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岁诺》枯存枯落

6、某些回忆

　　时间突然追溯到5年前。
　　“姐，重点大学。”浅淇将一份小小的录取通知书丢在沙发上，浅淅瞟了一眼。
　　“一般。”
　　“什么一般啊？”这话姚浅淇就不爱听了，“我高考前一天也不知道喝了谁炖的鸡汤，某人偏说炖好了，结果——结果！”
　　“结果你个头啊！你以为我想这样，这不是从小没娘教……”
　　一切声音貌似就这样突然静止，3档的落地扇吹落了通知书，除此之外一片沉寂，浅淅默不做声，渐渐将视线转向浅淇。
　　“我……我来捡……”
　　“你吃饱了没事干啊？”姚浅淅翻了个白眼，快他一步捡起了通知书，“对了，我今天还炖了鸭汤。”
　　20年前。
　　估计是最难忘的日子了，他们两个，匆匆忙忙。
　　浅淅从地上捡起一件蓝色的风衣，小手递上：“妈妈，你的衣服。”女人顺手接过，继续收拾这自己的行李。
　　“你妈联系好没有，快叫她过来带孩子。”是爸爸的声音，在对妈妈说话。他叼着一根烟，坐在皮沙发上休息，言语平静。
　　“我说——你给我少抽几支烟，真是受不了你……”
　　“受不了就滚啊！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用不着你这女人管！东西收拾好没有，收拾完了就快滚！去找你的钻石王老五去！老子不稀罕！”
　　“谁要你稀罕！人家方振就是比你强，自个儿比不上！要不是为了这两孩子，我会和你过日子到现在？当初我未婚先孕，生下浅淅，现在又多了个浅淇，早知道你没良心我就该把他们俩都打了！”
　　“你你你说完没有，说完就快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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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记得最后，老爸找了个酒吧里的女人，去了外地。妈妈没了音讯。外婆也跟着病逝，没有人，没有人记得那个小地方有一对苦命相连的姐弟，知道遇见孟熙的爷爷，和……孟熙。
　　“孟熙！”忽的从梦中惊醒，帘中尽是眼泪。
　　房间突然亮了，浅淇和包子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姚浅淅，你没事吧？”浅淇坐在床沿，表面却又一副漠不关心。
　　“是啊，刚才康大哥把你送回来的时候把我们俩吓惨了，尤其是浅淇——”
　　“咳咳。”
　　“你咳什么？本来就是……”
　　“包娜，你信不信我揪你脸啊？”
　　“你揪吧揪吧，扯烂了以后没人要了我赖着你不走了！”
　　不是来关心她的吗？怎么变成，变成小情侣打情骂俏了？浅淅望向窗外，原来夜幕早已降临。她记得自己是昏过去了——对，Miss艳，是Miss艳。
　　“姐，你笑什么笑得这么凄惨？”
　　“啊？”望向浅淇，见他一脸期待，“没什么。”
　　“没什么？康大哥说你低血糖啊，姐姐，康大哥是谁啊？你男朋友？可不是孟熙孟大哥吗？”包子嘟起嘴巴，貌似陷入了某种沉思。
　　“对啊，姚浅淅，康檀？你和他在一起了？”
　　姚浅淅感觉很正常地点点头。
　　“那你今天怎么了？你又没发烧怎么晕倒了？”
　　浅淇此刻穿着蓝色的格子毛衣，他的头发还是那么乌黑好看；包子也不错啊，红色格子毛衣——靠，情侣装——头发扎成马尾，这孩子眼睛格外水灵……奇怪，她怎么想起看着装来了？
　　也许真不想告诉弟弟有关Miss艳的事，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伤害。
　　“中暑了。”平平淡淡，再说一听就是假话。
　　不过姐姐不想说就不勉强了。
　　“姐，看你没事了，要不——来一盘？”
　　来一盘？未必就是传说中最受姚家景仰的——
　　“斗地主？”
　　“2缺1呀，刚买的扑克，快点下床！”
　　其实一家人快快乐乐在一起是最重要，最珍贵的。当包子和浅淇拉着自己的左右手时，她的心中就蔓延出了无与伦比的幸福。虽然没有爸爸妈妈的爱，但现在这样子的生活，她真的很珍惜。
　　突然发现，当初父母吵吵闹闹，对对方极度厌恶，最后闹到离婚的地步，对双方也是解脱。如果当初没有离婚，他们怄气怄到今日，或许她没有一刻会幸福。
　　这么说要感谢他们离婚了？
　　呸呸呸——
　　不过又想到了Miss艳。
　　那种被伤害的痛苦有渐渐被一种幸福覆盖，姚浅淅有许许多多爱的人，许许多多爱的人爱着自己，爱，是有他们就好。
　　初春，那楼的灯亮了一个通宵。
　　次日。
　　起不来了——
　　姚浅淅起不来倒没什么关系，反正都被炒了；包子起不来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一天不做生意也没啥损失；姚浅淇起不来……
　　就是天大的事了！
　　“今天部门有会啊，糟了糟了，还有半个小时……我先走了！”
　　随着“砰”的一下关门声，屋内恢复平静，平静到某人的肚子传出巨大的咕噜声。
　　“额——”
　　当浅淅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了。
　　感觉肚子饿饿的，又不自觉闻到了一些些香喷喷的味道。走出卧室，才发现包子正在——正在——
　　“包子，你正在干嘛呢？”眼睛有点花，但绝对看得出包子有些偷偷摸摸的。
　　角落里的包子突然僵住了身子，一脸阴沉地转过小脸，眼直勾勾地盯住浅淅，嘴角慢慢上扬——“哈哈，姐姐你是不是也饿了？”
　　什么表情？“别藏，我看见了！”那究竟是什么？
　　可怜包子就是天真善良有人性，一听此话，只好嘟起粉唇，慢慢移位，将藏着的东西“真相大白”起来。
　　一个黑色的桃心体，四周是粉红色的勾边，中间别别扭扭亮着几个字：姚浅淇生日快乐。
　　“生日！这是蛋糕！”难以置信，不可置信，怎么相信——明明闻到的是辣子鸡的味道，怎么会出现在一个蛋糕上？
　　这是包子脸色逐渐难看了，然后起了泪花：“姐姐，怎么办啊？我本来准备今天送给浅淇的，可是我刚刚做好的辣子鸡不小心撒在上面了。再做一个来不及了！”
　　“怎么办？你今天生日诶，我没有买到你想要的那个生日礼物。”隐隐约约，眼帘中出现了孟熙。他一脸懊恼，坐在大榕树下，捶打着树干，乌黑的短发干净利落，那年他穿着衬衫。微风袭过，又吹散了头发。
　　他抱歉地看着浅淅：“第一次，没有满足你的生日愿望。”
　　记得那时的自己从好友小柠处得知了孟熙喜欢自己许久的消息，心里也久久不能平静。她没听见孟熙的道歉，而是突然想开，望向孟熙。是啊，自从认识他，他每年都帮自己过生日，自己也习惯了和他一起的点滴。
　　这种友情早在双方心中变味了。
　　“你不会生气了吧？小丫头，不至于吧？”虽然嘴上道歉，但孟熙的如意算盘中可是这丫头会原谅他。被丫头一瞪，心中有点不妙。
　　“是不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应该在一起？”
　　“啊？”孟熙呆住，不解其意，摊摊手，“……是啊。”
　　那么——谁料浅淅羞涩地张开双臂，慢慢地，慢慢地，轻轻抱住了孟熙。孟熙的胸膛很温暖，第一次以这样的感情拥抱，她已经无耻地不想放开了。
　　倒是头顶上的孟熙一动不动，有些僵硬。内心却澎湃，鼻子居然微酸，许久唇角一勾，轻轻笑出了声。
　　“孟熙！你不会要我主动吧！”胸膛里传出一个模糊的声音。
　　主动？哦——两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孩子渐渐双唇靠拢，呼吸到彼此的气息——
　　“靠，没叫你主动这个！”浅淅脑袋都要炸裂了，脸颊通红，“告白？告白？”
　　“……告白？”见浅淅点头，孟熙无奈地苦笑，看到浅淅的期盼，只好附和，又顺便轻轻将她涌入怀中，“姚浅淅，我喜欢你。”
　　这还差不多！可正当自己沉浸其中时，脸颊突然热乎乎的，孟熙的面容出现在眼中：“浅淅，我还是想主动‘这个’。”
　　他的唇又软，吻又温柔，于是——好吧，姚浅淅，你的初吻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