来滚去,终于忍耐不住,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是宝宝的错,宝宝去看蛇,他要抓走宝宝,哥哥是为了保护宝宝才打他的。不要怪哥哥,是宝宝不好...”
"你爹爹没怪哥哥,好孩子,你们都没错”殷素素将他搂在怀里,又将无忌紧紧的抱着,连叫:“好孩子,好孩子!”
张翠山忙安抚安宝“宝宝莫哭,爹爹是在夸无忌会保护安宝呢?安宝很乖呢!”亦是高兴,儿子长大了,会保护人,脸上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时船家已买了酒肉回舟,俞莲舟命他立即开船。吃过晚饭后,俞莲舟盘膝坐下,伸手按在贺老三的大椎穴上,潜运本身功力,给他伤治。
殷素素微感不满,心想:“这位俞二伯实在有些婆婆妈妈,这种江湖道的下流胚子,抛在江中喂鱼也就完了。
是他自己使鬼域技俩来害人,又不是咱们滥杀无辜。这样以内功给他疗伤,便算治好,你自己是大伤元气。”
那知俞莲舟运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张翠山便来接替,到天明时,贺老三不再吐血,脸色也渐渐红润。
俞莲舟喜道:“这条命算是保住啦,不过武功只怕难复。”
贺老三千恩万谢,说道:“两位的恩德,姓贺的没齿不忘。我也没脸去见梅帮主。从此隐姓埋名,自耕自食,再也不在江湖上混了。”
船到安庆,贺老三拜别三人,上岸去自行请医补治。
江船溯江而上,偏又遇着逆风,舟行甚缓。张翠山和师父及诸兄弟分别十年,急欲会
见,到了安庆后便想舍舟乘马。
俞莲舟却道:“五弟,咱们还是坐船的好,虽然迟到数日,
但坐在船舱之中,少生事端。今日江湖之上,不知有多少人要查问你义兄下落。”
殷素素
道:“我们和二伯同行,难道有人敢阻俞二侠的大驾?”
俞莲舟道:“我们师兄弟七人联
手,或者没人能阻得住,单是我和五弟二人,怎敌得过源源而来的高手?何况只盼此事能善
加罢休,又何必多结冤家?”
张翠山点头道:“二哥说的不错。”
舟行数日,到得武穴,便已是湖北省境。
这晚到了富池口,舟子泊了船,准拟过夜。俞
莲舟忽听得岸上马嘶声响,向舱外一张,只见两骑马刚掉转马头,向镇上驰去。
马上乘客只
见到背影,但身手便捷,显是会家子。
他转头向张翠山道:“在这里只怕要惹是非,咱们连
夜走罢。”
张翠山道:“好!”心下好生感激。
武当七侠自下山行道以来,武艺既高,行事
又正,只有旁人望风远避,从未避过人家。
近年来俞莲舟威名大震,便是昆仑、崆峒这些名
门大派的掌门人,名声也尚不及他响亮,但这次见到两个无名小卒的背影,便不愿在富池口
逗留,自是为了师弟一家三口之故。
俞莲舟将船家叫来,赏了他三两银子,命他连夜开船。船家虽然疲倦,但三两银子已是
几个月的伙食之资,自是大喜过望,当即拔锚启航。
这一晚月白风清,无忌安宝已自睡了,俞莲
舟和张翠山夫妇在船头饮酒赏月,望着浩浩大江,胸襟甚爽。
张翠山道:“恩师百岁大寿转
眼即至,小弟竟能赶上这件武林中罕见的盛事,老天爷可说待我不薄了。”
殷素素道:“就
可惜仓促之间,我们没能给他老人家好好备一份寿礼。”
俞莲舟道:“弟妹,你可知我恩师
在七个弟子之中,最喜欢谁?”
殷素素道:“他老人家最得意的弟子,自然是你二伯。”
俞
莲舟笑道:“你这句话可是言不由衷,心中明明知道,却故意说错。我们师兄弟七人,师父
日夕挂在心头的,便是你这位英俊夫郎。”
殷素素心下甚喜,摇头道:“我不信。”
俞莲舟道:“我们七人各有所长,大师哥深通易理,冲淡弘远。三师弟精明强干,师父交下来的事,从没错失过一件。四师弟机智过人。六师弟剑术最精。七师弟近年来专练外门武功,他日内外兼修、刚柔合一,那是非他莫属……”
殷素素道:“二伯你自己呢?”
俞莲舟道:
“我资质愚鲁,一无所长,勉强说来,师传的本门武功,算我练得最刻苦勤恳些。”
殷素素拍手笑道:“你是武当七侠中武功第一,自己偏谦虚不肯说。”
张翠山道:“我们七兄弟之中,向来是二哥武功最好。十年不见,小弟更加望尘莫及。唉,少受恩师十年教诲,小弟是退居末座了。”
言下不禁颇有怅惘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