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jode

6、第 6 章

　　（六）

　　人只会越变越老，却不会越变越好。

　　这句话，近来我开始深有体会。三天前，我满腔的甜蜜被Alda的八卦给浇的心里凉凉的。时刻战备等着黎华出现就来一出——我不是你那种女孩的戏码。

　　然而这种战意，被时间折磨的只剩破碎的几缕，最终戏剧般的在这个酒店房间的里被一吻压制成胎死腹中。

　　坐在椅子上被吻住的感觉很奇妙。
　　他贴在我后脑勺的手轻飘飘的不是那么用力，而我因为惊讶而尚未阖上的眼睛造成我好似浮在上空的一抹游魂，配合着右边电视机柜旁的全身镜，仔细的俯览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全景。

　　我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脸上有做完鬼脸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笑意，也留着“你这种表情只会让我想吻你的”一份戏谑和认真。他半跪在地上，一只膝盖触着地毯，活像古旧欧美片中男主角求婚的场景。真是，差一个戒指就齐全了。真是让人心软的一个吻。

　　如果说之前的我像一只刚遇敌而炸毛的狐狸，而现在的妥帖，让我有一种连头顶上那永远不服帖的沙发卷都做过离子烫般服帖的错觉。

　　到最后，意识终于远去，再一次看到他琥珀眼眸的时候，脑海中轰隆隆的一句话就是同学间经常引人艳羡，叽叽咕咕对着隔壁班帅气学长的那句yy，嗯，a good kisser.

　　“你不专心啊，”他做了一个挫败的鬼脸，撑起身子，坐到了另外一侧的椅子上。
　　“这个，怎么回事？”他拎起那风雨飘摇中抵不过狂风暴雨而折了腰的高跟鞋。

　　“Alda送我的生日礼物，可惜它出师未捷身先死。”我不无惋惜的撇撇嘴，本来预想着是明天穿着它和Alda一家到山下的大树餐厅吃顿饭，我垂涎他们家的海鲜已久。
　　“哦？”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你生日什么时候？”
　　“8月17日。”

　　“我……”我堵住了他即将说出的话。
　　“如果你乐意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我会很高兴。”我顿了一下，看着他有些不解的神色。“但我恳求你不要再送我什么贵重的礼物，真的。”
　　这下子他看上去是真的有一点挫败，“我真没想到，我的一些善意，会让一个小姑娘这么难堪。”

　　我不知如何解释，这只是出于一个十八岁未满的小女孩的千转百回的骄傲。我可以大方接受其他任何人的资助，却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有一丝一毫的祈求。
　　“所以，包括诊牙的那笔费用，过一阵子我也会想办法还你。”

　　于是他笑了，带着那种“哦你这种小姑娘”的表情。
　　“你可以接受Alda的礼物，而我的就不行？”

　　“那不一样，我为Alda工作，而他们一家人都很慷慨和善…”我急急的辩解。他挥一挥手，止住了我的话。
　　“我不知道原来自己看上去不像一个善心人士。”他戏谑的笑了。

　　“因为……”他把手抵住了我的嘴唇。
　　“我只要真正的理由。”

　　第二天黎华果然依言没有送来任何礼物——起码，在我们吃完主菜前。

　　突然暗下去的灯光似乎总是生日蛋糕推出来的前奏。俗辣，却依然让人感动。我配合的用双手捂住嘴，看着大小M胖嘟嘟的推着几乎和他们一样高的蛋糕推车，伴随暖黄色的烛光摇曳着来到面前。

　　“Buon Compleanno，方！”大小M一前一后的冲上来分别在我的双颊留下一个小帅哥香吻，然后奉上了他们的礼物：一张手绘的抽象派肖像，一袋巧克力味的早餐玉米片。Alda和她男朋友则合送了一个可爱的马可波罗地图手包。

　　我笑呵呵的接受着邻桌的善意祝福。看到小M撞了一下大M，“Leon怎么还不来？”
　　伴随着他们这样的窃窃私语的，是一阵叉子敲击香槟杯的清脆铛铛声。
　　来了，我在心里暗暗笑道。
　　毕竟一进门，我就闻见了阴谋的味道。

　　灯光仍旧没有亮起来，但小型舞台上的射灯被打开，站在下面的自然是黎华。
　　他照旧穿着一件tee和休闲长裤，笑容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昨天”，他开口，“我在酒店门口遇到一位Cinderella。”乐队的架子鼓配合的敲了一下。
　　“她的高跟鞋卡在了酒店门口的台阶中。”台下是一片善意的哄笑。
　　“于是我义不容辞的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欧~台下开始响起一片兴奋的嘘声。

　　“今天，是这位Cinderella的18岁生日。”八卦的意大利人开始把视线都扫过来。
　　“我对她说，我美丽的公主啊，我愿意奉上世间的一切礼物。”他接过身后递来的名牌坤包，华丽的高跟鞋。
　　“却被她无情的拒绝了。”他极富戏剧天赋的把怀中的东西一抛。

　　“我暂时还没有找到那双遗落的水晶鞋，”他望了我一眼。
　　“但我愿意在此奉上一首歌，表达我对这位美丽公主的爱慕。”说完，他右手贴胸，左手搭背，深深地弯腰一欠。台下鼓掌声，叫好声四起。

　　几个滑音过去，我听到熟悉的歌词从黎华嘴中唱出。

　　Oh It’s time to dream,
　　a thousand dreams of you!
　　It’s been so grand
　　together,yes together.

　　这下，我真的因为惊讶而捂嘴了。那是，我的歌。

　　It thrilled me from the start,
　　You brought the spring again.
　　Your finger touched
　　the string of my heart
　　and made it sing again.

　　他为这首词配的曲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串钢琴的滑音和萨克斯的徐徐伴奏。
　　很老派却经典易上口的节奏，像极歌者在午夜酒吧低声吟唱，为一对对相爱恋人旁白插花的曲调。

　　hope you dream,
　　a thousand dreams of me.
　　All things we’re planed
　　doing together.
　　And if you do ,
　　I dream my whole life through.

　　在此之前，我不知黎华其人，我不认识这张著名的脸这把著名的声音。
　　但那一刻，我真的深深地觉得，他属于舞台。
　　他在舞台上进退自如，统领一切。每次回眸，每一个低垂的眼神，无一不牵动人心。

　　A thousand,
　　a million,
　　a zillion dreams of you.
　　all right.
　　I hope you dream,
　　a thousand dreams of me.
　　All things we’re planed
　　doing together.
　　What was promised to do something together.
　　And if you do ,
　　I dream my whole life through.
　　A thousand,
　　a million,
　　a zillion dreams of you.

　　他的每一句祈祷，都串联着一串欲语还休的音符。乐队堙没在暗处，为他的深情添砖加瓦。
　　我看着身边的人：Alda和她男朋友正深情对望着，鼻尖相触，说不出的温情。而其他桌的男女也大都如此。

　　此刻晚霞已褪，天色墨蓝，间或有丝风吹过。琴声乐声中，一切都像暮色中的一场好梦，我明明没有喝多少香槟，却好像醉了。

　　梦中仿佛是他在说，“Leda的确是我的前女友。”
　　“我在英国也的确有其他情人。”
　　“这就是我，不停的在找寻，等那个对的人。”

　　“方若绮，你和我，到底是谁在不认真呢？”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