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劫》糯米不团

15、第十五章

　　一张，是碧微的。一张，是瑶光的。瑶光见我半夜闯入帝君就寝处，讶异皱眉。碧微往我身后瞧了瞧，兴致甚高：“哟，你被绑了？那敢情好。”

　　诛仙在我后头，一看不对，刀刃更逼近我脖子一寸：“你小子诓我！”我龇牙。大哥，这到底是人肉啊，麻烦您悠着点！“没诓你。”我口歪眼斜心打颤，对着碧微一比，就是咬死了他：“他姓大，叫驸马！怎么着，不可以么？！”君上，对不住了，瑶光他身子弱，您老就一并儿挡了罢。

　　这诛仙瞧着傻不愣登，其实倒一点不傻。他将刃口压进我肉里半寸，脖子痒痒，立即渗了血。“你小子……”

　　“虽说长的不怎么样，可她到底也是姑娘家。”碧微帝君嗓子拖得老长，突然说话了：“你个赤眉白眼的大蠢货，就没瞧出来么？”

　　我苦笑。君上，我现在被挟持，挟持！姑娘小子有区别么？

　　碧微，他慢慢起身，慢慢挪到我俩面跟前，再慢慢儿地一笑。诛仙手握尖刃顿时松了松。“你寻大驸马，不过就是拿牌位。如今牌位在本君手里，你若放了她，那便好说……若不放……”我心吊在嗓子眼里，目光炯炯望他。希望在人间，不放您替我报仇！

　　“不放你待怎样？！”

　　碧微又是一笑：“不放便算了呗。”

　　我倒！！！

　　君上，算你狠！我可怜兮兮看着他，他意态风华斜回来，居然给本仙玩个大喘气儿。“不过……你也莫想活着出了此扇门。”

　　擦，弯拐的真够大，直接从昆仑山转去南天门。我命由你不由我，可不带这么玩的啊！

　　诛仙梗着脖子想半日，也没想出个屁来。我歪着身子倒累死了，同他打个商量。兄台兄台，腾开手罢，咱们喝茶听曲儿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然后再说，成么？他沉默。我见有戏，还待细劝，碧霞一脚把门踹开，就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君上！仔细那货！他是假诛仙！！” 路痴兄半松的尖刃立即又贴上我脖子。

　　我痛苦别脸，拔牙拽发。我说。

　　仙子啊，您真的，是那，替人消灾解难的神仙么？！

　　路痴兄手握刃柄嘴打颤，话也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怎知我是假的？”我连忙跟着不利索：“兄兄兄兄台你千万冷静些儿！”

　　碧霞仙子捧个金刚圈，宝贝似的亮出来：“此物最大的好处，就是辩真假——”我险些背过去。当初你死气白赖跟着下来，就想靠这破玩意儿替你辩真假？她指我，“你不信？！” 我忙欲摇头，后来发现本仙的处境实在不妙，只得贴着刃口挪腾，挪几下，就更不妙了。

　　因为这样很像点头。

　　碧霞仙子她大怒，觉着当心上人的面十分没脸。边喊“今儿就让你开开眼！”边拿圈圈对我俩乱套。一阵光芒闪耀，金刚圈转了个身，居然套上帝君！他莫名。

　　我咧嘴。装关心。“我说……这倒霉玩意儿怎生解开？”碧霞开始嗫嚅：“报上仙号便能解开。” 我兴致勃勃替他报：“碧微。”没动静。帝君睨我我瞪碧霞。碧霞再嗫嚅，声音好比蚊子哼哼：“须得本人来报。”

　　帝君沉默很久，嘴角飞出两个字：“碧微。”

　　金刚圈果然急速转动。它折腾几下，又安静下来，彻底挂了。我等了一会，故意抄袖问碧霞：“咝……这算怎么个意思？”碧霞脸色憋得通红，简直快哭了：“我也不知。平时……平时碰上假货它才如此呢。” 我狂抹汗。

　　路痴兄见没人理他，刃口贴着我脖子晃一晃。“把牌子给我！”我向帝君求救。

　　帝君寻张椅子坐下，表情无辜。见我瞅他，下巴一点金刚圈，摊开袖子摇摇头。靠。他故意的，我恨他！

　　瑶光道：“且将人放了罢，今日你也出不了此扇门。”我眼泛水光望着他。星君，有良心。路痴兄见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扔了刀子将我一推：“实话说了罢，老子就是个假货！！”

　　老龙王见到我伤口，精神倒一振。又追问有无性命之危。太医走前，抖着胡子颤嘴道：“仙姑皮肉轻伤，无甚大碍。”老龙王无精打采挥挥袖子，也走了。

　　免不了包扎灌药磕粉，一通折腾。

　　路痴兄见我没事，仰天长嚎：“兄弟，我对不住你啊！”本仙瞧了瞧自己。平胸，粗腰，宽肩膀，我含泪生生应下这声喊。

　　我们围住他问原因。这厮被提到了伤心事，鼻涕糊糊全凑一块儿，说，既被贬下凡，便寻思着，怎么也得拉一回风，好让玉兔瞧瞧她错过了多么勇猛的男人。众人雾水。唯独本仙雾水里头带一点微妙的理解。我意味深长哦一声：“怎么着兄弟……你也是那……那个……被上头贬下来的？”

　　我们黑话接上头。他立即抖擞，一掌黑熊似的爪子搭我肩：“莫提莫提。不过拉拉小手罢了，玉兔仙子她忒不地道儿！你呢？”我看看瑶光，对他贱笑：“同道中人。”

　　我俩眼角生光，彼此明白。

　　笑够了我问，你既下凡，作甚不好，为何非要扮那诛仙呢？他说，既要拉风便得寻个最嚣张的。听说，昆仑四君里只青泠神君当年最最嚣张，那……使的神器大约……也差不了多少罢？

　　我怒。哦你为了拉风！就拿尖刀来捅本仙！！“其实也不全是。”他不好意思搔搔头：“老子不识方位，随便撞开一扇门，正巧是个你。”我抱头无语。

　　敢情。是上辈子积德攒下的人品，我谁也怨不了。

　　那货临走，黑熊似的爪子又搭我肩上。说好兄弟，够义气，以后上紫竹林报我黑熊名号，谁欺负你我砍他。啊？他还真是头熊！看他走远，我突然想起来：“熊……兄弟！你那牌位不要了？紫檀木的！！”

　　熊兄弟摇摇手，颤音老远飘回来：“劈柴货外头包着紫檀木，你还当真了？拿去扔了罢！”瞧瞧，这妖看着缺心眼儿。其实，多么地道！

　　送走了一个，我与剩下三个大眼瞪小眼。碧霞急着讨好帝君，撂下句“我替君上寻解圈的法子”，哐啷一声又没了影。瑶光张了张嘴，最终向帝君一躬身，还细心带上门。我见戏散了台拆了看客走光了，也该回家找妈了。脚跨一半，回头道：“君上，那牌位您扔了罢？”

　　帝君被金刚圈缚在椅子里，唇红齿白朝我森然一笑：“早烧成灰了。”

　　你倒手快！

　　出去时他说，你且等会，替我吹了蜡烛再走。老天睁眼！这回终于轮到本仙似笑非笑。我折回去时故意磨蹭，问，吹蜡烛放蚊帐记不记功劳？他细长眼睛对我斜斜一挑：“你敢不敢离本君再近些？！”

　　就知道少不得折腾我。

　　公主见我歪着脖子喂他水，感动的热泪盈眶。端碗出来我一脸忧郁，偷偷告诉她，“大夫说了，师叔……他活不了多久了。人生在世，总要使他舒心几日不是。”公主感慨，又问怎么弄的。

　　“作孽太多。”我继续忧郁：“就是活着也会得个失心疯什么的。”

　　公主继续感慨。说看着挺年轻，不应该啊？可惜一副好皮相。我心道这公主人不错，就是品位差些。这要见了碧微真身，还不得晕过去。后来又想想，也不一定，反正她横竖就是个二，不然也不能恋上他碧微啊。

　　碧微坐房内，忽然打个喷嚏。

　　本仙走没几步，撞见门前一棵树。我瞅它它瞅我，倒也是个歪脖的。只歪的方向整好相反。我乐了，脚下一踢，踹到件东西。

　　捡起来就着月光细细瞧，这越瞧罢，它越眼熟。这不是黑熊抹我脖子的那把短刃么！倒霉孩子随地扔，倒是丢这儿了。公主眼尖。说仙姑仙姑，这是千年寒铁铸成的，杀人分尸十分锋利。我点点头，顺手给揣进袖里——凡千年的东西都有资历，即便无事，拿来炼炼元神也是好的。

　　后来，碧微也不知打哪儿知道我编派他，气得脸都歪了，只要我缠瑶光他就在旁冷笑。说实话，还真有点碜人。

　　本仙心虚，专躲着他走，晚上没事便拿短刃出来赏一赏，炼元神增胆气。结果没炼几晚，居然就用到了。

　　哎。这桩事把我给悔的呀，肠子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