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草》北鹿双日

29、关于爱的真相

　　时间仿佛就这样定格，他们站在门口，谁也说不出话来。
　　终于，单钧容转身，离开了。
　　许欣璐站在空无一人的门口，失去了哭泣的力气。
　　原来，人在最悲伤的时候，能作出的反应并不是哭……
　　回到屋里，望着厨房的方向，就好像单钧容依旧在那里忙碌。
　　她忘了告诉他，他穿围裙很好看；她也忘了告诉他，她从不吃蛋炒饭；她更忘了告诉他，她，后悔了……
　　是的，她后悔了。后悔去说分手，后悔去说什么留恋过去，后悔去顾忌什么司徒玉瑾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不是么？
　　躲进浴室，用冷水冲刷着汗湿的身体，她才渐渐冷静下来。
　　洗完澡，跪坐在地板上，翻出了被揉进皮包角落的名片。
　　叶承开，现在也许是解救她的唯一良药……
　　拨下那张烫金名片上的一串号码，她把电话听筒贴在冰冷的颊边，等待对方的回应。
　　“喂？”电话那头传来叶承开略微低沉的声音。
　　刚听到那边有了回应，她就立刻挂上了电话，还把电话甩得远远的，再也不愿去碰触。
　　烦躁地点燃一支烟，靠在沙发上，仰着头，她看着嘴里的烟圈一个接着一个，飞上半空，然后又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不见。
　　天花板上浮现出单钧容的脸，或笑、或怒，全是生动多姿的他！
　　使劲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又抽出一支，狠狠点燃，继续吐着烟圈。
　　你的决定不是继续怀念过去么？
　　脑中不断闪过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她闭了闭眼，终于掐灭了烟头，从远处捡来了电话，照着那张烫金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叶承开的声音。
　　“董事长，是我，许欣璐。”她哑着嗓子，平静地说道，“今天你说的提议……”
　　“嗯哼？你答应了么？”叶承开的声音略微上扬，好像带着一丝愉悦。
　　“我……”她迟疑了一秒，然后翘起了嘴角，坚定地回答，“不！董事长，我是来向你辞职的。很抱歉，我不能去总公司为你效力了。再见。”
　　“等等！”叶承开语带焦急，“你不答应，也不必辞职啊！”
　　“谢谢董事长的栽培，我想，我还是离开比较好。”想想公司里罗主管带着怨恨的面孔，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留在那里了。
　　这份高薪的工作啊，就此拜拜吧！
　　挂断了叶承开的电话，她干脆躺在了凉丝丝的地板上，看着窗外高高挂着的月亮。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吧？
　　开着空调，又躺在地板上睡了一夜，早上起来时，她就开始咳嗽。
　　头疼的厉害，还毫无胃口。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病恹恹的模样，感到一阵厌恶。
　　唉，算了，认命点去买药吧。再去超市买点吃的回来，要是一直吃方便面，说不定真的会跟单钧容说的一样，变成了木乃伊了。
　　走出小区，进了附近的超市，她疯狂采购了一堆吃的用的。在结帐时，才发现，购物车里最多的竟然是筒面！
　　“许欣璐！”
　　拎着两大只沉沉的购物袋，昏沉着脑袋走在回小区的路上，却在不经意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扭过发昏的脑袋，四处望了望，终于在一家装修得豪华无比的影楼门前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徒玉瑾！
　　夏天的阳光很强烈，射在毫无遮挡的她身上，烫烫的。
　　她看着不远处的司徒玉瑾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撑着一把遮阳伞，手里拎着一只巨大的袋子，慢慢往她这边走来。
　　“好久不见。”司徒玉瑾站定在她面前，浅笑道，“最近还好么？”
　　看着躲在遮阳伞下，笑得从容的司徒玉瑾，她的脑袋更加晕眩了。手里的袋子变得异常沉重，许欣璐眯着眼，盯着司徒玉瑾看了几秒钟，才扯开了一个应该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还好。”她腾出一只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听说你们快结婚了。恭喜你。”
　　“谢谢。”司徒玉瑾亮出手里巨大的袋子，“我今天就是来拿婚纱照的。”
　　瞥了一眼司徒玉瑾手里粉色的大袋子，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司徒玉瑾伸手挽过她拎着购物袋的手，就拉着她往马路对面走去，“对面的餐厅很不错。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
　　她没有拒绝，只是任由司徒玉瑾把她拉去了对面的餐厅。自从在医院见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也许，现在是她们该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餐厅的气氛还不错，而且这个时间并没有到午饭时间，客人并不多。
　　找到靠里面的一个双人位子后，司徒玉瑾就点了两杯冰凉的西瓜汁。
　　用吸管搅拌着夹杂冰块的西瓜汁，许欣璐垂着脑袋，静静地等待司徒玉瑾先开口。
　　“听说……你们分手了？”司徒玉瑾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霎时停下手里搅拌的动作，她愣了愣。
　　没想到司徒玉瑾一开口就问起了她和单钧容的事来。只是，这段日子以来，她都还未理清里面的头绪，又怎么去告诉司徒玉瑾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呢？
　　看了看睁着大眼，等着她回答的司徒玉瑾，她的脑袋变得越来越昏沉。
　　“因为我放不下过去……”
　　也许真的是脑袋短路，又进了水，她才会对司徒玉瑾说出了这样的话。可是，等她反应过来想要道歉的时候，司徒玉瑾却只是叹了口气，垂下了眼眸。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看着对面半掩着脸的司徒玉瑾，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或许……”司徒玉瑾哑着声音，慢慢开口，“炎文他并不爱我……”
　　“你说什么？”手里的吸管应声滑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抬起头，睁着一双泪眼看着自己的司徒玉瑾，“你不要开玩笑……”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也早就知道了你不叫陈青，而且也知道你和炎文的关系。”司徒玉瑾接过她递过去的纸巾，擦了擦脸颊上滚落的泪，“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去年夏天。当时，我们学校要造实验楼，公开竞标。而他就是竞标公司的代表。”
　　去年夏天？确实，那个时候秋炎文正在抢一宗学校实验楼的标，没想到……
　　看着身前哭得满脸眼泪的司徒玉瑾，她突然感到一阵悲哀。
　　原来，陷在爱情泥淖中的她们都是一样的可怜。
　　“我不管他已经有了你这个女朋友，还拼命去追求他……”司徒玉瑾看了看她，见她只是闷声喝着西瓜汁，就继续说道，“本来，我以为不会有结果了。可是，没想到，在今年2月份的时候，你们竟然分手了。”
　　她喝西瓜汁的动作停顿了下，抬头看了眼司徒玉瑾。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听到这样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就站起来走人。可是，今天，她的头很痛，胸口很闷，她没力气发作情绪。而且，很奇怪的，原本心里的怨愤好像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心，好像变得很平静。
　　放下已经喝得见底的玻璃杯子，她朝司徒玉瑾笑了笑，然后在随身的皮包里翻出了一张皱巴巴的老照片给她看。
　　“知道这是谁么？”指着照片上笑得天真可爱的3岁小孩，她笑着说，“是秋炎文哦。”
　　司徒玉瑾不解，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防备。
　　“他一直以来都是个很呆的人。拍照片只会摆一个姿势；吃饭时永远只会光吃饭，不做别的；走路的时候，也只会一个人走在前面，不管后面的人跟不跟得上。”她笑着把照片递给司徒玉瑾，“可是，如果他愿意跟一个人结婚，那么，他一定是爱那个人的。”
　　司徒玉瑾的眼睛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变得晶亮。她感激地接过照片，小心地收进了钱包里，回给许欣璐一个感谢的微笑。
　　如果非要给过去这段感情一个完美的结局，那么，她希望秋炎文是幸福的；如果非要她面对过去，那么，她想要以坚强、淡定的笑容面对他的幸福！

　　每个人都想明白
　　谁是自己生命不该错过的真爱
　　特别在午夜醒来更是会感慨
　　心动埋怨还有不能释怀
　　都是因为你触碰了爱
　　如果这就是爱
　　再转身就该勇敢留下来
　　就算受伤就算流泪
　　都是生命里温柔灌溉
　　哦爱在回忆里总是那么明白
　　困惑的心流过的泪
　　还有数不清黑夜等待
　　如果这就是爱
　　如果你当时明白
　　后来的生命里是快乐还是悲哀
　　特别在夜深人静时想起未来
　　是否能平静不会想现在
　　只是因为你拥有了爱
　　……
　　餐厅里回响着优雅的音乐声，仔细辨听，发现原来是张学友的《如果，爱》。
　　听着浅浅的歌声渐渐弥漫在整个餐厅中，她抓紧了钱包，脸上漾开了真心的笑容。
　　钱包里面，是单钧容站在高高的山石上，朝着镜头用力挥舞的照片。
　　其实，在很久以前，她就将这张照片悄悄放进了钱包的夹层。
　　过去，就让他永远只停留在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