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章》神仙十三

6、第五章

　　“回来了。”冰冷的声音毫无欢迎亲妹妹回家的热忱，倒更像是例行公事的知会。

　　看了眼像只波斯猫一样躺在崔雪莉腿上的郑秀妍，郑秀晶翻了个华丽的白眼，“你们两个在我面前能不能收敛一点？”

　　一脸无辜的崔雪莉显然对自己的甜蜜灼伤他人眼眸的事实缺乏认知，“有什么可收敛的？”

　　回敬了一个更大的白眼，郑秀晶无语的走进自己的房间，将客厅里两个人的腻歪眼不见心不烦的全数挡在门外。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去欧洲留学的一年间，自己的同学兼资深好友崔雪莉会悄无声息的增加了一个“郑秀妍的女朋友”的头衔。当郑秀妍大喇喇的指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雪莉向她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时，她差点没把手里的冰激凌抹到雪莉的脸上。

　　“你的口味会不会太重了一点？雪莉比你小了五岁啊……”对亲姐姐诱拐无知少女的恶行无法接受的她曾在私下如此质问郑秀妍。

　　郑秀妍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那爱上比自己大七岁的Victoria的你是变态么？”

　　不想被亲姐姐拳打脚踢加以开导的郑秀晶很识趣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再继续讨论“你和我到底谁更变态”这个无解的话题。

　　据雪莉交代，很关心亲妹妹动向的郑秀妍是为了打探郑秀晶的消息才主动又频繁的联系她，但联系着联系着，郑秀妍关心的重点就从郑秀晶变成了她。觉得有“冰山公主“之称的当红歌手肯定能为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冰激凌和音乐的雪莉在认真思索了五秒后便非常慎重的接受了好友的亲姐姐提出的交往要求。

　　“你不觉得自己很像被邪恶女王调教的无辜萝莉么？”听完雪莉的交代，郑秀晶一边想象自家亲姐姐穿着豹纹大衣戴着墨镜携穿着T恤球鞋的好友出街的违和场景一边提出了疑问。

　　雪莉咬了一口冰激凌，“秀妍不邪恶啊，她很懂得欣赏我写的歌词。”

　　想起就读于音乐文学系，或称作词系的好友写过的“我的心就像冰激凌，在你阳光般的微笑中迅速融化”之类的草稿，再想起自家亲姐姐擅长的《The Boys》类豪放曲风，郑秀晶默默的放弃了拯救好友脱离自家亲姐姐魔爪的打算。

　　视线习惯性的转向摆在桌上的一排照片，郑秀晶清冷如冬日冰雪的神色瞬间变得柔和如春水。

　　其中一张是雪莉抓拍的，也是她最喜欢的。照片上的她靠在宋茜怀中，她的眼里是远处的大海，宋茜的眼里则是看着大海的她。初升的太阳照亮了两个人十指紧扣的手，照亮了她放松而依赖的表情，也照亮了宋茜嘴角温柔而宠溺的微笑。

　　曾经那样深情的凝视她的宋茜，曾经说过会一直爱宋茜的她，难道都像被海浪冲上沙滩的贝壳一样，只能遗留在时光的彼岸吗？

　　心底掠过一阵抽痛，郑秀晶闭了闭眼，看向在旁边的另一张照片上笑得形象全无的六个人。

　　拍摄这张照片时，只有手牵着手的她和宋茜是真正的情侣。如今郑秀妍拐带了崔雪莉，朴善怜追上了金孝渊，最早告别单身的她却讽刺的最早恢复了单身。

　　怔怔的看向自己摊平的手掌，五指间的空隙刺目得令她不敢直视。如果当日有恃无恐的自己能预见今日形只影单的结局，还会不会那么轻易的甩开曾经紧扣在自己指间的那只手？

　　听见背后传来的敲门声，郑秀晶机械性的答道：“进来。”

　　推门而入的郑秀妍顺着亲妹妹的视线看向桌上的照片，叹了口气，“出去吃饭吧。”

　　“我不饿。”

　　“那也得去，如果你饿死了，更追不回她。”

　　再看了眼照片上的两个人，郑秀晶转过身，跟着郑秀妍出了房门。

　　激昂的小提琴配着低沉的大提琴奏响了协奏曲的第一章。数小节过后，如泉水般叮咚的竖琴声轻柔的插入，像润物无声的细腻雨滴一样柔化了昂扬的提琴声。随之响起的长笛悠扬的吹出闲雅的曲调，衬着竖琴的清响，令闻者有如被柳梢的清风拂面似的舒爽愉悦。

　　宋茜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弧度。

　　想奏出悦耳的曲目，需要的不止是精良的乐器和高超的技巧。能遇到一个好的合奏者，有时就像俞伯牙能遇到懂得自己琴音的钟子期一样难得。毋庸讳言，郑秀晶的长笛不仅吹得好，融入乐团合奏的速度也相当的快。

　　乐团的排练曲目有不少是竖琴与长笛的合奏，或是竖琴与长笛、提琴的协奏。假以时日，郑秀晶的长笛和她的竖琴的配合会更加默契，也更加动听吧。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宋茜的笑意变得更深。

　　不过，对心底涌出的另一种意味不明又稍嫌微弱的期待，她并没有多加思考，只是全身心的沉浸在音乐当中。

　　流丽的琴声如淌入深山的小溪般逐渐远去，合着琴弦的轻颤，长笛也悠悠的吹出了最后一个音。

　　收回扣在琴弦上的手，宋茜不假思索的转过头，给了郑秀晶一个灿烂的微笑。

　　目不转睛的将她的微笑收入眼底，郑秀晶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长笛。

　　她第一次意识到，其实，自己的笛声还有召唤精灵的额外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