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薄》ws画地为牢

16、第十六章 情裂（2）

　　碧树揣着南宫错给的药，回了丞相府，吟霜见她回来了，便问道“怎么样，见着冷志远了？”
　　“是”
　　“有回信没有？”
　　“今日很忙，哥哥说一切按小姐说的办。”
　　吟霜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这样便好，总算放下一块心里的大石头了。”
　　由于心虚，碧树跟吟霜说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吟霜想她也出去了一日，便道“你去便是，我有事会唤解语的。”
　　一直到躺在床上，碧树的心都咚咚咚的像快跳出胸膛似的。
　　一夜无眠，她告诉自己，自己不过是不希望看见南宫公子丧命，也不能看着小姐去死，进宫有什么不好？且那是贵妃的位分，自己是对的，是对的。
　　找了一大堆话说服自己，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不希望南宫寒带着吟霜远走高飞罢了，他们这一走，这一生，怕是都见不到了，罢了罢了，既决定了，便按自己的心意去做罢。

　　从接到圣旨后，苏陌浅便再没出现在吟霜面前过，只吩咐解语好好照看吟霜，万不能有任何闪失，他不来，吟霜便也不去找他，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府里，却真的再也未碰见，吟霜苦笑了一下，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让自己进宫了。
　　把解语支开，吟霜一个人走在荷塘边，已进入深冬，几场大雪下来，水面已结了冰，一旁的舞朱砂开得很好，吟霜一下便想起自己刚进丞相府的时候，也是冬季，也下了几场雪，一样的冰封的湖面，一样盛放的舞朱砂，或许，还有一样的苏陌浅，变的也许终究只有自己一人，这是不是就是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这是吟霜这一生度过了最悲凉的词。
　　她苦笑了一下，走到树下，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树也长大了不少，真好，它们种在这里，便在这里生了根，谁也不会再弄走它们，不像自己，要留、要走，终究都由不得自己。
　　想了想，吟霜回房拿了一把小刀出来，在几棵树的中间，找了一个隐蔽地方，一刀一刀刻下字去。
　　她就那样蹲在属树下，一刀又一刀，把自己的心事刻在上面，苏陌浅，即便我不能再留下，那我把对你的心留下吧，我的心，她不会去任何地方，只留在有你的地方。
　　她这一刻便是两个时辰，她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最后一笔，刻下去的时候，眼泪便是再也忍不住了，究竟遇见苏陌浅是缘还是孽啊······
　　南宫寒悄悄潜进园子，一眼便看见靠在梅树下流泪的吟霜，心猛的一下，像是被什么揪住似的，疼得厉害，没有风，也没有雪，吟霜坐在树边，一动不动，泪水从她脸颊一颗一颗滑下，消失不见，那一瞬，他几乎觉得自己要失去她了。后来，想起那一幕，他才明白，从未拥有，何来失去····
　　匆匆两步走近吟霜，听见脚步声，吟霜抬头一看，是南宫寒，她勉强一笑，擦干脸上的泪痕，那个笑，看得南宫寒莫名心酸，他用指腹轻轻滑过吟霜脸庞“吟霜，在我面前，不想笑得时候，便不要笑了，我看着心疼。”
　　说着便拉了吟霜进屋。

　　一进屋，南宫寒便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三日后走，我听说，过几日，宫里的教习嬷嬷便要来丞相府了，若她来了，便会12个时辰不离身的教导你，那我们便再没有一丝机会了。”
　　“真的可以么？可我要怎么出府呢？”
　　“你放心，我会来接你，一切交予我便是，你只要相信我便成了。”
　　“好。”
　　想了一会儿，他又道“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我和四哥一同查过了，有一点结果，可是很不靠谱。”
　　“你说来我听听”
　　“能在不易容的情况下，不知不觉中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很多年前，邻国的一个小部族的人能做到，他们提炼的巫蛊能做很多事，渐渐名气大了起来，许多人重金买了巫蛊，便用去做伤天害理的事，邻国的国君心里害怕了，这样厉害的巫蛊术，若有人想要他死，他便能不知不觉置自己于死地，于是，便展开了大规模的绞杀行动，那个族几乎被灭族了，各国也严令禁止巫蛊之术，发现者灭九族，所以，渐渐的也就失传了。”
　　“失传了？可那巫蛊术要怎么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呢？”
　　“恩······听说，只要日日夜夜都看着那人，不知不觉的便会长成那个人的样子。且这巫蛊术要在孩童时期便施下，若是成人，样貌便很难改变了。”
　　“从孩提时起便日日夜夜都能看见？”
　　“对，可那也只是传说,巫蛊术已失传多年，现在留下的传言，做不得真。”
　　“我知道，我也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那好，我走了，记得，三日后，我来接你。”
　　“恩”

　　南宫寒走后，吟霜独自一人坐了许久，以前许多想不明白的事，这一下子，便都想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从自己踏入丞相府便计划好了，结果只有一样，自己入宫。
　　可这么些年，他对自己的好，都是假的？
　　吟霜匆匆赶到苏陌浅的院子。
　　苏陌浅并未睡下，只见他身穿白色长袍，半跪在竹制的长台上，自顾自的练着字。他看了冷吟霜一眼，道“霜儿来得正好，来看看这副字如何。这可是这些天以来，我最满意的一幅呢。”

　　“你还真是有兴致，此时练字？”

　　“无聊的时候找些事情做罢了。”

　　“那么，陌·······”冷吟霜没有问完，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不止声音，就连身子也抑制不住的颤抖。

　　苏陌浅抬头看了看她浑身颤抖的样子，心头掠过一丝不忍，放下笔，走了过来，轻轻地把她揽进自己怀里，安抚地拍着冷吟霜的背“霜儿，你知道我需要你········”

　　一听这句话，冷吟霜猛的退出苏陌浅的怀抱“需要我？你究竟需要我做什么呢？以色侍君？”
　　明明说好不哭的，可是眼泪却不听自己的话，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苏陌浅叹了一口气道，“霜儿，他········会对你好，会让你幸福的·······我相信，他会把天下都捧在你的面前，只要你需要”

　　“苏陌浅，我好或不好，你会关心吗？或许冷吟霜对你来说只是一个从小养大的棋子，但苏陌浅却是我的全世界。可你，你居然可以在亲手把我推入地狱后，还笑着告诉我，我会幸福？我会幸福？？？”冷吟霜哭着问道。

　　看着泪流满面的冷吟霜，苏陌浅的心没来由的紧了紧，他皱了皱眉，道“霜儿，乖，你总是很乖的，现在，你是怎么了？”

　　听了苏陌浅的话，冷吟霜突然笑道“呵呵呵·········呵呵·········是啊，我总是很乖的，苏陌浅，我听话，不过是因着我爱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一个爱你的人········“

　　对于冷吟霜的歇斯底里，苏陌浅感到有些心烦，上前一把抓住冷吟霜的胳膊，冷冷的道“冷吟霜，你够了，不要试图激怒我。”

　　“激怒你？那我该跟你说什么？说请主子放心，我冷吟霜定不负所望，让君王从此不早朝？”

　　“不要这么说你自己。”苏陌浅皱了皱眉。

　　“怎么，不高兴了？你不是很能作假么？你无论是微笑还是气愤，都是假的……那些温柔······那些体贴·······都是假的·········真好······一切都是假的······”

　　“霜儿，你知道，在你面前我从来不说谎话。”

　　“是不愿意说谎，还是不屑说谎？”冷吟霜直视他的眼睛：“你明明知道，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听；你也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就这样把我送人，你就如此自信？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恨你？”

　　“你不会的，霜儿。“：

　　冷吟霜微笑着走向苏陌浅，抬手搂着他，把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良久，冷吟霜长舒一口气，道“苏陌浅，我都知道了，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了，皇帝要我进宫，也不过是由着我这张脸吧，他若是知道这张脸是假的，你认为他会做什么？杀了我，还是·····杀了我们？”

　　苏陌浅的眼里已然聚集的怒气，他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冷吟霜还在微笑，但眼眶中的泪水却依旧蔓延。良久，她抬起头，她望着苏陌浅。疲惫的笑道：“陌，我累了。就连在那年差一点冻死在街头，我的心，都没有这样累，真的，这一次，我累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终究还是丞相府的人，可是，陌，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陌浅没有说话，看着冷吟霜缓缓走出莫离居，然后继续写字。他的手没有一丝的颤抖，可他的心却突然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微微摇头，不让自己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那时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为现下所做的决定痛苦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