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契约》书一人

7、第七章 子桑尘

　　前日深夜，子桑尘从竹舍回到住所，打开叶小舟交给自己的那个黄符锦囊，里面是一撮花白的人发，用长长的细红线捆着。
　　从住所的后堂转身来到地下室，这里是一处冰室，冰室内只有一张冰床，一眼地下泉水围绕冰床，冒着微微的白气。
　　只见子桑尘往冰床上一坐，点燃了手中那撮人发，那头发在火中瞬间燃为灰烬，只有那根红线无损，子桑尘将部分灰烬撒入泉水，剩余部分用红纸包好放入怀里。并将那红线一端系在自己左腕上，一端垂入泉水中，形似钓鱼。
　　这时只见子桑尘用犀角刀在自己左腕上划了一下，鲜血从腕部流出，顺着腕上的红线细细流入泉中。
　　子桑尘眼看自己腕上的血缓缓流下，心中却欢喜，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悦色，只是这空荡的冰室里谁又能看到他这刻欢喜的心情。
　　随着血渐渐越流越多，泉水慢慢变红。
　　子桑尘干脆躺下，随手取下束发的白色绸带，让长发顺床沿垂入泉中，微闭双眼，右手五指平伸，拇指紧扣中指指根掐诀，暗里元神自运。
　　过了良久，泉水变得血红，那腕上的红线好似被血融化，早已不见。
　　子桑尘缓缓睁开双眼，面色煞白，艰难的撑起身体，缓了一阵气，低头对那血池轻唤：“七方沈颜嗜血重归．．．．．．”
　　只见那血泉里顿时立起一高瘦的人影，血水褪尽，那人便是京城那沈颜大善人。
　　沈颜半身浸在血水中，满脸感激，看到子桑尘不断说：“感激城主让我重生，尽我未尽之孝道。”语气里一点不陌生，好像多年的旧识。
　　“今日之事都源于沈先生你多年功德，如今可与令堂小聚，请珍惜此机缘。”子桑尘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对沈颜道，“切记一会儿泉水返清，掌中出现红印，方可出来，稍后会有人带你去见令堂。”
　　子桑尘转身下床，趔趄着慢慢走向冰室大门，脚步移动得极慢，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沈颜站在水里，看得焦急，心想上前赶紧扶住，可无奈那泉水依然如血，掌中还毫无红印的显现，想到城主的交代，丝毫不敢乱动，唯有焦急的目送城主艰难离去。
　　他不知，若不是叶小舟被留在了竹舍，这时的城主早有他从旁伺候。

　　回到静室，子桑尘再也没法子动弹，径直瘫倒在榻前。
　　原本飘逸的白色绸衫无力的铺在地上，披散的长发，掩不住那张煞白的脸，一双深瞳无神的虚睁着，眼眶周围泛出深深的黑色，浓密的睫毛在冰室中结满了白霜，至今还未散去。整个人伏在地上，好像是被突然抽去三魂七魄的一具躯壳，毫无生机。青石地面返来的寒意离自己渐渐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感觉到凉意时，已经重新身处冰室。
　　冰榻前悄悄候着一名灰衫女子，女子看子桑恢复意识了，只定神说到：“城主可醒了，属下已让沈颜稍作梳洗，便过来定魂。”
　　看子桑不语，又微微欠身说道：“适才接到赤羽传书，叶总管带陆姑娘还有半个时辰便到了。”
　　听了那女子说了半天，子桑终于上来点力气，答道：“沈颜定魂之事你去做即可。”说着从怀里取出包有沈颜发灰的红纸包，递了过去。
　　那女子接过，低声道：“城主可还有吩咐？”
　　子桑只摆了下手，这时元气尚未恢复，只想再次多歇一会儿。
　　那女子即将转身之时，只听子桑又说道：“连翘，取了那件红色衣裳放到静室，让小舟直接去那里。”
　　连翘应了一声掩门出去了。

　　子桑躺在冰榻上试着调息一阵，感觉力气上来一些，便回到静室。
　　床榻之上，连翘已经将红衣仔细折好放在床边，桌上也多搁了一个白玉锦盒。
　　看到这些子桑只缓缓松了口气，换上红衣，走到铜镜前，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长发，用红绸带将头发束在颈后。

　　铜镜里的人影，因为铜镜和赤衣的增色，脸色已不再煞白，看上去红润很多，之前虚弱之气顿消。子桑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自觉得有些可笑，不禁笑出声来。

　　转身走向案桌边，揭开白玉锦盒，里面躺着一只浑身血红的大虫，正轻轻的蠕动身躯向上立起，却是一只红蚕。
　　子桑将手伸入，让那蚕舔舐自己刚才用犀角刀划开的伤口，那蚕大口的含住裂口，身体慢慢抽搐，颜色也渐渐变浅，不到一会儿便恢复到正常的颜色和大小。
　　再看城主，虽然脸上人不见什么血色，但眼眶周围的黑色退去不少，确似恢复了不少元气，精神好了许多。

　　子桑用手指轻抚着白蚕冰凉丝滑的身体，好像在和它玩耍，手指点到左边，那蚕将身体向左卷曲，点到头前，即将头抬高，那蚕还不时用身体围住子桑尘的手指，让子桑将自己高高提起，再从半空松开落下。俨然是通人性的。

　　“笃笃．．．”房门轻叩，听得连翘低声通传：“城主，沈颜求见。”
　　子桑尘安抚了白蚕，合上玉盖，让沈颜进来。
　　见那善人一梳洗完毕，换上藏青色的袍子，恭敬的曲腰进门，立刻跪在地上，要表达感谢之意，却已泣不成声。
　　“沈颜你这头是磕不完啦，”子桑尘微笑道：“快起来吧。”
　　沈颜应声从地上爬起，整理下衣襟，立在一旁颠声到：“是，是，城主的厚爱，在下不尽感激。”
　　抬头看见城主气色有所恢复，深吸一口气道：“城主身体已无恙了么？”
　　“无碍．．．．．．你已见得令堂了么?”城主问道。
　　“是，适才梳洗完毕，连翘姑娘已经用通明镜，让我和母亲见得一面，稍后便前去．．．．．．”
　　正说着，听得屋外叶小舟的声音：“少主，陆姑娘到了。”
　　沈颜识礼的立刻停止说话。

　　随即，见叶小舟推开房门，子桑尘目光偏移，只看到小舟身后跟着一名年轻的黄衫姑娘，轻盈的大步跟在后面，却没有太大声响，脸上稚气未脱，浅色的眉毛下生就一对丹凤眼，长长的睫毛向上卷起，正忽闪着盯着沈颜看，面露惊讶，那微微向上翘的唇角一动，好像要立刻蹦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

　　本章小虐～
　　以前见过术士施法，和这个完全不同．．．
　　本文中法术描写实属作者虚构，还是那句话：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