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章》神仙十三

5、第四章

　　“Fany.”练习结束后，走到Tiffany身边的宋茜拧开保温杯的杯盖，将温水递给好友，“不要那么紧张，我没事。”

　　Tiffany喝了一口温水，语气有些许的无奈，“你什么时候会承认自己有事？”

　　来自美国的她和来自中国的宋茜相识于共同就读的音乐学院，生性开朗的她们一见如故一拍即合的成为了至亲。从读书到毕业后进入古典乐团，一直在一起的两个人可以说是出入相扶守望相助的友情典范。

　　在Tiffany眼里，好友是集中华美德于一身的优秀代表，如果非要说有哪里不好，大概就是太过独立，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永远是自己扛下来，有什么负面情绪也喜欢自己处理。与有着典型美式作风开心或不开心都写在脸上的Tiffany不同，宋茜的招牌表情是微笑，至于微笑背后的真实情绪，如果她不肯说，其他人很难猜出来。

　　Tiffany曾不止一次的抱怨过好友的这个习惯，宋茜的反应总是笑着回她一句“真的有事我一定会投靠你的”。

　　结果在一年前的某一天，宋茜提着行李敲响了Tiffany公寓的门。

　　打开门看到好友的一瞬间，Tiffany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宋茜有那么惨白的脸色和那么虚弱的状态。

　　靠着门框稳住身体的宋茜挤出了一个微笑，“Hi，我来投靠你了。”

　　Tiffany赶忙接过行李，扶着好友在沙发上坐下，“怎么回事？秀晶呢？”

　　“我们分手了。”平静的答完这一句，宋茜便像气力尽失一般抱着沙发上的龙猫玩偶直接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时，宋茜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状态，轻松得几乎让Tiffany以为之前看到的惨白和虚弱是自己的错觉，“你说……你和秀晶分手了？”

　　宋茜抱着龙猫玩偶，语气自然得就像是在谈论窗外的天气而不是自己的感情，“嗯，她说分手，我说好。就这样。”

　　当即便怒不可遏的Tiffany刚想抓起电话就被宋茜按住了手腕，“Fany，不用替我去质问任何人，只是分手而已，我没事。”

　　之后的日子里，宋茜似乎真的像没事一样继续练习、工作和生活，没有萎靡不振，没有痛哭流涕，没有火速寻找新对象……没有任何Tiffany预想过的失恋的人可能会有的举止或状态。只除了不再提起郑秀晶，不再从中国带芒果回韩国，不再在做菜时特意挑出黄瓜，不再在照相时留出身边的空位……

　　就像散场后寂然无声的音乐厅没有任何演奏者留下的痕迹一般，有关郑秀晶的一切都在宋茜的生活中消失了踪迹。

　　对于宋茜反复强调“我没事”的言行举止，Tiffany只能在内心默默吐槽——“没事才怪”。没事会换电话号码，没事会换新工作，没事会搬新公寓，没事会在看到芒果或豆腐时有瞬间的失神，没事会拒绝戴任何水晶做的首饰……

　　宋茜扑哧一笑，轻推了一把满脸写着“你承认自己有事不会死的”的Tiffany，“中国有句话，叫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大意就是有事找丑女，无事寻美女，有你这样的大美女在身边，我当然没事啊。”

　　Tiffany无奈的对好友的四次元跳脱思维举手投降，“好吧，大小姐，既然你没事，等下是不是可以和我一起吃饭？”

　　“走啊。”

　　盯着向门口走去的Tiffany搂在宋茜腰上的手，留在练习位置上的郑秀晶皱起了眉头。

　　那只手还真是碍眼。

　　随着其他成员的陆续离开，热闹的练习室变得空旷而安静。

　　郑秀晶收起长笛，走到竖琴前，轻轻拨了拨琴弦。

　　她第一次遇见宋茜，就是在另一个乐团的练习室。在阳光下含笑弹奏竖琴的人美得让她以为自己撞见了溜到凡间来玩耍的精灵。

　　“Vic，这是我的好朋友Jessica，这是她妹妹Krystal.”领着她们进入练习室的Tiffany这样介绍着。

　　“我叫郑秀晶，你可以喊我秀晶。”无视亲姐姐讶异的目光，她脱口说出了本名，并意外主动的让一个刚认识的人使用她亲近的家人和朋友才会使用的称呼。

　　“秀晶。”精灵微笑着如她所愿的喊了她的名字。

　　心底的悸动像春笋般破土而出，疯长蔓延成茂密的竹林，放肆的叫嚣着想将精灵捕获并据为己有的渴望。

　　然后，精灵从她的“欧尼”变成了她的“茜”。

　　再然后，她从她的“秀晶”变成了与旁人无异的“Krystal”。

　　任何人都可以叫郑秀晶“Krystal”，唯独宋茜不可以。任何人都可以叫宋茜“Victoria”，唯独郑秀晶不愿意。

　　这个微笑中透着疏离，连她的手都不愿触碰的Victoria不是她的精灵。

　　她的精灵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