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传奇》神经鱼

2、第一章 追！

　　2006年10月18日，一切都开始不同了。对于张朗来说，这一天，是他新的生日。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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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医药集团大厦的第28层，全部属于业务部。这里除了一间可以容纳500人的大会场之外，都是各个独立的办公室。
　　第一天上班，张朗就随着两名老业务员在外面跑了一天，除了早上报道时，他一直都没有看到那个他想看到的人。可以说，张朗就是为了“她”才来到这间公司的，一天都没机会接近她，他心里真的颇有些失望。
　　下了班，张朗来到了业务部经理助理的办公室门外。她，就在这里。
　　办公室门外已经站了很多人，叫张朗大吃一惊！这些人以青年男子为主，也有几个中年大叔，但都是清一色的西装笔挺，一副白领精英的样子。对照自己身上皱皱巴巴的旧西装，张朗有些自嘲的想，一会儿她出来，肯定看到我是最特别的……
　　“小王，我跟你赌十块钱，他是修理地球的。”站在张朗旁边的一个青年男子，吊眼瞟着张朗，很自信的，对旁边的人说。
　　他旁边的人掏出了钱包。“切～～十块钱算啥！你直接要就得了。”
　　“我的专业是生物学。”张朗看着两个人很认真的说，“不是维修。”
　　“嗯？”掏出钱包的人拿着钱包愣了一下，转头问先前的男子：“他说啥？”
　　“靠！人家说——不是修理地球的。”先前的男子抖着一条腿，睨着张朗，对旁边的人说，“是研究大白菜生长学问的。”
　　“哈哈哈哈……”两个人互相拍着肩膀大笑起来。
　　张朗暗哼了一声，目光穿过他们，集中到了办公室刚刚打开的门上。
　　门外的人男人们开始骚动。
　　“丁助理，我在欧罗巴订了位子，有幸邀请您共进晚餐吗？”一个年过中年，却是油头粉面的男子抢先冲到了门口。
　　刚才用张朗“地球修理工”的身份打赌的两个人也立刻奔了过去。
　　一个奉上了一束红玫瑰，自信满满的说：“丁宁小姐，今天晚上有场冰上芭蕾演出，您一定感兴趣！我已经买好两张贵宾席的票……”
　　“那个，丁姐，我开车送你回去啊？”另一个说。
　　门才打开了一半，就这样又被堵了个半死。张朗只能从缝隙中勉强看到一头飘逸的长发，从门内甩到了门外。可仅仅是这一头秀发，就叫张朗呼吸有些急促了，双腿也僵硬得，不知道再凑前一步。
　　这秀发的主人，就是业务部经理助理丁宁，是他来到这间公司的，真正“目的”。
　　丁宁向各个发话的人点了点头，刚刚还像菜市场一样嚣闹的门口立刻静得只闻呼吸声。
　　“对不起，我不吃西餐，也不爱看芭蕾，我住的很近，不必送。麻烦大家让一让。”丁宁嘴角挂着笑，排开众人走了出来。
　　“嗨！”张朗抬手向她打了一个招呼，心里有些紧张，刚刚准备要说的话，全卡在了嗓子里。这么多“公仔”和“衰哥”都阵亡了，他还有什么优势呢？
　　一道道鄙视或者同情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张朗。
　　丁宁走到张朗面前，笑眯了眼，把拎在手里的小皮包挎在了肩上，对他说了声“走吧”，便越过了他。
　　张朗愣了下，马上无声的咧开了嘴，快步跟了上去。
　　门口的精英们也都愣了，直到两个人的背影走远，啐骂声和议论声才响成了一片。
　　“一定是丁美女的亲戚，农村刚来的吧。”有人做出了结论。
　　其他人纷纷附和，直夸说话的人有做侦探的天才。
　　……
　　龙医药集团大厦矗立于繁华的商业区，车与行人，似乎永远像水一样在它的门口流动，到了下班时，更如汛期的江河一般，汹涌澎湃。
　　这里距不远处的桃园小区，步行只需20分钟左右，张朗与丁宁便如同散步一样，并肩走向桃园小区。丁宁，正是张朗的新邻居，搬来不到半个月，就住在他的楼下。
　　“张朗，不是我说你，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但是呢，你原来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急急就跑来新公司，你有没有考虑清楚？”丁宁很严肃的说，“当朋友呢，就别怪我说不中听的话，你这样太幼稚了。一样事情没有坚持到底就放弃，你永远不会成功。”
　　“啊？”张朗正被人海中一双眼睛吸引了注意，反应慢了半拍。那一双藏在棒球帽下的小眼睛，闪闪烁烁的，不时瞟向他身边。
　　“我跟你讲话，你有没有认真听？！”丁宁提高了音量。
　　“有！有！那个……”我就是为你才来新公司的……张朗心里这样想，可不敢真这么说。“做人是应该有坚持，没错！但也应该有自己的追求，是吧？不喜欢的事情，还坚持干吗？我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找到了自己的追求，这坚持得才有价值。我原来的工作是毕业后朋友介绍的，做了几个月也没有兴趣，也不开心，又不是我的理想。你说我还坚持干吗？这里就不同了，这里有我‘想要’的。”
　　“那，如果你原来的女朋友你不喜欢，你就会放弃，然后去追新的，是不是？”丁宁含笑问。
　　两人走在了人海里，周围的目光不时望向他们，有惊奇，有惋惜，甚至还有怒火。
　　张朗知道，很多人不满他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陪在天仙一般的美人身旁呢！可是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呢，你们有啥办法？哈哈……张朗心里不无得意的想。同时，也真不敢再有什么贪婪的想法，能追到眼前这位大美女那就谢神拜佛了，虽然他从来不相信神佛……
　　“我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张朗转头望着丁宁，十分肯定的告诉她，“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事物之前，当然要努力找，找到了，那就要坚持下去嘛！喜欢的人也是。”
　　“哦～～”丁宁扬眉回望了张朗一会儿，忽然叫了他一声，“张朗！”
　　“啊？”张朗吓了一跳。
　　丁宁盯着张朗的双眼问：“你是不是想追我？”
　　张朗瞠大了眼，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突然！
　　“啊！”丁宁惊叫一声。
　　一个带着棒球帽子男子斜刺里冲过来！擦过丁宁，碰得她一个趔趄。张朗顺势扶住了她，刚好看见那个人在丁宁张臂歪倒的一瞬间夺下了她的小皮包！
　　“站住！”张朗大喝一声，猛的跨出一步，一把揪住了那个人的胳膊。
　　虽然他很想继续多抱丁宁一会儿，可形势不允许啊……这是逞英雄的好时机！
　　那个男子被张朗阻碍，停顿了一下，立即转身，一掌拍向张朗抓在他胳膊上的手。
　　张朗痛叫一声松开了手，一只手上，已经鲜血淋漓。原来那个家伙在手里藏了刀！
　　“别多事！”劫匪棒球帽下的一双小眼在阴影里显得有些阴森，他盯了张朗一眼，迅速转身钻进了人群。
　　“站住！抢劫了！快抓住他！”张朗大喊着追了上去。
　　“喂！不用了……”丁宁拦了一下他，却没拦住。
　　张朗的声音远远传来，“在这等我下！”
　　“唉！”丁宁看见了地面上几滴鲜红的血迹，秀眉蹙了起来。她望着在人群缝隙中偶尔现出背影的张朗，脸上现出一片担心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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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空上，夕阳映红了天边。一片火烧一样的云层上，步千里和邵歌相对而立。
　　“第八十一回合！奶奶地，打了八十回，输了四十回！这回我肯定赢！”步千里说。
　　“好。”邵歌应了一声，从腰间取下一支黑色的葫芦。
　　步千里瞬间消失在原地，再现身，已经来到了邵歌身侧，一拳向他的嘴巴捣去。
　　邵歌把头一偏，轻易躲过了这一击，颇悠闲的举起葫芦，向酒盅里倒酒。
　　步千里一击未中，立即瞬移到邵歌右下方，抬腿踢向了他大腿根外侧的环跳穴。
　　邵歌向前跨出一步，让过了这一腿，斟满了酒盅。
　　步千里继续瞬移，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在同一时间，攻向了邵歌的头、颈、前胸、后腰、软肋！
　　邵歌却总是似乎很悠闲的一转身，一扭腰，轻易躲过了步千里的攻击。一抬手，饮下了酒盅里的酒。
　　好机会！步千里刚有了这个念头，人就已经瞬移到了邵歌身后，趁他酒杯还没离唇，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支手，搔起他的腋下。“唱不了歌，我看你还有什么招式！哈哈哈哈……这回你认输了吧？你点个头，就当认输，我就放了你。”
　　邵歌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用手指弹向了另一只手里的铜酒盅。酒盅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高空的烈烈风声中也是十分清晰的传到了步千里耳内。
　　清脆的声响似乎比银铃更加动听，邵歌一边敲击着一边用鼻音哼唱起来。曲调舒缓，与酒盅的弹响巧妙相和，悠扬而又深邃，叫人觉得仿佛是望着无尽的星空，又像是晒在午后的阳光下，浑身懒洋洋的。这两种矛盾感觉偏偏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叫人体味到宁静的沉思之乐，又是无比的放松……
　　“不好！你他…奶……奶………地…………”步千里越说越是无力，手里也快松了劲。他知道这是邵歌以音惑敌的手法，再不想办法，就会迷失进去，丧失斗志。他勉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稍微清醒了一点，立刻一手抱住邵歌，以极快的速度飞行起来，一眨眼就从火红的连云上飞到了东方有些发黑的天空中。另一手，却没忘了要捂严邵歌的嘴。
　　邵歌在强烈的气流冲击下，敲击酒盅的动作不再顺畅。鼻音哼出来的调子，也变得缓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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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高峰时的马路上，人车都堆在了一起。
　　“站住！站住！抓贼啊！”
　　张朗大喊着，紧紧追着前面的“抢匪”，一会随他钻进人群，一会儿又跟着他在缓慢的车流中蹿来蹿去。
　　可是那么多路人，不仅没人帮忙，甚至还在抢匪跑过时主动避让，然后一阵慌乱，反而阻碍了张朗，叫他总是眼看着贼在眼前，却偏偏抓不到！
　　张朗和抢匪这样捉迷藏似的追追逃逃，很快就横穿了几条街道。行人开始渐渐稀少，张朗的速度终于可以加快了些，距离前面的抢匪越来越近。
　　十米……
　　五米……
　　三米！
　　张朗一把向前抓去，扯住了抢匪的衣角。“站住吧。”
　　抢匪身子一扭，一下挣脱了张朗，借势又横蹿到马路上，趁着车少，一溜烟跑到了马路对面。
　　“喂！喂～～”张朗紧跟在后面。
　　突然，一辆卡车向着张朗驶来！
　　张朗扭头，看见好大的车窗迅速占满了视野！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你是不是想追我？”
　　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丁宁的这句话……
　　是不是想追？是不是想追？是不是……
　　当然是！想！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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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色的天空中，步千里还是觉得越来越放松，这放松感让他害怕。他开始带着邵歌不断瞬移起来！希望高速的运动，可以对邵歌造成干扰……
　　可是，首先干扰到的，却是他自己！他已经辨不清方向，神智也越来越不清醒……一个不留心，步千里捂住邵歌的手便松开了一点。
　　邵歌弹了下铜酒盅，清脆的一声响起，口中同时唱出一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歌声一响，步千里心头立即一片恍惚，突然觉得整个身体在一瞬间无比的放松，然后就是加倍的沉重。越来越沉！他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早已经松开了邵歌，正以自由落体的姿势，急剧向地面掉落。
　　深色的天空背景下，响起了他凄惨的叫声：“邵歌你这个卑鄙小人！我鄙视你！你竟然封印我的仙力！啊～～邵大哥！我认输了！快救救我啊～～要摔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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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
　　少人的马路上响起了尖利的刹车声，一辆面包头小货车勉强停了下来。
　　张朗悄悄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脸几乎贴在了车头上。他侧着身一步步挪开，站在了马路中线上。
　　“找死啊！”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大骂，重新发动了汽车。
　　张朗表情僵硬的笑了笑，向离开的汽车挥了挥手，顺手抹去了一头冷汗。再转头望向马路对面，刚好看见抢匪保持着起跑的姿势，回头盯着他。
　　“你他XX地！”张朗大骂一声，左右瞧准了没有车辆，迅速追了过去！
　　抢匪像听到发令枪响似的，撒丫子就跑！经过一个胡同口时，一转身，钻了进去。
　　张朗嘴角露出了笑容，很快追过去，也钻进了胡同。
　　那是一个死胡同……
　　张朗跑到了胡同深处，停了下来，嘿嘿笑着，向已经无路可逃的抢匪一步步逼进。“跑啊！我看你再往哪跑？”
　　抢匪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大哥！你就饶了我吧！”
　　“小样的，你不是挺能跑吗？”张朗走到他面前，照着他低垂的头拍了一巴掌。“跑得挺玩命啊！知道不？我差点就没命了？！”
　　“大哥，我也没料到啊！”抢匪点头哈腰。“您吉人天相，吉星高照，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切！少扯！”张朗向他伸出了一只手臂。“包给我。”
　　抢匪乖乖的把小皮包单手奉上，另一只手，慢慢举了起来。“大哥，行了吧？”
　　“嗯。”张朗点头，察看了一下小皮包。突然，他抬眼瞪向了抢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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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色的天空背景下，一个小黑点划出微微的弧线，向地面上极速掉落！它的归宿，似乎是一座被夕阳中笼罩在红光中的繁华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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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的都市，黑暗、无人的死胡同里。
　　抢匪嘿嘿笑着，摘下了自己的棒球帽，露出了一张谄媚的圆脸。“咋了？”
　　“这咋是空的？东西捏？”张朗大问。一着急，习惯的东北腔调又跑出来了。“你小子是不是自个儿收起来了？！”
　　“没！哪有啊？我哪敢啊？”抢匪瞪大了一对小眼睛，显得十分无辜。
　　张朗不信，上前一步，在抢匪浑身上下摸了起来。
　　抢匪被摸得呵呵直笑。“大哥～真没有！呵哈哈……我怕痒啊～～哈哈……”
　　张朗确实什么也没摸到，他抓了抓自己的头皮，十分不解。
　　“大哥！”抢匪摊开两只手臂，圆脸上的五官滑稽得扭在了一起。“你咋不相信兄弟的人品？说了是演戏帮你泡妞，那我还能贪污？我和你住一块，让我上哪销脏去？你一路上又看到我有机会拿东西了？”
　　“好像是没有……”张朗撇了撇嘴，拍了拍“抢匪”的肩膀。“好了，小强，好兄弟！错怪你了！我说Sorry，这次Thank你了！行了吧？”
　　“靠！为了美人儿，兄弟都不信了，你！” 抢匪抻长了圆滚滚的脖子，大大白了张朗一眼。
　　“抢匪”——其实是和张朗合租一间房的室友小强，两人关系不错，可以称得上是好兄弟。张朗暗恋楼下的新邻居，天天侧枕难眠，被小强知道了，于是给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两人合演一出“见义勇为”的戏码，帮助张朗建立起在美女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唉～～”张朗一只抚额，夸张的叹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手足没了，还能见人，衣服没了，怎么见人啊？”
　　“鄙视你！”小强伸出了两只中指。忽然瞥见了张朗被鲜血染红的一只手，他脸上变得有些不自在。“蟑螂，你手没事吧？我没经验，下手没轻重啊。”
　　“靠！你要有经验就坏了！没事儿！”张朗甩甩手，看见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伤口也不深，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做戏就要做足！今天你演得不错。”
　　“那是！我能拿那个啥奥斯卡金像奖了吧？”小强用手指梳了梳乱发，抬头挺胸，一脸得意，好像真站在领奖上了似的。
　　“嗯！是，最新国际巨星——小强就此诞生了！”张朗的语气，明褒暗贬。
　　“谢谢！谢谢！”小强双手下压，做出止住掌声的姿势。“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和评委给了我这个荣誉。我在这里要还要感谢我的父母，是他们养育我、教导我……”
　　“行了你！没完了！”张朗拍了小强脑门一巴掌，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铁栅栏。“杀青！退场吧你。”
　　“靠！”小强回头望了一眼一人多高的铁栅栏，做出了一副夸张的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走到铁栅栏下边，摇头叹息了一会儿，嘴里嘀咕着，“我就是那见不得光地……”然后扭着屁股，一点点爬了过去；跳到另一边时，他向张朗伸出了两个中指。“有异性没人性！鄙视你！”说完，肩膀一耸一耸的，拐到栅栏另一边的小路上去了。
　　张朗得意的哈哈大笑，拿着皮包的手挥了挥，学着刘德华的样子，一转身，一扭一扭的走向胡同出口，嘴里哼着：“我地爱～赤裸裸～～我地爱”
　　跑调到没边的歌声嘎然而止了！
　　张朗突然发现脚下多出了一团模糊的黑影，耳边也同时响起了尖锐的啸声！
　　黑影瞬间凝聚成了黑点……
　　他顿时觉得后背寒毛直竖，仰头向天望去，只见一个灰色的不明飞行物正奔着他头顶垂直落下！他刚想跳开，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和一声凄厉的惨叫同时响起！然后，就是眼前一黑……
　　只余最后一个念头，谁叫得这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