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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回: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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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赛花已经在背后打量两人许久,心里埋怨两人不懂得把握机会,如此僵持如何是好。她突然出声道:“姜姑娘,你伤还未好,怎么下床了?”
姜筱月面色微红,不知如何回答。
佘赛花又笑道:“六郎是男儿,这点伤算是给他点教训,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做事不计后果,莽撞行事!”明明是教训六郎,可句句话又是对姜筱月说的。
“杨夫人,不怪他,都是我不好。”姜筱月低头道。
“你哪里不好了?我看啊,在某些人眼里,你哪里都好!”佘赛花说着,对六郎使使眼色,道:“既然来了,进去坐坐吧。孟姑娘去煎药,估计也得有一会儿,你们两个说说话解解闷也好。我前面还有事呢。姜姑娘,你替我看着他点,别叫他乱动,伤口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说着,又念了几句,不管不顾的扶姜筱月进屋,挨着床边的凳上做好,自己却退了出去,还替两人掩上了门。
佘赛花没走几步,便碰见已经煎好药的孟子衿,连忙拦住她,说药还差了一味,得重新熬。孟子衿自己是大夫,一听说差了药,紧跟着她出了院子。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出声。六郎道:“你先说吧。”
“六郎,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真的不值得,我--”
“筱月!”杨六郎打断她的话,道:“值不值得,我心里最清楚。我知道,如果换做七郎,你一定也会不顾一切去救他的。”
“那不一样!”姜筱月叫道。
“怎么不一样了?难道只允许你救七郎,就不许我救你了吗?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一定不会食言而肥。而且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除非,你连这都不肯让我为你做!”
此时此刻,面对杨六郎,姜筱月真的是无言以对。
这怎么能一样呢。她知道,不管七郎遇见什么样的危险,她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去救。可这其中,最开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任务,君上交代的任务,她必须执行。那六郎对她呢,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契约。他救她,纯粹是因为一份情感,一份让她无法视而不见的情感。
可是,这样的一份情感,她甚至无力偿还。
沉默好一会儿,姜筱月终于开口道:“我答应你,以后会保护好自己,所以,请你--”
“难道你就这么厌恶我?”
“我--”
“我不会逼你,筱月,我不会强迫你,但我希望让你知道,今生今世,我杨六郎都会保护你!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不要那么辛苦,试着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好吗?”杨六郎望着她,无限诚恳的说道。他的眼神似是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牢牢的圈在中央,无处可逃。
姜筱月猛然站起来,顶住背后的伤痛,转身欲走。
六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却又猛然松开,便要下床。姜筱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站起来,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身子是摇晃的,但是他的目光如此的坚定,他就用着坚定的目光看着她道:“我好不容易才遇见了你,不想就这样放弃。给我一点时间,如果,如果,到时候,你依旧如此,我保证,不再与你为难。”
姜筱月突然觉得,此时一定有一只猫从面前跳过,无端端的尾巴,拂过她的心头,拂过她的面容,然后迅速跳离,留下一段空白的时光,她只听见这自己轻若未动的点头。
余下的日子,两人疗伤的院子里总会传出六郎爽朗的笑声,那笑声,一阵接一阵的,翻过天波府的院墙,翻过苍穹,翻过四季轮换的时空,一直的,一直的抵达岁月的尽头。
孟子衿忙着给两人煎药,看见杨七郎一直在旁边转悠,杨八妹推着他,一直推到她面前,说:“孟姐姐,我七哥有事情要问你?”
孟子衿看着七郎又看了看八妹,对他们要问的问题,自然了然于心,不过,这个问题应该不是她来回答才是。
七郎挤出一丝笑容,道:“孟姑娘,这药煎好了吗?”
八妹一听,在旁边直撇嘴,出声道:“孟姐姐,我七哥是要问你,姜姐姐是不是成了我六嫂了?”
“八妹!”
“你们大人就是麻烦,明明就想知道,又不敢问,我替你问了,还凶我!我不管你了!”说完,一路小跑的溜走了。其实,这个问题,今早,八妹已经来问过了。
孟子衿将一样的答案转述给七郎道:“这你得去问你六哥。我不知道。”
七郎转移话题道:“筱月的伤已经全好了,为何六哥还卧床不起啊?”
突然出现的佘赛花接口道:“那是你六哥一养病,把全身的懒毛病都养了出来。”
“娘。”七郎紧挨着佘赛花问道:“娘,你回来了。八贤王怎么说,他的伤好全了没有?”
“多亏了孟姑娘妙手回春,八贤王已经没事了,明日便可上朝。”佘赛花对孟子衿笑说。孟子衿连忙谦让几句,当日听说八王爷中箭后一直昏迷不醒,她就觉得怀疑可能中间有人使了手段,不料想却成了真。其实她给八王爷送的药丸,不过是扑通的醒脑丸,刚好解了箭上的迷药。
七郎道:“这几日,听哥哥们回来说,潘仁美趁着八贤王未上朝,一直拿六哥的事处处和爹爹为难。这次好了,八贤王明日上朝,一定会叫他好看!”
“七郎,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爹爹的事呢,他自己会处理的。倒是你,这两天也不见你练功的,书也不读,都不知道你在忙什么,看到时候你爹爹考完你功课是怎么办!你六哥懒出病来,你也想学一个?”佘赛花点着七郎的额头道。
七郎躲开一边,低声说:“我也想啊。”
说完,愣愣的看了两人一眼,跑开了。
孟子衿望着他的背影道:“七郎,他没事吧?”
“不要紧的。他自己会想明白的。”佘赛花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忍,都是她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短了谁的,她都不想。只是这感情的事,又怎么护得周全。
这两日,七郎虽然往院子里也跑得勤快,可明眼人还是看得出他的郁郁寡欢。
佘赛花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道:“孟姑娘,虽说筱月的伤较六郎轻得多,但六郎也改好得差不多,怎么伤口一点不见起色呢。除了鞭伤,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
孟子衿见她有此问,便将心中的疑虑说出,那鞭子上应该是浸过毒的,但毒性不是极为要紧。她已经想好对策在,只是差了些药材,她正要上山去采。佘赛花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便要陪她。
孟子衿笑说:“杨夫人,不必了,筱月说要陪我一起。大概她是有话要对我说吧。”
佘赛花点点头。自打姜筱月活动自如开始,照顾杨六郎的担子全被她接了,而六郎的伤又不见转好,大概是着急了吧。
孟子衿要采的药材,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却也难找。两人在深山里翻了半天,才采足了备份,准备下山时,孟子衿不小心踩动滑石,扭伤了脚踝。姜筱月扶着她走,自然又慢了些。
待两人越过山头,已经是正午时分。孟子衿取出干粮,两人就着泉水吃下,歇息片刻,又继续赶路。
姜筱月翻翻背篓,里面多出好些不认识的草药,便问:“这是什么?”
孟子衿看着她手里的草药,道:“最近京城里出现中毒药,叫念奴,我想看看有没有解的办法。”
“念奴?”
“名字好听罢了。这药初期服用毒性不大,又能使人气力陡增,不过,是药三分毒,一旦上期服用,戒不掉的话不仅损伤身体,连命也难保。”孟子衿想起前日送进医馆的那名男子,正值壮年,却已经气尽力绝,最后全身抽搐而死。
“连你都没有办法?”
孟子衿见她对自己这么有信心,笑说:“放心,我虽解不了念奴的毒,杨六郎身上的伤还是难不了我的。我会让他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你面前。”
姜筱月似是未闻,继续翻看背篓里的采药。
难道这种叫念奴的药是后来毒品的前身?
如果真是那样,单凭药材应该很难纾解,要解此毒,需要的更多是服药人自己的毅力,能受百虫噬骨的痛楚。
“筱月,你和六郎,你们……”孟子衿没问完,自己就先笑了。这种八卦,她还是不热衷,只是受人之托罢了。
“如你们所见。”姜筱月声音平平淡淡,不见起伏。
“咦,八妹可都到处说你是她未来的六嫂了。你们——”
“她六嫂不会是我。”姜筱月忽然眉头紧皱一下,搀起孟子衿,加快了步伐,道:“孟姐姐要是不想天黑还未下山,就不要问的好。”
孟子衿见她如此断然拒绝,心中诧异,但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两人行至不远,便瞧见路径中央躺着个乞丐,衣衫褴褛,不辨死活。姜筱月本不欲管,耐不住孟子衿救人心切,放下她,才上前挑开乞丐额前的乱发,脸上污迹斑斑,瞧身段应该是个女子无疑。
孟子衿一边号脉,眉头紧锁,急忙道:“我要救她!筱月,你先将她扶到一旁,再取些柴火来,先把水壶给我。”
孟子衿一番命令急下,她的表情如此严肃,连那平常挂在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都淡去。
姜筱月起了火堆,在一旁看孟子衿忙碌,突然想起,当日如果不是七郎将自己救起,如今她不知道如何。她上前,道:“要我帮忙?”
孟子衿取出银针,道:“我要施针,你替我压着她些,别让她挣脱了。”
乞丐一身污秽,孟子衿却置若未闻,根根银针下去,乞丐浑身抽搐,姜筱月手脚并用,总算压制住,问道:“她是什么病?”孟子衿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念奴。”
“念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