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问天》贪嗔痴念

109、第二十二章 总为浮云遮望眼（中下）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感谢那些史书，告诉她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
　　但是她不可能一个人把这些事都弄清楚，她要去找个帮手。皇后隐瞒了这件事，就说明她现在不希望她涉入其中。但是-------有些事还是要自己解决会比较放心。皇后只能把它压下去却不能让它完美的消散，而皇阿玛她只能期望皇阿玛的感觉永远都这么敏锐，她确实变了，以前的她不会在意这种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觉。
　　永璂的到来打断了她的原本的思路，原本这段时间她是准备专心安置夏家的人，还有解决自己未来的府邸里种种的问题。
　　天知道她为了能够腾出时间来给娘亲抄经书少睡了多少觉。
　　现在该怎么办？猛的一股颓然的无力便袭上了她，已无更多的精力来应付其他，可是却还要整天提防这个提防那个。
　　“现在最重要的是永琪跟小燕子。”紫薇踱来踱去的喃喃自语：“要解决他们的事实在是麻烦，含香的事可以用来威胁但不能够泄露出去，否则会死更多的人。”
　　她没想到柳青柳红也身陷其中。
　　不管小燕子跟永琪做了什么，他们都是她的恩人，更是她的朋友。
　　所以当第二天皇后宣召，紫薇坎坷不安的过去了。不过她显然猜测错了，因为在那里等她的不止皇后一个人。
　　“紫薇，这是富察夫人，你应该认识的。”
　　原来皇后是这个意思，若是之前还躲之不及，但现在紫薇宁可聊这些也不愿意再跟五阿哥小燕子那些事扯上关系。她心中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略微点头跟富察夫人打了个招呼，那日两人在朝觐上见面，结果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今日总不会在重蹈覆辙了吧？
　　富察夫人起身给她还礼，笑的很是温和可亲。紫薇一开始对富察夫人便是很有好感的，不跟一般的命妇那般高高在上，也不会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人很好就连说话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都让她甚为舒服。她很喜欢富察夫人，可是忐忑的是富察夫人对自己的感觉如何？人往往可以控制事态，却控制不了他人对自己的感觉，哪怕你表现得再完美，这世界上都有不喜欢你的人，而让人不断努力使自己更受欢迎的原因是我们至少可以让自己喜欢的人也同样看待你。
　　她表现的克尽礼仪，甚至跟富察夫人言谈甚欢。
　　自然皇后娘娘很是满意，所以待午膳时分，富察夫人坚辞皇后留饭，说是有要事处理。不过从皇后的表情来看心情应该不错，她们都从各自的神色中发觉了满意的答案。紫薇一句话也不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时刻准备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模仿成这般摸样。
　　她也不知道现在算什么，但多多少少能活的很好吧？
　　皇后留她用午膳，连带着兰馨一起。整个餐桌上兰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忘到了天外，不过紫薇仍旧很羡慕的看着她，真是少有的让人舒心跟快乐。兰馨就跟一个开心果一样，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总会让人的心情变好起来。那张可爱的脸庞看上去十分的珠圆玉润，难怪皇后跟皇阿玛都这么疼爱兰馨。
　　“皇额娘，我想紫薇姐姐带我出宫玩可以吗？”
　　她软着声音相求，甚至干脆摇晃着皇后的胳膊撒娇。
　　皇后在严肃也不禁软化下冷峻的神情，笑着抚摸着她的背说道：“哪有你这般才会宫就出宫的，再说了宫外多乱啊，要是闷得慌就在御花园多走走，要不也可以多去串串门子，你走了这么久，宫里大家都很想念你呢！”
　　“可是我好久没回来了，就想去-------”
　　“好好好，但也要你皇阿玛同意啊，对不对紫薇？”
　　皇后一个眼色往这边使过来，紫薇只得帮腔：“是啊，兰馨，过两天再说吧！”
　　“而且紫薇身子也不好，如今日头这么毒辣，你能受得了，紫薇也受不了！”这么个理由把兰馨震住了，随即皇后好言相劝：“等过些日子，让紫薇晴儿还是十二他们都陪着你一块儿去不就行了！好了，好好的吃饭吧！”
　　“是吗？”
　　兰馨赶紧来紫薇这里求证。
　　“嗯，对不起兰馨，最近不能陪你出去。”
　　紫薇抱歉的跟她讲，虽然不是身体受不了，但最近实在是事务繁忙，光是应付琐事便已经占去了她全部的精力跟时间，眼下别说玩乐了，就是稍微松一松精神的劲头都没有。
　　“小姐，皇后娘娘没说什么吧？”
　　因为昨天永璂说的那个消息，金锁连带着整个侧殿的氛围都有些奇怪，每个人似乎都有些惴惴不安，紫薇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情况影响了她们。
　　“没有！”
　　她不想让金锁担心，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尽量少知道一点。这样也能减少一点被人盯上的机会。如今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五阿哥、小燕子、福尔康，还有走了的尔泰跟随塞娅，那时候居然天真的以为大家就这么幸福的过一辈子了！可是，即使明白了这些人的不值得，紫薇对于一个个离开自己身边的人还是唏嘘不已，这可能就是所谓人的一种通病吧！所以如今，她实在是不乐意在看着自己失去谁了，尤其是金锁。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没了她自己真的是不行！
　　可是金锁似乎并没有多少安全感，如今紫薇变了不说，反而储秀宫的气氛也是越来越怪异，她战战兢兢的说道：“小姐，我们-------”
　　紫薇终于意识到这样不行，只能装过身第金锁说道：“对不起金锁。”
　　“啊？”
　　金锁一愣，没想到紫薇会跟自己道歉。
　　她说道：“我知道最近你还有大家都因为我的缘故接受了太大的压力，我真的很抱歉也知道大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你很害怕，可是目前我只能这么做。金锁，你能理解我的吧？”
　　她们两人一路从济南来这里，那么长那么长的路都相互扶持着走完了，她知道金锁应该是最能理解她的人。
　　金锁频频点头，甚至暗含着惊慌失措。
　　“太可怕了，那些人要是对小姐不利该怎么办？”
　　她只是个小宫女，除了伺候人什么本事也没有，小姐过的这么辛苦，她却一点忙都不上，还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小姐添乱害小姐烦心。她真是太没用了！
　　紫薇知道一下子要金锁接受这些实在是太困难了，只能说道：“放心，什么事都不会有。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
　　紫薇紧握她的手，安慰道：“现在不比以前，皇阿玛、皇后娘娘，还有晴儿兰馨和十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和嘉公主，甚至不止他们，和亲王都会站在我这一边。金锁，你相信我，现在的我们已经不像是刚进宫的时候那样任人摆布了。”她神色忽然凌厉起来：“现在那些人即使摇动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没有实力给人布局，也没有实力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反击回去，只能一点一点的蓄积自己的力量，跟凌迟着自己的心一般，付出着这种代价来等待着反戈一击。
　　也许是紫薇的安抚起了作用，回到住处的时候，金锁明显平静了许多。
　　看到紫薇扶着金锁回来，听琴等人赶紧上来帮把手。
　　“主子，金锁怎么了？要不要宣太医？”
　　薇君看她的情况很不好，似乎就跟丢了魂一般，最近储秀宫的气氛明显不好，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程度了，却没料到金锁成了如今这个状态。她们每个人都很紧张，这种紧张被深深掩盖在平日里毕恭毕敬的态度上，然而即使它被掩盖住，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或者说正是因为这种伪装跟掩盖，才显得它更加的危险。
　　紫薇敏感的察觉到了，却无暇顾及。但此刻她却更清楚的知道，若是再不处理，很容易酿成后院失火的局面，尤其是金锁第一个发生这种情况。稳住大局是必须的，金锁现在的状况等于斩断了她一条最有力的臂膀，已经在她身边的宫女中唯一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除了金锁她实在没有理由百分百信任她们，可情况紧急的却是如今正好是用人之际，她的人手不够，即使找了更多的势力来支持，身边的心腹太少也是她致命的弱点。她身边的人被人控制着，紫薇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出来，但以前她可以分辨出哪些是善意的哪些是恶意的，然而现在……
　　“薇君，去宣太医。”紫薇这样说道：“就说是我不舒服，让胡太医过来一趟吧！胡太医不在的话，就让张太医过来。”
　　薇君懂她的意思，连连点头：“是！”随即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紫薇看了看气氛低沉的院落，金锁被扶到里面的下人房里去休息。她看着廊檐往长得紫薇花，没想到宫里也有紫薇花，她来的时候就长在这里，是皇后的用心还是巧合她并没有深究，却因为这点原因在一开始的时候对这里甚至于比淑芳斋更有好感。
　　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一直都只顾着外边，却忘了最重要的自己身边啊！自己人不一条心对外的，使多大的力气都没有用。
　　“啊！”
　　长叹一声之后，她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听琴说道：“薇君回来后，把大家都叫到我的寝房里来，我有些事要对大家说。”
　　“主子？”
　　她疑惑，但不会反驳紫薇的命令，这是宫女的做范，主子的命令怎么样都要听从。
　　紫薇默默的说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听琴抿了抿唇，言道：“您是主子，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么就做什么。”
　　她听了原本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听琴到底是在宫里呆的久的宫女，不管她怎么试探怎么套话，永远都能做到滴水不漏，这样的人派给自己，皇后娘娘确实大方。但既然已经送到了她的手上，她自然会好好的重用的，这样才能不负美意。
　　胡太医果然不在，所以薇君请来了张焕，一路上跟他聊了几句。
　　张焕倒也机灵，被套出了是金锁受了惊吓，忙着急的问道：“怎么会突然受了惊吓？要不要紧。”
　　这里头的微妙薇君哪里敢告诉他，只好打哈哈的说道：“她胆子小，结果还一个人黑灯瞎火的跑到里屋子里去取东西，自己吓自己。”宫里不好说什么怪力乱神的，所以薇君给足了张焕联想，把金锁形容成了怕黑。并且笑眯眯的跟张焕说道：“得给她开一副药效强的压惊汤，你不知道她有多胆小。”
　　张焕信了，点头道：“也不用看汤药，只需吃一点配好的药丸便成了。日后她取东西，别再让她一人去黑灯瞎火的地方就行了。”
　　听了这个，薇君先是奇怪地看了张焕一眼，随即撇过头去静默不言。同时在心里不停地打鼓，暗想怕要吃压惊药丸的不止金锁一个人，整个储秀宫的宫女都得吃，最近听风就是雨，每个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都快到极限了。在这样下去，恐怕--------只是作为一个小宫女，她除了担心叹息之外，还能做什么？
　　金锁呆在房里，莲君司棋等几个宫女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笑话。一群人乱哄哄的笑着闹着，谁心里都清楚笑话并不好笑，可依旧附和着大家的说法笑作一团，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些消沉的情绪全部抹掉。
　　张焕给金锁诊完脉，很奇怪的问薇君：“她不似突然被吓到的样子，忧思过重，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她困扰的事？”
　　薇君一愣，神情颇为怪异，但又不能在张焕面前露馅，只能嘻嘻笑了两声，胡编乱造的给他解释道：“啊，我忘了跟你说，她是好几天之前去的，一直胡思乱想没跟我们说。”
　　蹩脚的不能再蹩脚的借口，张焕听了果然是不负她期望的露出了一脸的不可置信，这种借口谁信谁就是傻瓜！
　　“可是-------”
　　“你赶紧想想办法吧！”薇君催促：“让她镇静下来，其他的有什么关系？”
　　张焕一想也对，先紧着金锁比较重要。至于原因可以等她好了再问。
　　虽然张焕的闭口不言让薇君暂时放心了，但是疑窦的火焰一旦升起，便很难熄灭。
　　在宫里做御医，可以多听多看，但一定要少说少问。
　　张焕在回太医院的路上，想起自己进宫之时，师父对自己的叮嘱。
　　本来我们有两只耳朵一个嘴巴就是要我们多听少说的。
　　焕儿，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