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回 除夕（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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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时候开饭啊？”丸子大大咧咧迈进茶楼，东探西探没看到想象中的饭菜，不由有些失望，就手顺走了柜台上的茶壶，倒了杯牛饮后冲着后厨方向喊道，“未大厨，今个做啥好吃的？”
“没看正忙着吗？”未来忿忿地切着萝卜，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吃都不张罗做！忽然脚被什么碰了下，低头一看，唐爷正蹲在一旁，抱几件衣服往灶火里扔。
“爷您干嘛呢！”未来赶忙夺下，“让您添柴火，烧什么衣服啊！”
“不是咱的，是那臭郎中的！”唐爷又夺回扔进灶里，解恨地拍拍手，“哼，叫你‘稍’了我香帕，看我怎么烧你衣服！”
“……爷您很闲的话出去陪丸子姐唠嗑，快去快去，别给我这儿添乱！”说完不由分说把唐爷推了出去。
“呦，臭老唐被嫌弃了？”丸子凉凉地在一旁看笑话。
“那是未来心疼我，不让我操劳”唐爷自豪地回应，“臭丫头，今年又来蹭饭吃啊？你爹呢？”
“切，谁知道他又死哪去了。”丸子不屑，“估计又跑哪喝花酒去了！待会不等他我们吃，回头啥也不给他留！”
最毒妇人心呐！唐爷小腹诽了下，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那闯荡江湖闯的咋样了？闯出什么名堂没？别是闯出一身麻烦吧。”
“嘿，别瞧不起人啊！”丸子一脸得意地扬着下巴，“本女侠刚入了‘峨眉派’，正拜师学艺呢，等学成了，看我怎么惩恶扬善，扬名天下。”
“就你，别笑死个人了！人都打小就拜师学艺，你这么都大了才入门，等练成了还不成老姑婆？”
“臭老唐！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峨眉派的剑法，看剑！”丸子恼羞成怒，从腰间拔出佩剑，朝唐爷胡乱刺过去。唐爷腰间发力，擦着丸子的剑身就势转了个圈，假装狼狈地躲过去，一边逃一边叫：“女侠饶命！手下留情！”
丸子本就想吓唬吓唬他，看见对方如此怂样不由扑哧一乐，帅气地把剑一收，双手叉腰道：“看你还敢不敢小瞧本女侠！”
“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唐爷夸张地稽首，又逗得丸子娇笑连连。恰在此时，一个沙哑谐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傻丫头，狮子吼，拿个破剑招小狗，小狗抽一抽，破剑抖三抖，真丑！真丑！哈哈哈！”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头倚在门口拍手笑。
“你胡说什么啊！”丸子气红脸，走上前要和老头理论。老头突然跳到她面前，吓的丸子后退连连：“你离我远点！脏死了！”哪知老头两眼发光，追着丸子又开始唱：“小姑娘，好抬杠，模样身条真叫棒，老儿我要把婚抢，咱俩快快入洞房，入洞房！”边说边朝丸子扑过去。丸子花容失色，尖叫一声就在茶堂里转圈跑，老头在后面追，一前一后，鸡飞狗跳。
“闹什么呢这是！”未来听到前面动静，掀帘出来正看到这一幕。
“未来，快来看戏！母老虎被疯子追啊，千年难得一遇！叫她平时老打我，遭报应了吧！”唐爷跟抽了大烟似的亢奋。
“你们……你们快来帮帮我啊！”丸子带着哭腔求助，眼瞅着老疯子的脏手就要沾到身上，又尖叫着逃开。
未来看不过眼，帮着去拦老疯子，无奈老疯子人高马大，疯起来力气十足，把未来撞到一边又继续去追丸子。唐爷总算看够了戏，清了清嗓子，大喝一声，两指并拢，直指疯子：“嘟！大胆狂徒！你可知道她是谁？”说完用手一指丸子。
“姑娘！花姑娘！”老疯子拍着巴掌冲丸子傻乐。
“对呀，所以你不能和她入洞房！”
“花姑娘，我就要！就要！”老疯子又朝丸子扑过去，唐爷凑上前作势要拉住，趁人不备用三指捏住他手腕，轻轻一拧，就卸去了他八分力气，然后顺势那么一带一推，将老疯子按到条凳上，整套动作不过眨眼间完成。
“糊涂！那是大逆不道啊”唐爷做痛心疾首状，哆嗦地指着丸子说，“你道她是谁？她可是你娘！”
“娘？”疯子茫然了，看看丸子又看看唐爷，眨眨眼。
“姑娘也是娘啊！”唐爷好心地答疑解惑，“你连你娘都敢追，天理难容，当心一道雷把你劈了！”
“娘啊！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错了！”疯子突然跪下大哭。
“不知者不为过，乖，过去给你娘磕个响头就算了了！”疯子立马听话的站起来要去磕头。
“不用，不用！这事就这么着啊。”丸子赶忙摆手，顺带剜了唐爷一眼，越演越不像话了啊。
未来哭笑不得地把老疯子从地上扶起，带到桌边坐下温言道：“老伯，您肚子饿不饿？我给您拿点吃的吧！”说完，就手给老头掸掸衣服，用袖口给老头擦脸时，老头东躲西藏，像受惊的老鼠一般，看的未来一阵揪心，赶忙起身去给老头拿吃的。老头接过饭菜也不客气，用手抓起来就塞到嘴里，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看看人未来，再瞅瞅你，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丸子杵杵唐爷小声嘀咕。
“你还想他追着你跑？”唐爷笑眯眯地看着丸子道。
“……”这人真讨厌，丸子冷哼一声，像是回想起刚才的经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狠狠踩了唐爷一脚，躲到茶堂最旮旯。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唐爷呲牙咧嘴道，忽然感觉衣服被人拽了拽，一看原来是未来，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唐爷，我……”
“有话快说，跟爷我还唧唧歪歪干啥？”
“爷，能不能给这位老伯点银钱什么的？”未来垂下头，两手绞着衣服前襟小声道，“刚刚给他擦脸时，看他长得有几分像我以前流浪时遇到的一位伯伯，那位伯伯对我很照顾，还曾想收我为徒，不过没成，后来我就遇到了您……刚看见这位老伯这么落魄疯癫，我、我就想起那位伯伯，要真是他，我心、心里，就特难受，特不得劲……”未来说不下去，肩膀微微颤抖。透过他的肩膀，那个疯老头的后背似乎僵了僵，咀嚼声也跟着顿了下，藏在乱发下浑浊的双目登时清明了几分，随后渐渐深邃，直到又变得浑浊不堪，不过这些细微的变化没人注意到。
唐爷叹口气，胡撸了下未来的头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想想又放回去，重新摸出一吊钱递给未来：“喏！多了没有，爱要不要！”
未来呆呆地抬起头，眼角发红：“爷，谢……”
“甭废话，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呢，拿走拿走！”胡乱塞给未来，若无其事地走到丸子那边喝茶。
未来抹了把眼角，转身冲老头笑道：“老伯，这个是我家掌柜的给您的！快收好别丢了！”
“小铜板，串一串，遇到好人施一善，老儿运气就要转，这个便宜非得占，非得占！”老头看到铜板又拍手唱起来，一边唱一边跑出了茶馆。
“老伯，哎，您慢点！”未来不放心追出门去，目送着老头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进了茶堂，刚进去就听见丸子又跟唐爷掰扯起来。
“臭老唐，别以为我看着，刚才你给未来那吊钱之前，可是摸出一锭银子的，怎么又后悔啦？未来，你瞧瞧你这东家，真真抠门！”
“你不抠，快把该我们的茶钱拿出来，拿啊！拿啊！”
“呦呦呦，我还没跟你算吃鱼钱呢，你倒先跟我算起茶钱了，瞧这小肚鸡肠的样儿！”丸子不屑地撇撇嘴。
未来跑过来添水，咧嘴笑道：“丸子姐，这回你可真冤枉我们掌柜的了，掌柜的不给那锭银子是有道理的。你想啊，那位老伯，乞讨为生，拿着一锭银子，那么亮晃晃的还不招贼？回头再因此惹上什么麻烦，相比之下，铜板就安全很多，不惹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这个理吧，爷？”
“嗯哼。”唐爷美滋滋地品着茶，“还是我家未来明白爷的用心良苦，打赏！”
“谢爷恩典，那赏什么呀？”
“赏你速速将年夜饭做好！爷饿啦，要吃饭，吃饭！”唐爷拿着筷子左右开弓敲茶杯抗议。
“……”未来一脸无奈捂耳大叫，“知道啦，知道啦，催死个人了，都擎等着吃现成的，不许催，再催不给饭吃！”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回 除夕（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