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契约》书一人

16、第十六章 追星盘

　　马车一路南行，沿途子桑尘身体一直不见起色，大多时间都在车中昏睡。
　　精神好时二人就隔窗聊天，偶尔让语眉过去喝杯“玉子香”，虽然子桑从不喝茶，但看着语眉细细品茶的样子心里十分欢喜。

　　马车内温度极低，那件貂裘想必是为语眉专程备的，但每次语眉裹上貂裘在车内待一会儿还是浑身寒战，不得不回到自己车上。

　　子桑的确是周到之人，因为匆忙赶路，沿途错过了很多新鲜好玩之事，见语眉百般无聊，便在语眉学习之余让小舟潜入语眉梦中，变幻各种戏法。

　　每日语眉看完典籍便沉沉睡去，梦中总有白衣女子，不，应是梦中的自己，不断教自己功法。
　　学完功法，叶小舟便幻做各式人物潜入自己梦中，一会耍猴儿，一会唱戏，却也不觉得无聊。

　　马车南行近十日，语眉学这些时日学了不少功法。
　　最近学会了梦中离魂之术。

　　这日，趁小舟又一次潜入梦中变戏法之时，语眉试了试离魂之术。

　　入梦前，左手轻掐离魂决，口念咒决入得梦中。
　　梦中的自己感觉四肢业已不见，只有头颅不听使唤的左飘右荡，弄得好一阵眩晕，幸好还听得清看得明，最重要的是头脑还很清醒。

　　好容易等得小舟的来到梦中。
　　这次小舟变的是位戏法师傅，身着色彩“丰富”的花衫，配上银白的散发，显得格格不入。
　　在梦中见到语眉还觉得有点突然，心想：这姑娘学得挺快！
　　语眉看得别扭，让小舟又幻回灰衫羽簪，看着顺眼也好问事情。

　　“能和我说说我们现在究竟往哪里去么？找的是谁？那追星盘是什么东西？”
　　“我们现在正前往南部宾州，找‘算盘子’柳重烟，那追星盘是多年前少主交给他帮忙管教的。”

　　“算盘子？这也是名号么？”语眉有些好奇，“子桑夸他为高人，究竟有多高呢？”
　　“姑娘会在这一世找到少主一事便是他帮忙测算的。”

　　听到此话，语眉才知道自己会见到子桑原来是早有注定，也承认那柳重烟是高人了。

　　这日清早，语眉一醒过来，便找子桑讲话。
　　“真的有梦中传法一事么？”语眉问子桑，“我每次一看你给我的书，睡下后就有人在梦里教我功法。”
　　“嗯，确有其事，只是那梦中教你之人并无实体存在，只是你内心自发的意向而已，其事是你自己在睡梦中复习所学。”
　　“是么？为何以前梦中教我功法的是那个梦中的自己，可最近梦里出现的确是你呢？”
　　听得对面车内一阵窃笑：“我不是说了那是你自己的意向么。以前你一直以为那是你母亲，所以心之所归，梦里浮现的便是她，现下已知道那是你自己，梦里浮想不再强烈，便出现了别的意向。”

　　“为何会是你呢？”
　　“那是你自己的心意，却为何问我？”
　　“．．．．．．”

　　马车行了十五日，马车穿过一片石头垒砌的城墙洞，过得石界，便来到宾州。
　　这里果然是暑热之地，当地人个个都被晒得黑黝黝的。
　　走了一阵，语眉看得新奇便问道：“此地之人都如此奇怪，为何要叫宾州，我看应叫黑州才贴切，不知那算盘子柳重烟是否也这样黑？”
　　心里幻想起一个黑人老者手持星盘，正向自己炫耀自己法术高强。想的自个儿笑了起来。
　　忽觉脸上好像被人从窗外轻轻摸了一把，回头一看帛窗完好，想是自己想岔了。

　　进到城中，热闹的大街，只看到两旁店铺均以算盘子冠名，什么“算盘子客栈”、“算盘子酒楼”、“算盘子医馆”，甚至还有路边土地庙，庙头冠以“算盘子”三字。
　　想是这“算盘子”在当地名头甚响，不知为何自己在京城从未听过。

　　马车转进宽巷，前面是一宅院，宅院与平常无异，就是有许多人，各色男女妇孺均跪在宅院门口，将大门堵个严实，那大门已然敞开，下跪之人竟无人擅自进入。
　　见到此景，语眉想：“怕是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过去了．．．．．．”

　　只见门里一少女娇滴滴的声音道：“主人相邀的贵客已到，你们倒把大门给堵了，想是要主人今后都金盆洗手，不再给任何一人测算啦？”
　　众人闻声皆慌忙向两旁闪开，中间留出一条大道，让那马车直接驶进院子。

　　语眉下得车来，见眼前有名粉衫妹妹，生的甚是水灵，看着面善似曾相识。于是便喜欢上了，忙冲其一笑示好。
　　那姑娘看了语眉一眼，也对语眉笑了一下，可那笑得让语眉看得很不舒服。
　　“那姑娘在笑我，”当下对连翘抱怨道，“是在取笑我！”

　　听那姑娘对着小舟施礼后朗声道：“主人测到城主今日会到，让我来相迎贵客！”
　　“那老头儿为何自己不来？”子桑在车里问道。
　　“算盘子原来是个老头子！”语眉心想。

　　那姑娘这才知道自己将小舟错认为城主，颇为尴尬，赶快解释：“主人在后院为城主督建冰室，说城主需要．．．．．．劳请城主随我移步，稍后便到。”

　　叶小舟忙将少主从车里扶下，因为见到太阳曝晒，子桑明显觉得力气不济，脚下蹒跚，语眉忙上去相扶，见子桑侧头看了自己一眼，愣了一下，旋即叹口气说：“罢了！”
　　子桑腰间挂着那冰风铃，一路叮咚着艰难走进后院一处雅宅。

　　进得屋里，见四周靠墙放着巨型冰块，地上全是水渍，那些冰块耐不住暑热正滴滴开始融化。

　　帮着小舟将子桑安置到冰前的宽榻上坐下，语眉便在房中打量起来。
　　这里说是冰室，不如说是女子闺房，屋外酷热，显得屋内并不寒凉，确有浓浓的脂粉味，语眉虽是女子，却不好此道，只觉得香味呛鼻，连打了几个喷嚏。

　　屋内紫色窗幔林立，上面都秀满鸳鸯牡丹一类，透过丝幔好像往里进去还有很多空间。

　　手正要触到丝幔，里面却有人将丝幔抢先掀开来，语眉眼前出现一名妖媚的妙龄女子，面上擦了许多桃花粉，白里透红，还散发出勾人的香气，眉毛用碳枝细细画了，唇上涂了朱砂凝脂，血红血红的。身着半透纱衣，雪色的肌肤隐约可见，一摇一摆的走起来显得身材更加婀娜，腰间贴肌插了把银算盘闪闪发光，加上头上那金步摇晃啊晃的，语眉看得眼花缭乱，闻见那桃花粉的味道，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

　　“要是不浓妆艳抹，也是个绝代佳人啊，可惜了．．．．．．”没等语眉想完，眼前所见已容不得她再想其它。

　　但见那妖艳女子，拼命扭着腰枝，竟坐到子桑腿上，双手环住子桑脖颈，娇声道：“子桑弟弟，你可是好久没来看过人家啦！”说着撅着朱唇就往子桑脸上贴去。
　　子桑先是看得愣住，旋即笑道：“死老头儿，你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样？”
　　言语间，那“死老头”竟将朱唇印到子桑脸颊上。

　　语眉看的心头堵得慌，干脆扭过头去，忽的大叫起来：“啊！”
　　众人闻声望去，但见语眉站在丝幔旁，盯着旁边的巨型铜镜好像见到鬼一样惊声尖叫。

　　连翘连忙赶过去，只见铜镜中的语眉面目黝黑，与来时路上所见之人不二，一张脸上除了双眼白忽闪之外，五官已黑的分辨不清楚了。
　　但看语眉本身也还是一样白皙。当下很是奇怪，喊道：“姑娘一照镜就变黑了！”
　　但见镜中与语眉站在一起的自己，依然是原来模样，甚是奇怪。

　　语眉当下吓得哭喊起来：“这是什么破地方啊，人一来这里就变黑了！”

　　听得身后一团大笑，回头看见子桑与那妖艳女子竟笑得快滚成一团，叶小舟也在一旁满脸贼笑。
　　干脆大声哭出来了：“你们，原来你们串通好的，欺负人！”

　　其实子桑在下马车时就已看出语眉脸上被动了手脚，知道柳重烟是好玩之人，便没点破。
　　想是见语眉哭的要背过去，子桑连忙收敛笑容，对妖艳女子陪笑道：“好老头儿，快帮你妹妹还原回来吧，再不还原，我怕她哭死变成厉鬼纠缠我们百世！”说完又忍不住笑得厉害，因为身体本就虚弱，笑得几下，觉得浑身都快散了，脸色本来苍白，一时间竟泛起青来。

　　一旁的几人吓得不轻，语眉赶紧收敛哭喊，闪到子桑身边喊道：“黑就黑了，莫要求她！”
　　子桑本已暗中调息心神，但见语眉黑嘴黑脸的呜咽着凑到眼前，甚觉好笑，心里好容易聚起的心气儿顿时泄了，头一垂竟昏了过去。

　　身旁众人大惊，只听得身旁一男子道：“都是我不好，玩笑开得大了！”

　　语眉抬头，见刚才那妖媚女子瞬间变为一名妖艳男子，朱唇星目，唇上留有俩撇小胡子，主要是皮肤还挺白皙的，身为男子长得的确算漂亮。

　　见那男子赶紧摘下子桑腰间风铃，将七根冰针依北斗七星阵型根根刺入子桑脑后，子桑就缓缓醒来。

　　“多年不见，你这身子怎么被糟蹋成这样子了，”柳重烟埋怨道，“没事就少花力气办些没用的事！”说着斜眼瞄了语眉一眼。

　　子桑并未回答，只专注看了一旁呆立的语眉一眼，低声道：“这便是我与你讲过的高人，你路上言语得罪了他，快．．．快赔罪试试！”
　　语眉本来心生愤怒，原想大闹一番的，见这子桑说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话都为自己打圆场，心里没了主意，想起城中自己说“算盘子的长相黝黑”那句玩笑，被他听到了，才故意施法变黑了自己的脸。想起在车上感觉有人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应当就是那时施的法术。

　　语眉小心看了柳重烟一眼，见他正关切的只顾关照子桑尘，心想：“眼前之人必定小气之极，但对子桑却是真的关心，现下应该想法子让子桑静下心来，遂不与这斯计较！”

　　“柳先生，在下陆语眉，是随城主学习的闲人，城中之言纯粹无心冒犯，敬请见谅！”

　　柳重烟是极其自负之人，简单几句话又怎能让其消气，只是这次纯粹是想与语眉和子桑开个玩笑，想起自己刚在变作女子与子桑亲热，想来已经让这姑娘心生不快。

　　当下随意打了个圆场，寒暄几句，将语眉的脸变了回来。
　　语眉见子桑正沉睡过去，这柳重烟正细细帮他擦去脸上的朱砂凝脂，想起刚才之事，心里极不痛快，自己看到子桑与其他女子亲热时，感觉自己的心被东西堵了，无法喘息，什么也不想看见与听到。
　　“这难道就是爱么？”语眉暗暗问自己。

　　每次想到自己与子桑间的暧昧，语眉都自觉的打断自己的思绪，这次也一样。
　　“我们此行是来找柳先生取追星盘的，不知能否取来？”语眉转移话题。

　　柳重烟抬头看了语眉一眼，唇边小胡子一挑，丢出一句话来：“追星盘？你知道多少？”
　　“．．．．．．”

　　柳重烟看轻语眉，又道：“这就是了，拿去用吧！”
　　说着从腰间取出一物抛向陆语眉，银光一闪，语眉接到一把银色算盘，约有两个巴掌大小，掂在手中分量稍轻，不知是什么材料，普通算盘上有上下两格，这个算盘上却有四格，所有算盘珠子上都刻有数字或符号，甚是奇怪。
　　便随口问道：“这个怎么用？”

　　亲们看后，好坏说两句，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