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报恩请跳坑》周梦川

29、第五章 正视（修）

　　月牙根本弄不懂他唱的是哪一出，只听见车外的李斯特叫他，他却更大声地警告不许任何人靠近，自己要独自去附近的朋友家里散心。

　　不多时，李斯特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字字都是关心之情：“那小子只是担心你出什么事，才会这么暴跳如雷。他虽然和你打打闹闹，却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来看的，就算我不说你也看得出来吧？”

　　“……”看得出来才怪，这么凶的人！

　　“不过这次莱尔特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谁都不准靠近，一定要去他那个朋友家。别担心，那个朋友是个医生，离我们的庄园不远，就在附近不出10英里的路程。你别太在意了，他连我也骂，对你就更不会客气了。”李斯特的声音里透着疲倦，却仍是安慰着她。

　　是啊，怎么，就发飙了？

　　一直到回到庄园，月牙还是很郁闷，不知道她哪句话又触到莱尔特的逆鳞了：“亏我还把你当朋友，你个混蛋王八蛋，老是莫名其妙就吼我，太可恶了！你不想看见我，我还不乐意看见你呢，用得着为了不见我，找了美女医生给我看病也不回家嘛。你看见我就想吐，我看见你还想自杀呢，你就慢慢去和美女医生培养感情啊，管我干嘛！”

　　“怎么，月牙还没消气吗？”李斯特穿着棕红色的衣服，一如既往的优雅，只是脚步掩不住的沉重，“我要和你说一件事，莱尔特……病了，我去看了他，是……天花。嗯……情况有点糟，可能过不了今天……”

　　“什么！病了，天花？”月牙很诧异，“和那个男孩儿说话的人不是我吗？我不才是那个最应该得病的人吗？怎么我没事，他却得了？”

　　坐到椅上，李斯特深深吸口气，压抑着悲伤：“他被那男孩儿抓了一把，才得病了，现在连他的医生朋友也束手无策。那天他拒绝我靠近他，就是是担心自己染病传给我们，又怕我们担心，才没说被抓伤的事……”

　　他埋下头，双手捂脸，发丝穿过手指垂在额前，无力道：“我这个哥哥当得太不称职了，弟弟染上天花我却一点都没察觉，还要靠医生的怜悯才得知这件事。不然他是不是准备谁也不告诉，就这么自己死去，大家都太恐惧天花了……月牙，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大哥。他跟我说绝对不要告诉你，也不要你去看他，难道容貌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竟然可以为了这个不让我们知道，更怕你去看他。他只是不想我们愧疚，才选择隐瞒……”

　　李斯特说的字字泣血，月牙更是被震撼了。

　　她那个平时总没好脸色的男人，竟然会在自己被抓伤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捂住口鼻说话，生怕也许早就在他之前一步染病的她也染上病。他大吵大闹地离开，仅仅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因为可能患有天花被周围的人孤立。选择瞒她，不过是不想让她愧疚……

　　她虽然隐隐猜到一些，却因为害怕，没种地选择了忽略所有，一直抱怨他。

　　而莱尔特，那么重视外表的莱尔特，为了她染上天花，容貌尽毁，他还怕她知道，在生命流逝的时候甚至不能回家。在她埋怨着他的时候独自忍受病毒的侵蚀，没有家人，没有她，莱尔特独自忍受着自己的脸、身体变得不堪入目，骄傲如他，在备受折磨的分分秒秒，一点点步入他的地狱。可就算是这样，莱尔特也不愿意她因为自己的死自责，以后过得不好。

　　她央求李斯特带她去见他，就在离庄园不远的地方。那个小小的房间里，因为充斥着莫名的臭味和药味而充满压抑，更笼罩着死亡的气息。他，则无力地躺在病榻上。

　　他的脸、外露的颈子、胳膊上长满了疱疹和脓疮，有的长在流出恶臭的脓液，有的已经结成丑陋的痂皮。原本英俊的面庞被天花侵蚀得触目惊心，曾经的骄傲与活力早已遗失殆尽。他只是这么静静地，静静地躺着，生命被病魔一点点无情抽走。

　　当他看到她骤然出现，惊喜、恐惧、愤怒、闪躲……这么多的情绪只是一瞬，之后他闭上眼，声音沙哑道：“我以为我告诉过李斯特别让你来的。还看什么，还不快出去，你在遗憾自己没得天花，没像我一样变得这么面目可憎吗？”说完，他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不再睁眼。

　　“你……你别怕，你的医生朋友说我对天花有免疫力，不会被传染上的。莱尔特，我……我会想办法救你的，就像不管你再不愿意，我也不会不来看你一样。莱尔特你不丑，你的高贵难道就只能靠着那张脸才能骄傲吗？你说我蠢不可及，其实你才是那不可救药的大笨蛋！”月牙无可奈何，只好离开，没察觉到莱尔特在她转身后张开了眼。他贪婪地把握着能看到她的每一眼，她一步的缓慢，就让他多看一眼。每多出的一眼，都是额外的恩赐。

　　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倾入这么深厚如海的情感？

　　她不知道。

　　她从来不懂得人的情感，在她还是人的时候还太小，小到来不及懂得什么是人的情感。等她经历岁月，却又因为那该死的不忍，救了一个因为作恶被判堕入修罗道的婴灵，自己却被贬为猫。她是人的时候都没恩能够弄清楚的东西，变成了猫就更不可能弄清楚了。

　　在各个不同的世界的每次成长，她开始有点了解了“情”，却并不深刻。不是别人对她的爱不够深，而是她从没有这么直接地面对过，也从心里抵触这样的直面，她几乎都无意识地选择了忽略，所以不曾让这样深厚的情感去震撼她的心灵。只是喜欢人家了，就自然而然走在一起了。可这次，她无法忽略，那个爱体面的男人还在病榻上度日如年，她怎么能忽略，这样的反差叫她不敢忽略。

　　虽然李斯特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可她对李斯特就只是花痴他的脸没有更多的意思，对于莱尔特却全然不同，她几乎没有注意过他令人屏息的俊美。对莱尔特的喜欢不是建立在容貌上，不是对美男子的花痴，只是一种不由自主吸引，趋使她对他萌发出不一样的情感。

　　或许，她早就喜欢上他了吧，否则也不会每每看到他就不知所措，每次都只好做出一副讨厌的样子，心里却从没真正讨厌过他。甚至每天清晨，就开始期待着和他的每一次交集。她就是这么别扭，和他一样别扭。

　　她走到松林里，靠树干坐着，无言望天。

　　她对死亡很了解，可是对天花就从没了解过，天花是怎么样的关她半毛钱的事啊！可是现在……面对夕阳西下，晚风袭来，月牙只能欲哭无泪。

　　早知道就该抓住去瘟神家的每分每秒，摸清了天花到底什么什么东西，哪会现在束手无策了：“过不了今天……谁能告诉我西方到底有没有瘟神，懂不懂天花，我要怎么才能和他搭上线啊？”关键是，怎么才能在今天之前，先让瘟神救了他的小命。

　　就在她快要抓破头的时候，梅薇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是月牙！你怎么在这里？”

　　月牙转过头，梅薇刚好擦去嘴角的鲜血朝她跑来，难怪刚刚的声音囫囵不清的。梅薇的背后不远，是一具温热未去的尸体。

　　为那具尸体默哀三秒钟，月牙眼一亮，提起裙子跑到梅薇身前，兴奋道：“梅薇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好要去找你呢！能把患了天花的人马上变成吸血鬼吗？”

　　梅薇收回伸开迎接她的手，继续擦嘴上的血，心不在焉地答道：“当然可以啊，你要救的人是莱尔特吧？可是我只能维持他现在的样子，也就是说他以后只能永远那样活着，你确定莱尔特能忍受自己永远只能对着现在的脸吗？”

　　“这……太难决定了！你就不能又救他的命，又能恢复容貌吗？”月牙很确定，莱尔特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脸那么惨不忍睹的，虽然她是无所谓了啦。

　　梅薇喔了一声，对月牙总是妄想着鱼与熊掌皆得的思想很是无奈：“可以是可以啊，但只有我一个是做不成的，必须有两个吸血鬼才行。”看了月牙一眼，梅薇狠狠点头，“对，必须是两个女吸血鬼，而且其中一个一定要是刚刚变成女吸血鬼才行。可是这个时候，要去哪里找一个人让我咬，成为吸血鬼以后还心甘情愿去救莱尔特的？唉……看来莱尔特是救不了的了。”

　　月牙看看周围，只有她们两个，开始思索。女的，新吸血鬼啊……咬人是她的老本行了，她凑过去拉拉梅薇的袖子：“你看我，你觉得我行不行？”

　　“行行，绝对行！”梅薇雀跃不已。

　　月黑风高，野鬼咆哮，月牙被獠牙外露的吸血鬼吸着血。要不是吸血鬼侧脸满是如守财奴捡到金算盘的样子，也许这样的画面能更恐怖唯美一些。

　　梅薇把自己手腕冒出的血滴进月牙的嘴里，开始叫她：“月牙快醒过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看看现在所有的东西，有什么不同吗？”

　　月牙张眼看看，再闭眼感受，猛地张眼：“你身上的血腥味儿没了！你你，你是不是不想做吸血鬼，就拿我作交换，换回你做人？太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