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薄》ws画地为牢

8、第八章 水患

　　吟霜本想雨一停便启程回上京，却不想，这雨下起来，没个完，一连下了七日，一点要停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江水暴涨，再这样下下去，有决堤的可能，官府已然开始疏散江边的百姓，并组织百姓做好抗洪的准备。

　　南宫寒一脸焦急的看着那雨，转身对吟霜道“这样下去不行，我安排一个人，先送你和碧树回上京，这雨要再下下去，河道决堤是必然的，你待在这里太危险，要先走才行。”

　　“那你呢？”

　　“我要留下来，河道决堤是大事，我不能走。要先安置百姓才行。否则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吟霜想了想“你一己之力，能帮上什么？这本就该是官府管的，不是吗？你若要留下了，那我要留下来帮忙！”

　　“不行”南宫寒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你一个弱女子能干什么？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别管，现在你马上启程，碧树，替吟霜收拾东西，我即刻送你们出城。”

　　“碧树，别听他的，南宫寒，你今天把我送出城，我明天也可以再回来，你明知道你管不住我的。”

　　南宫寒愣了愣，想了片刻，吟霜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自己今日硬让她走了，她偷偷又溜回来，自己也没有办法，不如，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反而更放心些，最后只得妥协道“那我们往高处走，换一个离江边远一点的地方住，以防万一吧。”

　　雨又接连下了三日，第四日江口决堤，因为官府提前疏散了百姓，所以这一次伤亡不大，可住房毁了不少，南宫寒骤然忙碌起来，不分白天黑夜的都不在，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吟霜根本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帮忙看，雨还在下，吟霜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想心事，百姓已经自发组织起来开始修堤，可收效甚微，只有等雨停了才能继续，官府开始发放救济粮。可人多粮少，终究也取不到什么好的效果。

　　几日后，圣旨传来，朝廷拨了赈灾款，苏丞相会亲自押解。

　　一听苏陌浅要来，吟霜很是兴奋，她几乎每日都睡不好，恨不能自己能到半道上去迎他。

　　七日后，雨终于停了，百姓们开始陆续返家，打算看看还有什么能抢救的，吟霜随南宫寒去了大堤，水已经退了些，决堤的地方也被临时封堵起来，打算等水彻底退了才好好修建。

　　看着满目疮痍的家园，很多人都泣不成声，吟霜不忍，小声问南宫寒“不知这朝廷的救济款何时能到？”

　　南宫寒冷冷道“由苏丞相亲自送，怎会慢。”

　　果然，第二日，苏陌浅和他的赈灾队伍就到了，他一到就去了决堤现场，指挥官兵修筑堤坝，发放救灾粮和救济款。

　　乌蓬百姓对他很是感激，直称其为活菩萨。

　　南宫寒在一旁看着心中冷笑道，用朝廷的钱为自己积声望，苏陌浅，你可真是什么机会都不放过呢！

　　夜里，苏陌浅来到吟霜住的客栈，吟霜看见他，兴奋得不知所以，直接就冲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手轻抚上吟霜的头发，柔声问“这几月过得可好？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一听到他的声音，吟霜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把头埋在苏陌浅怀里，用力吸取他的味道，真好，这是陌的味道，是她日夜思念的味道。

　　苏陌浅也不说话，只让她抱着，许久，她才放开他，“陌，我好想你。”

　　“想我也不知早些回来？”

　　“若不是这水患，我应该早就回上京了。”

　　苏陌浅宠溺的拍了拍吟霜的头，“小丫头，早知道，我便不来了。”

　　？？？什么？吟霜睁大了眼睛看着苏陌浅，小心翼翼问道“那么，你是来·····”

　　“对，我是来接我的小吟霜回家的。我怕她玩高兴了忘了回家的路。”

　　“我怎么会忘了······”那里有你，我怎么会忘了回你那里的路。

　　“我们何时启程回上京？”

　　苏陌浅想了想，该办的事都已办的差不多，目的也都达到了，过两日也就可以启程回上京，便答道“我还有些事没办，两日后启程吧。”

　　“恩”吟霜乖巧地点了点头。又赖在苏陌浅怀里蹭了蹭。

　　那一夜，吟霜睡得很是香甜。

　　第二日，吟霜起床时，碧树说苏陌浅去了衙门，让吟霜不用管他，他办完了事就会回来，去找南宫寒他也不再。只好自己待着。

　　正用晚膳，南宫寒突然回来了，眉头紧锁，吟霜疑惑的问“怎么了？”

　　南宫寒看了看吟霜，答道“乌蓬的河堤几乎每年都会决堤，无论怎么加固河堤，一到雨季，总是会决堤，原本打算让百姓搬离，可百姓说什么都不愿离开世代居住的地方。可年年受灾，年年救灾也不是办法啊”

　　“那是朝廷的事，你操什么心啊。”

　　“我·····我是······我是这个国家的臣民，自然是关心的······”

　　吟霜想了想道“只顾着加固河堤当然是没有用的，河堤越来越高，百姓的居住地越来越低，河道一旦决堤，当让是避无可避，只能看着，根本的问题还是在河道上游。”

　　听着吟霜奇特的言论，南宫寒愣了愣，随即问道“怎么说？”

　　“河道最重要的是植树造林和疏通。”

　　“？？？？？什么？？我不明白。”

　　吟霜叹了口气带着南宫寒去了客栈的后院，让碧树打了一桶水来，用泥土堆了一个小土堆，用水一冲，土堆一下子土崩瓦解，流了一地泥浆，“看到没有?河道的上游若是没有树木，一旦下雨，雨水就会夹杂着山上的泥沙冲进河道，淤泥堆积在河道里，越积越多，河床就会被抬高，你若不把河里的淤泥清掉，你再怎么造河堤，河水都是在涨的。明白了？”

　　一席话说的南宫寒眸光大盛，他急切的问道，“那所谓的植树造林又只得是什么？”

　　“吟霜指了指那堆淤泥问，只有泥土的时候水一下来，便成了淤泥，可你看过有很多树，和很多草的土地被水冲刷出淤泥的么？”

　　南宫寒摇头。

　　“这就对了嘛，你若在上游多植些树，那下雨的时候·····”

　　吟霜还没有说完就被南宫寒打断道“下雨的时候，就不会有淤泥被冲入河道，河床自然也就不会升高，那河堤就不会因为承受不住不断升高的河水决堤了？”

　　“对啊，枯水时节一般都是农闲时分，只要把百姓集中起来，把河道里的淤泥清出来，放在自家的田地里，那淤泥对于庄家来说也是很好的养料，来年还能帮助粮食增产，这样也就一举两得了嘛。”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南宫寒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抱住吟霜“霜儿，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了，谢谢你，太感谢了。”

　　吟霜看他一脸兴奋，便由着他去了，他们都没发现在屋檐尽头脸色铁青的苏陌浅和身后泫然欲泣的碧树。

　　第二日，苏陌浅一早便敲开吟霜的房门道“碧树，好好替小姐收拾收拾，我们今日启程回上京了。”

　　碧树领命，唤醒还在酣睡的吟霜，吟霜迷迷糊糊地起床梳洗，昨夜被南宫寒缠到半夜，细细为他讲解了关于水土流失和植树造林之间的关系，才睡下没几个时辰，又被碧树挖了起来。

　　一直到座上马车，她都还是迷迷糊糊地，马车出了乌蓬，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和南宫寒说一声，就这样走了，他会着急的。

　　便对苏陌浅道“我忘记和朋友说一声了，就这样不告而别，他定会担心的，陌，你让我去找他，马上就回来，我就跟他说一声。”

　　苏陌浅正靠在软榻上小憩，听见吟霜的话，眼睛都没睁开，“不行”

　　吟霜看苏陌浅的神色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冒然开口。

　　便把头身出窗外，唤过碧树道“碧树，我们就这样走了，南宫寒定会担心，陌不许我去同南宫寒道别，你替我去吧，告诉南宫寒我和哥哥回上京了，你去了寻着他，若时辰还早，你便来追我们，若太晚了，你便留下和南宫寒一同回来吧，我想他应该这两日就会回上京了。”

　　碧树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吟霜把事情交代好了，睡意就又袭来，靠着马车，又睡了过去。

　　碧树回到客栈，南宫寒没在，一直等到午夜时分，才看见他拖着一身疲惫进屋，一见他，碧树马上迎了上去，南宫寒一见是她，疑惑道“碧树，这么晚你不陪着你家小姐，在这里做什么？”突然，上前一步，急道“是不是吟霜出什么事了？”

　　碧树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忙答道“不是，是我家小姐和主子今早已启程回上京了，南宫公子不在，小姐要我留下和公子说一声，免得你担心。”

　　“走了？······走了！······我知道了，碧树，你且先去歇着，明日一早，我派人护送你去追他们。”

　　“我······”碧树本想说，我可以留下来，等你一同上路，也好有个照应，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点头说“好”

　　第二日一早，南宫寒便雇了马车，想了想，决定还是把碧树送到城外，他细心的为碧树准备好了一切，吃的、用的、一些常见的解毒，疗伤的药，还给了碧树一些银子。

　　“碧树，这马车师傅是我的老熟人了，让他送你，我很是放心，你们一路追上去，可毕竟过了一日一夜，许是追不上了，那也无妨，我买了你喜欢的糖蒸酥酪和糖蒸栗粉糕，你路上若是饿了，可以充饥，还有，这是防蚊虫的药，夜里若是需露宿野外，记着在马车周围洒上；还有，这是解毒的药，这是疗伤的，别搞混了；银子你贴身带着，一路吃穿住行都需要，好好记着了？”他问。

　　却是半天等不来碧树的回答，抬头一看，碧树竟是满脸泪痕，惊道“你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碧树抹了抹泪，“南宫公子，我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我这样好过，我······”

　　南宫寒摆了摆手，“这是应该的嘛，好了，你别哭了，啊 ······”心里却道，你若在路上有个闪失，吟霜还不把我吃了啊？

　　马车缓缓驶上官道，看他们已然上路，南宫寒便上马，赶回了乌蓬。

　　却不知，他这些无心的善意，让碧树心中早已埋藏许久的情根，终于，破土而出，发芽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