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草》北鹿双日

32、做好朋友更适合我们

　　淋了一场雨，大脑果然有些昏沉，连四肢都不是那么协调了。
　　走在回家的楼梯上，她低着头，细数着脚下的台阶。
　　拒绝了叶承开，她是真的毫无退路了呢。那往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就走一步算一步吧。也许，等明天就会有公司来找她去面试了。
　　“欣璐！”耳旁传来的是蔡小颜的声音。
　　“小颜？”她抬头往楼上看了看，发现蔡小颜就坐在她家门口的台阶上，一脸泪痕。
　　“你怎么了？”她快跑几步，奔到蔡小颜面前，“怎么哭成这样子？”
　　“我……”蔡小颜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他老婆来找我了……”
　　“她打你了？”擦了擦蔡小颜满脸的眼泪，她猜测着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还是给了你一笔钱要你离开KOJIMA？”
　　“她……她说根本不介意我这个人的存在，反正我永远是只能待在暗处的情妇，上不了台面……呜呜……”蔡小颜一口气说完了前因后果，可是却哭得更加厉害起来，“我、我永远也得不到KOJIMA……欣璐……”
　　“唉……”无法出言去安慰蔡小颜，她只能扶着她回家，将她安置在沙发里，任她哭个痛快。
　　早知道这是场不能带感情色彩的游戏，那么，小颜她就应该认清游戏规则，否则，到最后所伤害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呢？
　　泡好一杯绿茶放在茶几上，她坐在沙发另一头，静静地看着哭泣的蔡小颜。
　　哭吧，哭吧。爱情可能就是一次大脑进水所造成的短路，等排完了里面的积水，就能恢复正常，而哭泣，不就是一次最好的排水过程么？
　　终于，蔡小颜哭累了，趴在她的肩上，望着一旁的金鱼缸发呆。
　　“我们要是能像这两条金鱼一样无忧无虑，那该有多好！”
　　“所以我们是人，而不是鱼啊！要是人都成了无情无欲的鱼，那这个世界上还要区别人和鱼干嘛？”看了眼双眼通红的蔡小颜，她故意将伤感的话题转移，“要是我们像鱼一样了，那我们不就成了人鱼了？”
　　“欣璐，你还爱那个小鬼吗？”蔡小颜依旧盯着鱼缸里游得欢畅无忧的金鱼，嘴巴里却问出了此时此刻许欣璐心里最想去逃避的问题。
　　爱吗？当然爱！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争取这份爱。
　　“现在不是讨论我的问题的时候。”她站起身，取来放在电视机上的香烟，点燃。
　　“你是个胆小鬼！许欣璐！”蔡小颜突然冲到她身边，夺走了她嘴里的香烟，盯着她眼神闪烁的双眼，大声喊道，“你明明可以幸福，明明可以和那个小鬼在一起，明明……明明已经找到了爱情……可你却因为害怕这，害怕那，又白白放手！你不仅是胆小鬼，你还是个大傻瓜！”
　　蔡小颜的咆哮声震得她的耳膜一阵阵发疼，可她却无从反驳。
　　眼泪，毫无预警地流下来，滑进嘴角，咸咸的。
　　“我是胆小鬼！我是大傻瓜！可是、可是……”她看着同样哭得悲惨的蔡小颜，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是不是逃避的借口，“小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欣璐，爱是要我们自己去追求的！”蔡小颜狠狠抹了把眼泪，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透着难以忽视的神采，“所以，我决定去日本！不管KOJIMA的家人是怎么想的，也不管大家会怎么议论我，只要我确定了他的心，一切就都甘愿了！”
　　“小颜……”蔡小颜对爱的狂热追求让她自惭形秽。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的爱很深，很浓，可到头来，却经不起一丁点的考验。相比之下，小颜对爱的执着，却是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欣璐，不管将来的路会变得怎么样，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爱，拥有过温暖就可以了，不是吗？”蔡小颜紧紧拉着她的手，说着不知是给她的鼓励还是给自己的安慰的话。
　　青春年华所剩无多，可能孤注一掷的结果是会伤得更深，可是，如果就此放弃，却是舍下了可能会拥有的希望。
　　蔡小颜在她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匆匆离开，去准备前往日本的事宜。
　　似乎是被蔡小颜的魄力所感染，也许是真的想透彻了一些事，许欣璐也终于决定要做些实际行动，来证明对单钧容的爱，并找回曾经失去的幸福。
　　站在医院的急诊室门前，在玻璃门前站定，看了眼里面倒映出的身影，她努力摆出微笑的脸，抬脚往里走去。
　　匆匆而过的，有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却没有一个是他。穿过并不算长的一条走廊，她在观察室门前站定脚步。
　　“小单，你去帮忙清下创！”
　　“小单，帮忙开份检查单！”
　　“……”
　　里面很忙，她只能看到单钧容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穿梭其中，却不见他几时停下来，好好休息过。
　　在门口站了很久，也偷偷看了他很久，她才决定悄悄走开，不去打扰他的工作。
　　“对不起！”
　　身旁匆匆跑过一个人，不小心把站在门口的她撞倒在一边，可那人只是说了句对不起就跑往急诊室门口。
　　揉了揉撞到墙上的肩膀，她皱着眉，正准备走开，就看到一辆拥着好多医生、护士的推车往她这边快速推来。她闪躲不及，只能贴着墙角，跟那些人擦身而过。
　　等这段意外的小插曲过去，她单薄的身影也终于暴露在了单钧容面前。
　　他就站在不远处，只是怔怔看着她，并没有任何言语。
　　许欣璐抿了抿嘴，慢慢走到他面前。
　　她决定不再逃开！
　　“找我有事？”单钧容挑高一侧的眉毛，边解开口罩，边问，“还是……你身体不舒服？”
　　“不，我没事，我……”早先练好的台词在此刻忘得精光，她只能揪着心，脑中飞速想着来医院的理由，“我找工作……呃，正好到附近转转。”
　　“怎么突然找工作？在珠宝公司不是好好的么？”单钧容眼里虽带着疑惑，却嘴里的话却带着生疏、冷漠。
　　“做厌烦了，想换个环境。”并不想透露叶承开的意图，反正她已经彻底和他划清了界限，“不说这个好么？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请你吃晚饭！”
　　“我……”
　　“小单！快来帮忙！这有个病人要去拍片。”
　　单钧容正欲开口，身后却有人喊他过去。他匆匆戴上口罩，冲许欣璐淡淡笑了笑，略带遗憾地说：
　　“今天恐怕没机会了。你先回去吧。记得按时吃饭！”
　　“钧容！”许欣璐突然就扯住了他匆匆离去的臂膀，急切地问，“我们、我们还有可能吗？”
　　单钧容诧异地看着她开始慢慢蓄积泪水的双眼，冷漠的脸孔终于开始有了变化，只是，这变化仅是维持了几秒钟而已。随后，他仍然是换上生疏的面具，言语有礼但却疏远。
　　“或者，做好朋友更适合我们。”
　　许欣璐终于松开了指关节泛白的双手，放开了这些日子来她心心念着的人。
　　好朋友？原来等她看穿了爱的真面目，等待她的却是这样的惩罚！惩罚她对爱的后知后觉，惩罚她这迟到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