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报恩请跳坑》周梦川

28、第四章 天花（修）

　　瞄一眼李斯特，他兴致盎然地托着酒杯，似乎很期待莱尔特的演奏。李斯特朝她弯眼而笑，手指指向莱尔特，对月牙竖了个大拇指，表示他弟弟的琴艺极佳，如果不是出身富贵，没准儿还能当个手艺人，养活自己没问题的亲。

　　而此时莱尔特已经端坐在钢琴前，他的背挺得笔直，卷曲的头发拢在脑后，白色袖口里露出的双手修长。他手指弯曲，在琴键上一抹，一串婉转如诗的音符跳动出来。

　　莱尔特十指连动，在黑白键盘上跳舞，一曲天籁悠扬飘荡。希冀的活力，相恋的甜蜜，爱情的圣洁，在音乐里缓缓低吟。透明酒杯里的葡萄美酒在琴声的熏陶下，在摇曳灯光的交映下，想在一个涟漪的梦里。

　　舞会上光筹交错，俊男美女多不胜数，又都是教养超好的绅士淑女，美妙绝伦的钢琴声起，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侧耳倾听。有的情不禁随着节奏翩然起舞，有的静静聆听，一派高雅。

　　凭借一个曲子硬生生把他所坐的位置变成舞台中心，莱尔特的侧脸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迷人得不像话。

　　莱尔特当众弹着琴，所有人都在听，可不知道怎么的，月牙就是觉得他从头到尾只是在弹给一个人听，只为一个人而弹。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莱尔特虽然陶醉在音乐的意境里，却会用余光往她这里瞥过。月牙转头，却是梅薇站在旁边，发现月牙看她，她俏脸微红却不闪不躲。

　　世界真奇妙，吸血鬼也会红脸！月牙恍然大悟，原来莱尔特已喜欢上德曼图家的小姐，而梅薇对莱尔特也有意思的！

　　难怪啊，一听自己要作为李斯特的舞伴跟来，他就一路臭脸，原来是怕自己在这里惹他发飙，影响到自己的绅士形象。不过这样的莱尔特，很可爱。

　　舞会结束第二天，月牙和李斯特两兄弟原路折回庄园。

　　李斯特和德曼图家的主人告别，莱尔特带着月牙先走一步，一路上她很是纳闷——这不该是他留下来和梅薇进一步交往的好时机么，怎么他就这么走了，不白白错过了啊？

　　她拉拉他的花边衣袖，问道：“喂，怎么这么急着走呢，难道你不想留下玩几天再说吗？我和李斯特虽然势单力薄，但你也就是文弱书生，多你一个也不会更安全的，要留你就留下来吧？”

　　莱尔特身子一僵，从月牙手里将袖子扯出来，转过头去，冷声道：“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本少爷回不回家难道还要询问一下你这个只会吃白饭的家伙吗？”

　　月牙下巴险些脱臼，好不容易体贴一回，怎么还被这么嘲讽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当即下战书：“你这个混蛋！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了你啊，要不是看你长得丑脾气坏没人爱以后绝对打光棍想要帮帮你的话，我才懒得管你呢，谁爱管谁管去！我吃白饭又不是只吃你的，再说我吃白饭怎么了，我吃白饭我骄傲！别以为在别人家花园里我就不敢打你，你不服气吗？好啊，有种就来我和比比啊，谁吃少了谁是猪，你敢吗！”

　　莱尔特肩膀一动，回过身哭笑不得：“吃得少的还是猪？你怎么就这么看不起猪，可猪脑袋都比你聪明！”

　　其实她一说就已经隐约意识到不对，可是莱尔特用得着这么大声说出来么，怎么绅士也揭别人的短？！好吧，虽然她从没认为莱尔特是绅士，但在别人家的花园里，在这么多公子小姐联谊时，他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地不绅士：“你说什么，你敢说我比猪还蠢？你你……你这个……我咬死你！”

　　实际情况是，她不但留有蛇咬人的习惯，当猫时抓人的习惯也没忘掉，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抓住莱尔特手背上狠狠一抓，同时毫不留情地咬了上去。

　　不料莱尔特早就学乖，很有先见之明地掐住她的两颌，往中间一挤，月牙的牙齿再合不拢也咬不下去了。他得意洋洋道：“说你是野猫你还不喜欢，看现在这幅样子，不就是一只哇哇叫只会咬人的野猫！算了算了，你先安静一点，这里这么多美男美女看着，你怎么好意思不淑女？等一会儿去马车上，我们再来。”

　　马车里很无聊，除了看李斯特的消遣以外，莱尔特和月牙不约而同地挑战对方，以便消磨时光。一只蝴蝶飞进来，他们都能扑到一块儿去抢。两人一来二去玩得不亦乐乎，李斯特就在一边笑看，时不时让月牙别玩得太过火。

　　等等，从一开始，李斯特在一旁开口一般都是安慰月牙，约束莱尔特的，可是今天怎么却让频频提醒月牙别太过分呢？向来没心没肺的她不知道怎么就注意到这个问题，小脑袋不免疑惑起来。不过月牙是无论如何不承认自己迟钝的，要知道她的人生格言就是难得糊涂，由此可知她其实是个智慧的人，而且难得糊涂这么高难度的标准，她却几乎每时每刻都不费力地做到了。

　　回头想想，今天的莱尔特的确不寻常，虽然还是逗着她玩儿，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让着她。甚至在她差点栽到桌角时，他还好心地把她捞回来，再仔细想想，这几个回合倒显得她太强悍了一点。汗颜。

　　还在疑惑中，月牙忽然听到车夫一阵喝叫，马车强烈晃悠，看情况像是有人要强行爬了上来，车夫正在顽强抵抗。

　　“怎么回事？”莱尔特伸出头看了看，回头整理衣领道：“现在各处都是战乱，又闹饥荒，应该是灾民来抢吃的。莱尔特你照顾好月牙，我出去看看。”说完，李斯特弯腰出去。

　　莱尔特不放心大哥一个人下去应付，他从座椅下的柜子里拖出一袋子东西，月牙知道里面是一些干鱼干肉。莱尔特转头嘱咐月牙：“这种事我们男人来就行，你这样的蠢货管不了。在马车里呆好，我去帮李斯特。”

　　两个男人离开不出几秒钟，对面车窗外就出现一张脏兮兮的男孩儿的脸，小小的很稚嫩的脸，个子应该不高，可能是踩在车轮上爬上来的。那张脸不但脏，还似乎长了很多痘痘有的已经化脓，偏偏又异常的瘦，月牙甚至能从他的脸皮上看出颧骨的轮廓，触目惊心又略为恐怖。

　　男孩儿因为脸瘦显得格外大的一双眼睛直盯着马车里看，发现桌上有很多吃的，就要伸手进来拿。伸来的手十分黑瘦，指甲长长的全是污泥。

　　见男孩儿伸手却微微颤抖，月牙非常感同身受地：“你饿坏了吧？和我一样耶，我也是一饿就双腿发软，手就不由自主地打颤颤。诺，这个给你吃，等我把剩下的包起来给你啊。”

　　她太能理解这份心酸了，何况男孩儿的一双爪子也着实让她无比纠结。怕心爱的炸鱼被抢，还不如自己主动贡献一份食物，她赶紧拿起盘里的几片培根，夹着大块熟牛肉就给递去。

　　“你在干什么？”突然进来的莱尔特一下就看到车窗外的脸，他脸色大变，猛地抓住月牙伸出的手，随即推她到最里面，“笨蛋！他有天花！”

　　就是这时，窗外那个男孩儿往莱尔特胳膊上一抓，把培根抢了过去，人也消失不见。

　　“天花……他的脸是患了天花才长痘痘的？”月牙看着他紧捂的胳膊，也开始紧张起来，“天啊！你，你有没有他抓伤？怎么办，我们现在怎么办？！”

　　莱尔特皱着眉想了想，进来的时候那个男孩儿应该还没碰到她，就是不知道说了多久的话，有没有被传染上。但他，被抓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他赶紧放下袖子，一闪身避开月牙凑近的脸和企图抓他胳膊检查的手，捂住口鼻恶狠狠地盯着她警告：“李斯特在外面处理那些灾民，你要是敢再大声一点让他听见的话，我就立刻掐死你！给我离远点，一副蠢样看着就倒胃口，和一个患了天花的人说这么久的话却没看出来，不知道有没有染到病，再离我近一点就传给我了。你和李斯特说清楚这件事，他知道该怎么做。你马上和李斯特回家，不准和他坐一辆马车，不准让他知道这件事。回去以后自己呆在屋里等我，我找到医生就马上回家给你看看。”

　　“听着，以后不管看见谁进来，都不准蠢不拉几地发善心，进来一个就打一个滚出去，懂了没？没懂我就把你甩出去，你就等着和那些灾民抢吃的吧。”看她被吼得一愣一愣，莱尔特又往外移了些距离，故意大声道：“收起你这样子，真是令人作呕，我受够了，我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吼完，他跳下马车，消失在月牙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