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契约》书一人

15、第十五章 混沌无间

　　炎炎夏日，两辆马车伴随着叮咚之声飞驰于南部镇子的马道之上，无论翻山越岭，这马车都十分平稳，不知用了什么法术。
　　更神奇的是，这马儿识路，竟然不需人驾驶，只是路过镇子大街、人口稠密之处叶小舟才坐到车前佯装驾驶，掩人耳目。

　　那马儿一路狂奔，确已经好多天了，依然不知疲倦，似乎跑的更加起劲儿。
　　陆语眉却早已憋屈不住，在车里坐痒难耐，手里随意翻动车里堆积的书卷，嘴里心不在焉的念念有词。
　　想起那日与子桑做实了那“七魄引魂之术”后，心中疑窦重重．．．．．．

　　记忆回到多日前在沉星阁静室中．．．．．．

　　“他，他没事吧？”语眉问小舟。
　　“自然是没事。”没等小舟开后，子桑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静室内。

　　但见子桑面色灰白，眼神涣散，本已不是印象中哪样神情朗逸，只几个时辰之久，究竟何事可以将人折磨成如此模样？
　　赶紧扶子桑坐下后，语眉用虫蚁之声小心的问道：“我可以问这是怎么回事么？”说着伸出掌心，让子桑看自己手中那点红印。

　　“可以。”子桑尘看见红印面露喜色道，“小舟你说吧。”
　　说着无力靠在身后软靠上休息。
　　“少主对姑娘施了‘七魄引魂之术’，用此法可用以追逐自己前世之事。”

　　“哦，是么？”语眉大喜，“今日梦境中是我前世之事么？”惊喜的看着子桑，心里毫不怀疑尽是欢喜。

　　“原来我两前世居然就已认识了么，而且还是．．．．．．”语眉想起梦中所见，想来自己与那子桑尘前世已是情侣，“还是情侣，或者夫妻？”

　　“那是十世之前的事。”叶小舟接着道。

　　“喔，那就是已经很久了．．．．．．”语眉满是失望，“我还能看看其它九世的事么？”

　　语眉心想，搞不好自己与这子桑尘怕是有十世情缘，十世前就如此浪漫，那后来必定是一世比一世．．．．．．

　　心里做美梦，之前脸上满是失望，现在脸色竟瞬间变了十变，越想越美，越想越离谱。

　　子桑见这傻姑又开始发花痴，不禁斜眼瞄了她一眼，微叹一口气。

　　小舟垂目看了少主一眼，见子桑面色无异，小心的接道：“此‘七魄引魂’之术实属身心俱损之术，少主此举实为，为姑娘解开多年疑惑．．．．．．”

　　“身心俱损？”语眉并不奇怪，看那子桑此时模样，便知有多损了。
　　“好吧，好吧，我不看了。”语眉赶紧说，“只要知道你之前对我好就行．．．．．．其它九世不重要了。”

　　“因为你那其它九世没什么看头，不是投到狗胎，便是投了猪胎．．．．．．”子桑忍不住开口打击。

　　“你！”语眉刚想发作，却见子桑那幅要死的样子，实在发作不起来，气势瞬间跌了下来，小声道，“现在是人不就行了．．．．．．”

　　“那多年的疑惑又是什么？”语眉支开话题。
　　“不知姑娘可有仔细看过自己前世的容貌？”小舟提醒。
　　“啊？”仔细回想梦中最后一幕，原是子桑保住自己仰天惨啸，再回想那身体燃烧之前？那个女子的面容，应该十分貌美，便答道：“看见了，简直是绝世佳人！”

　　“小舟是想问你，看到那容貌是否觉得熟识？”子桑忍不住打起精神问。
　　“熟识？”语眉又是一奇，脑中仔细努力搜寻，想到一个熟悉的身形，“细想之下是有些眼熟，不知．．．．．．”

　　“是以前梦中的白衣女子么？”语眉想起自小梦中出现的白衣女子，“原以为那是自己母亲，原来只是前世未消退的记忆．．．．．．”

　　绝望之意扑上心头．．．．．．

　　子桑与小舟看语眉呆立半晌，胸口起伏不定，眼里满是泪水却不轻易留下来，竟大气不敢出，等语眉自己缓过气来。

　　“那我母亲呢？”语眉呐呐道，“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我宁愿术中看的是母亲！”

　　此语一出，这回轮到子桑绝望了：“原来，我果然只是他十世前的恋人，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我！”
　　抬眼看了小舟，好像要从他身上找回安慰。
　　果然，每一次小舟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少主莫要失望，陆姑娘已转世数次，自是不记得少主了，以后定会记起的。”叶小舟洞悉所想，便用灵犀之语在子桑耳旁安慰。

　　“我不是答应过如你所愿么？只要你好好学习我交给你的那些功法，将来必有心想事成之日！”子桑安慰语眉。

　　“为何现在不可？”语眉心焦。
　　“你见过离镇之人哪一个是不劳而获的？没有功德，自是不会有所报偿！”子桑回归了城主的傲气。
　　“．．．．．．”

　　“现下只要学了那些功法便可？”语眉心里自我安慰起来，便不太着急了，因为自己梦中得法，学习功法已经变得简单。

　　心里一松。面色缓和许多，柔声说道：“我会尽快学完。”

　　子桑见语眉这忽冷忽热的性情，想是什么事也不会难过太久，心下宽慰。当下说道：“我现在要到南垂宾州，到一位高人处取回追星盘，对你也是历练，你去收拾一下，我们这便出发。”

　　语眉来到坠星之城时，就只随身的一个衣囊，回到听烟小筑，见自己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从书架上随便抱了几堆书札，让连翘帮着堆到马车里，便去与子桑会和。

　　来到沉星阁门前，小舟与子桑也已在等候了。

　　语眉一溜烟跳上子桑的马车，掀开帘子，发现没有车厢中根本没有自己的位子。
　　寒室里那张冰床竟被小舟搬到车上，子桑正躺在上面休息。
　　见语眉上得车来，知道来意，起身解释道：“我命属至阴，受不得热气，这车里寒凉，你回自己车上坐吧。”

　　语眉失望不已，转身头顶一凉，撞到一物，发出叮咚响声，抬头一看，原是个冰制的七星风铃。
　　七根棱形的冰针，被布置成北斗星阵列，一碰之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可车厢内似乎更冷了一截。

　　好奇心又起，这次却不在问什么了。

　　学术之人身边本就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回头对着子桑瞥了下嘴，斜眼瞄了一下挂在门旁的纯白貂裘，便闪回自己车里去了。

　　从沉星阁向北行，穿过白雾，语眉一行来到一片竹林，语眉透过丝帛窗，看见路旁的一座三层竹楼，竹色翠绿，竟是之前与小舟相见之地，奇道：“我们已经出了离镇，又回到人世间了么？”
　　“是啊。”连翘在一旁应道，“这里是世间与离镇的交接之处，普通人不会来到这里的。”
　　“可那不是一条河么？之前我是坐船进的镇子啊。”语眉问。
　　“呵，人世与离镇间是没有路的，看自己随心一乐，想坐船也好，乘车也好，就是飞身进镇也是可以的。”连翘笑答。
　　语眉听得一阵神奇，心里盘算，不知下次自己回来会作何法子？

　　马车出得竹林来到先前语眉住店的小镇，却是艳阳高照，语眉在坠星之城两日，天上一片浑浊，根本没有见到太阳正脸儿，此事觉得光线十分刺眼。
　　眼下正快到正午时分，夏日灼热的阳光烤的人都焉了。
　　语眉却好奇的透过丝帛棱窗看着外面的一切。
　　没想到能回到这镇子，这两日在坠星之城的经历，真的像做梦。

　　集市中，又看到那对卖鸡仔的夫妇依旧笑盈盈的坐在路边屋檐下亲热的聊天，身前的鸡笼被几把草叶遮着荫凉，小鸡仔在其下也十分活跃，对准那草叶一阵乱啄。
　　语眉又看的痴了。

　　马车又前行一段，语眉远远就闻到牛肉汤的香气，赶紧跳下车来，拉上连翘就坐在摊子上。
　　摊子老板很是热情，想是前几日吃面的时候给那老板留下印象。
　　刚一坐下，老板便热情的贴过来厚道的说道：“这位小姐又来啦，我这面很是很对您胃口，昨日您想是没吃够，今儿我再给您来碗足量的．．．．．．”

　　“昨日？自己分明在‘星坠之城’待了二日，加上自己先前与一夕在客栈住了一夜，自己应是三日前来摊子吃的面，怎会是昨日？”语眉根本没有听清老板之后所说云云，心里又奇怪了。
　　“‘坠星之城’位于阴阳两界之间，属于混沌界，并无时间流逝这一说法。姑娘身处世间时间才会延续。”连翘在耳边悄悄道。
　　语眉疑惑顿消，想到自己在城中的确是没有觉得日出月落，倒也不太奇怪了。
　　突然想起一件事，顾不上吃面，差了连翘上车往回奔去。

　　马车停在镇上最大的客栈前停下，语眉上到二楼，推开兰亭号房，见一夕正坐在桌前手持“随心符”，眼睛盯着符上血字，若有所思。

　　“小姐！”一夕抬头呆看了语眉进屋，又低头看了那符一眼，旋即来了精神，“小姐你不是让我先回去么，我正在愁回去如何与老爷交代呢？”
　　“现下就好，小姐我们这就快回去。”一夕将黄布塞到语眉手中，转身要去收拾东西。

　　语眉忙拉住一夕道：“我就是回来与你吱一声儿，如今我要随城主外出历练，你带着这‘随心符’先回去亲手交到爹爹手里。”说着又将符塞回一夕手中，“我答应过他本月十六之前要找回的。”

　　“城主？”一夕虽知道小姐口中这城主必定是“坠星之城”城主，却是有些不太相信。
　　“小姐要随他去向何处？”一夕继续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要往南而去．．．．．．”语眉的确不知道。
　　城中这二日，感觉自己与子桑已建立了深深的信任，却也没有详细询问此行的具体去向。

　　“哦。”一夕深知小姐性格，一旦决定之事必坚持到底，便不再追问，“我这就回去，只是这‘随心符’事关重大，我带在身边只怕不妥。”
　　“没事，这符只识得我陆家嫡传之血，对旁人来说它只是一块普通布片。”说着大咧咧一笑．．．．．．

　　送走一夕，语眉登上马车问连翘：“此行我们究竟去向何处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连翘回答，“我自在城中办事以来，基本没有出过‘坠星之城’，世间的事实在不太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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