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远足》水流舟

5、改变

　　陈越很快安排了华慈医生来到隐堡。那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宽大的白大褂，瘦削的身形，看上去还有些邋遢。他是帝国中少数几人知道的原基因方面的专家，而自从原基因保护法颁布以来，他改行做起了医生，专攻原基因引起的电子医疗系统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
　　他与陈越的父亲是好友，来过隐堡几次，也认识简和巴依，可以说是看着陈越长大的，因此能得到足够的信任。了解情况后，他很快的给陈莫做了系统的全身检查，果然发现了一些原基因改造的痕迹，在取得样本后他又很快离开，要回自己的实验室进一步确认。
　　目送华慈医生离开后，陈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不明白，在付出了那么惨烈的代价后，为什么有的人还不放弃？何况这件事牵扯上了军部，涉及面虽未可知，想必也到了一定程度。到底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还敢拿人来做原基因实验？
　　因为这项实验，曾经在帝国的极力支持下，使得百分之八十的帝国臣民参与，并不同程度受到基因人为优化的伤害。当初期的绝对优化失去控制，人的寿命绝对的曾加了一倍有余的同时，异常的基因突变却也越来越频繁的发生。人造的怪物，有的还具有人性，有的则完全变成兽性；伤害或杀害自己的亲人；自残自虐自燃自爆；新生儿离奇死亡；这些事情笔笔皆是，就连生育率也几乎降到人类最低值。一件件一桩桩不仅没有让生命变的更美好，反而让人类陷入不知所措，走向自毁的边缘。
　　如今，经过这百多年来的不懈努力，刚刚挽回了一些人类在这个星球上生存下去的机率。那些人又跳出来，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不怕重蹈覆辙吗？
　　由于确定了陈莫是原基因实验的失败体，陈越在华慈医生的建议下停止了混合药剂的使用，因为那药剂只会压制陈莫自身莫名还在继续着的基因改造，如果继续使用只会迫使这种改造过程中产生基因变异的风险。
　　于是陈莫在“病情”加重的同时，原基因改造的痕迹也越来越明显，反应也越来越剧烈，莫名自发的循环改造也不断加速着进程。到了后来，陈越不得不为他专门辟开一个空间以防止他的基因暴动。
　　但奇怪的是，华慈提取的基因样本的自我改造却慢慢变淡到最终消失，再找不到一点改造过的痕迹。
　　这究竟怎么回事？华慈和陈越都百思不得其解。
　　与此同时，陈莫在痛苦与沉睡中的变化也越来越大：首先是骨骼拉长，身形变高大，虽然依旧佝偻着却已有了成年男人的身形；其次是肤色，本来苍白的皮肤慢慢变成灰白色，然后像蜕去死皮似的重新长出了褐色的皮肤，虽然还是很粗糙却也有了一种野蛮的生气；还有就是墨色的头发，依旧很零乱却变得富有光泽并隐隐发蓝，并且微微卷曲起来，惹得巴依异常的喜欢。
　　他的五官也发生着改变：眼眶变深，鼻子变高，并且高过了头有鹰勾鼻的架势；嘴唇变阔变薄，嗓音也不再粗哑；而变化最夺目的，当数他那双暗沉的眼，它们竟变成了天蓝色，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蓝，这也是他一系列变化中唯一变漂亮的地方。当陈越第一次见到这双眼，愣了许多秒才道：“虽然你有了这双眼，但改变不了你依然丑陋的事实。”
　　是的，总体来说，陈莫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老态与死气变淡，但还算不上精神，连清秀都不够格，他只是从一种形式的钟楼怪人变成另一种形式的，且后者更接近原著。
　　这些变化从慢慢开始到慢慢结束，最终定型有三个月的时间。之后，陈莫每天的睡眠时间固定为三个小时，他的食物摄取量变为原来的十分之一。而与之相反的：其身体力量，身体灵活度，记忆力，反应力，视力，伤害恢复力等等都有了一定提高，有如一架有血有肉的人型机器，令陈越满意的同时，也暗中渐渐加大自己的训练强度，以免将来自己偶尔输得不太难看。
　　而当变化停止时，与样本一样，华慈医生竟再也不能从他的身体中找到丝毫原基因改造的痕迹，仿佛他生来如此，是一种天然种族的后代。
　　为此，陈越与华慈感叹的同时也不得不暂时终止他们的调查计划。
　　而当陈越意识到某人能更好地履行他的管家职责，甚至能胜任更多后，那点不甘也释然了。伴随着自己停职假期的结束，这或许是最好的改变！他想。因为：当某个其千方百计寻找并除之而后快的人，就在其眼皮子底下出没，对方竟被蒙在股里这种事，在他这个旁观者来说，也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清晨，陈莫从睡梦中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头，去寻找窗外的阳光。在隐堡中，哪怕那些最痛苦的基因改造的日子，他也不会忘记：因为有了这些窗和窗外的世界，哪怕再痛苦也好过曾经地狱般暗无天日的生活。
　　嘴角泛起微笑，起床走进盥洗室。明亮的空间，清晰的镜子，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现在拥有的这具身体。经过原基因的改造，这具看上去很好用的身体，在他的灵魂所赋予意识原力的作用下虽然暂时得到了平衡与稳定，却也坚持不了多久。他清楚的明白，他需要尽快地找到解决方法，而在找到解决方法前，他暂时离不开这里。因为有一种感觉，让他确定这里隐藏着什么，正是他所需要的。
　　海蓝的眸光闪动，似乎正酝酿着风暴，虽然比先前美丽，却也危险了许多。这是他意识原力作用的表现。与这个星球重视原基因和物质态的方面不同，他的星球更重视的是精神力也就是意识原力这种超脱于本体外的东西，讲究的是生态的合谐自然的发展与突破，与这个星球的进化理念有着本质区别。
　　现在，由于身体的限制，他的意识原力只是恢复了很少的一部分，而一旦完全恢复，他的眼睛将是深蓝色，那种夜空一般的深蓝色，就如自己星球上那些意识原力的高手一样，颜色越深，光彩越夺目，力量越强大。
　　等到那时，一个个记忆中那些狰狞的面孔，等待他们的将不仅仅是毁灭，他会让之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发出一声轻笑，陈莫细细洗干净手脸，轻手拨开头顶的一片乱发，那里，一只小东西还在沉睡着，甚至还打着小呼噜。它的两只黄爪子牢牢抓住他的两纽头发，睡梦中仍稳稳占据头顶的位置，并随着呼吸声一起一浮。
　　陈莫抚摸了下那灰色的小脑袋上那撮灰色的绒毛，眼里慢慢有了温度。他知道自己的意识原力对于这种人造生物除了有安抚的作用外，还多了种稳定的功用。因此小家伙才会如此的粘自己。
　　走出房间，准备好早餐，来到陈越的卧室门前，小家伙还未醒来，几乎同它的主人一样贪睡。
　　走进黑色装饰为主的房间，陈莫安静地打开紧闭的门窗，挥散室内的浊气，然后在一角的食具里撒上一把香喷喷的玉米，接着去准备洗漱用品……
　　慢慢的，一人一鸟都有了动作。等到巴依欢快地唱歌时，床上也传来某人中气十足的吼声：“陈莫，快让那东西闭嘴！还有，把窗帘拉上……该死的！”
　　陈莫轻笑着，用变得低沉的声音恭敬道：“先生，起床时间到了，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陈越才道：“好吧，既然早餐已经好了。”他爬起身：“下次不要再这样了，睡眠很重要。对了，今天你也跟我去军部，准备一下。”
　　军部吗？陈莫垂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