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马娘子》沾沾

29、第二十九回：中秋

　　两人这样并肩出了天波府，远远的杨洪看见了，喜上眉梢径直到了里面说给杨业听。

　　因为是中秋的缘故，市集一早便开始沽酒售卖，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桂花香气，让着闻着也觉得微醺。两人沿街穿巷，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姜筱月好几次用力抽手，可他只是那么若有似无的抄着手，紧紧的攥着她的。她的掌心微微汗湿，有些恼羞成怒的掐着他的掌心，越掐越用力，却见他扯着嘴角，一脸的笑容。

　　“喂！松手！”姜筱月终于沉不住气，怒吼道。

　　杨六郎摇摇头，打定主意她奈何不了他似的，抓着她的掌心按在胸前，道：“这辈子，我都不会松开！”

　　“哼！”姜筱月冷哼一声，道：“一辈子？很长吗？”

　　杨六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好！你若是嫌一辈子不够长，我们就结三生缘！”说完，拖着她快步跑起来。姜筱月看着他的侧脸，忽然不知道该笑他的无聊还是该骂自己的冷血。

　　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她还有心的话！

　　姜筱月猛然甩开他，退后几步，道：“别在这里发疯！”

　　杨六郎动作更快，欺身上前，已经扣住她的肩头，转身将她逼至墙边，按住她的双肩，目光扫过她的发梢，停在她脸上，道：“我就是发疯了。你笑也好，闹也好。姜筱月，遇见你，我已经魔怔了。”说完，低下头便要吻她，突觉腰下一疼，姜筱月手里的匕首已经抵在他腰间。他往前一点，匕首刺穿衣服，直抵在他皮肤上。杨六郎丝毫不惧，仍旧垂下头，唇畔擦着她的脸滑过。姜筱月身子微抖，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杨六郎突然沉下身子，堪堪作势要朝匕首撞去，她大惊之下，匕首便掉在地上，他便吻上了她。

　　他原本只是想轻吻她倔强的双唇，可此时已经收不回阵脚，尝过她的味道便立刻上瘾似的，与她纠缠下去。他加重力度，闯入她的唇中，惩罚似的啃噬着她的双唇。

　　两人都涨红了脸，可谁也没有松开谁。姜筱月的双手不知何时扯住他的长袍，紧紧的死扣着。他亦松开对她的钳制，将她紧紧的纳入怀中，感受着彼此焦躁的心跳。

　　狭窄而无人经过的深巷，两人忘情的激吻着。

　　呼啸的长风下，天地已经不复存在，时空已然混淆。

　　突然而至的零落掌声猛然惊醒了姜筱月，这才推开他。杨六郎见她面色绯红，灿若桃花，此时的模样，他不想与任何人分享，揽过她的腰身，转身便要走。

　　“我的匕首——”

　　姜筱月轻声呢喃道。六郎踢起匕首，伸手接住，却不还给他，反而别在自己腰间。

　　“你——”姜筱月有些气结。

　　“我先帮你收着。”六郎说着，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将她抱在怀中，正欲离开，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六郎！你们——”

　　杨六郎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潘豹鼓掌道：“果然！姜姑娘，确实让我刮目相看啊！如此不胜娇羞，美艳动人，不知何时有时间，潘某可是一片冰心——”

　　“哥！”罩着面纱的潘影，一开始还不确定如此忘乎所以的人真的是杨六郎。她不是不信，只是内心里不愿意相信罢了。现在她宁可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这样就不必承受如此痛彻心扉！

　　“影儿！”潘豹叫道：“这种人，你还护着他做什么！还有他身边的女人，哼！果然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杨六郎始终背对着他们，只是专注的盯着怀中的姜筱月看，她显然已经动怒了。只怕这怒火有一半是因为他。此时，他已经不肯去想潘影到底是何神情，只想速速离开，好安抚怀中的火药筒子！

　　“六郎！难道，你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潘影还是不甘心。就算他怀里搂着别人，可在她心里，他始终的六郎，那个叫她一见钟情，再见不堪回首的男人。

　　六郎抬腿便走，潘豹已经闪身至前，挡住两人去路，杨六郎压住姜筱月攻击的招式。他们是出来玩了，他不想有任何事影响到两人的心情。

　　“让开！”杨六郎环住姜筱月绕过潘豹，快走几步，已经快至巷口。

　　潘豹突然道：“夺了别人心爱的东西，难道一点愧疚也没有吗？”

　　杨六郎终于回头，潘影眼巴巴的望着他，尽管隔着面纱，他也知道，想必面纱之下的倾国容颜已是梨花带雨了吧。杨六郎不知是对潘影还是潘豹，亦或者是怀中始终望着远方的姜筱月，言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姜筱月听见他这句话时，突然抬头看向他。

　　潘影转身飞奔着跑开，潘豹丢了句很话便去追自己的妹妹。

　　六郎望着姜筱月，执起她的手，道：“筱月，我——”

　　姜筱月抽回手，退开几步，神情肃然道：“有一日，你也会这么对我吧！”

　　“怎么会，我对你，筱月——”六郎的话还没有说完，姜筱月已经飞身离开小巷，直冲入街口，茫然四顾，不知寻找什么。

　　杨六郎拉住她追问，姜筱月道：“辽人！”

　　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是她绝对相信，那个人非但是辽人，而且和她恐怕也不止一面之缘。杨六郎环顾四周，怎么也没瞧见，便安慰她两句。两人本来是打算去大相国寺的，可巷中那一吻让六郎改变了主意。他不要求神佛保佑，未来的一切他要自己牢牢的攥在手心上。

　　姜筱月自然不会这么放弃，又沿街追出许久，却还是不见辽人影踪。若叫她承认自己看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结果，两人没逮到辽人，却碰见了杨七郎，他和花奴走散了，说约好一起去看花灯的，结果不知怎么的，一转身人就不见了。杨七郎有些担心，道花奴不会武功，又是个女流之辈，万一要是遇见之前的歹人怎么办？这也是这些天他不肯让花奴随意出府的原因。

　　杨六郎看着他，若有所思的道：“七弟，我们陪你一起找。她肯定走不远的。你们在哪里分开的，说不定她正在那等你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杨七郎便往回走，没走多远，已瞧见人群中翘首等待的花奴。花奴一看见他，飞奔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道：“七少爷，你去哪里了？”

　　七郎有些尴尬，道：“叫你跟紧，你怎么连这个也不会啊。下次再走丢，我可不会回头找你的！”花奴在一旁急忙答应，姜筱月见她脸上微汗，只怕刚才也受了些惊吓，便取出手帕道：“擦擦汗，我们找地方歇歇脚吧。”

　　四人结伴同游，让姜筱月暗自松了口气。至少可以暂时避开尴尬的话题。七郎和花奴走在前面。姜筱月紧随其后，杨六郎缓步跟在她身侧，不过半个人的位置。不时的擦过手臂。好几次他都曾试图伸手拉她，却被她不经意的避开。

　　街上人头攒动，七郎和花奴又是那种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好奇宝宝，东边看两眼，西边看两眼。说好进去坐坐的茶楼就在跟前，两人又嚷嚷着去买糖果粒。因为辽人的突然出现，姜筱月本不愿意七郎离开自己的视线，但六郎却已默许点头，两人眨眼便钻进了人群。

　　六郎领她上楼，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伸出个脑袋，街上的一切都尽纳入眼底。姜筱月搜寻了一遍，远远的看见七郎，这才放下心来。六郎与她凭栏而立，手指滑过栏杆，若有似无的碰到她的手背。姜筱月拿开手，瞪着眼睛看向他。

　　“七弟好像挺喜欢花奴的。”六郎低声道。

　　姜筱月听闻他这么一说，猛看下去，也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道：“七郎果真喜欢她？”

　　六郎立刻道：“你不高兴？”

　　“怎么会？我——”姜筱月突然明白过来，“啪”的一掌便拍在桌子上，怒道：“杨六郎，你什么意思！”

　　六郎见她动怒，欺身过来便要哄她，姜筱月理都不理他，使劲推开他，掉头便往楼下跑去。六郎立刻追去，刚好七郎和花奴回来，只看见六郎神色匆匆，问：“六哥，怎么了？你这要去哪里？”

　　这么一打岔，再回头，哪里还有姜筱月的影子。六郎只是不明白，方才那一句让她如此不开心了。是他的试探，还是她被猜中心思恼羞成怒？

　　杨六郎看着七郎和花奴，百感交集，道：“七弟，别太晚了，早点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留下杨七郎和花奴面面相觑，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两人稍事休息片刻，花奴便迫不及待的又要重新逛去。七郎以为她是难得出门，自然舍命陪佳人了，两人似乎是铁了心要把汴京城的大街小巷走个遍似的，西绕东转，直到天黑，才累趴趴的回天波府。

　　佘赛花正准备开席，见只有他俩回来，便问：“六郎和筱月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正说着，杨六郎和姜筱月一前一后的进来。佘赛花看看两人的脸色，冲六郎眨眨眼睛，“吵架了？”

　　杨六郎摇头。杨八妹扑进姜筱月的怀中，道：“六嫂，今天中秋，不要不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