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肆 你我自此，相爱，相杀……（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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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
当银时看到了吉田松阳的尸体以及痛苦的不成人样的高杉和桂时，他就像是流氓打架一样揪住那两个使者，一顿狂暴的拳头之后，那两人便满身是血，气绝而亡了。
当天在场的人都说，他们见到了真正的白夜叉……人性沦丧，理智尽毁。
然后，银时下了军令，囚禁了土方。
高杉和桂被送进军医大营救治，结果是：一个中毒濒死，一个神志不清……
银时跪坐在高杉身边，他打发了所有的军医去桂那里，看着高杉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样子，他的心脏被狠狠地撕扯着。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银时那有些粗重的喘息，这间营帐是以前高杉彻夜练兵时的临时住所，简单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桌上放着高杉的宝贝三味线，那是松阳老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是他们三个第一次聚在一起庆祝，一眨眼当年的其乐融融却成了如今这般光景……银时知道，对于松阳老师来说，高杉就像是他亲生儿子一样的存在，这个人是老师所有的希冀和寄托，可这一点点寄托正在渐渐陨落，他坂田银时却还是像个废物一样的束手无策。
“银……时。”高杉醒了，身上的疼痛渐渐的被适应，头脑也清明起来，可是他明白，这不代表他已经逃过一死，相反，这只不过是到达三途川前的回光返照……
“我在。”这好像是银时第一次轻声细语的跟高杉说话吧，虽然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
“两件事，德川茂茂，一定要死。”高杉懒懒的睁开眼睛，眼底尽是恨意。
“放心。”银时眯起眼睛，鲜红的眸子放出危险的光芒。
看着银时那骇人的眼神，高杉安心不已，柔和了表情继续道：“还有就是假发……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交给你吧。等下辈子，记得还我……”
“嗯。”银时皱着眉点点头。
最后的心愿交代完毕后，高杉将视线从银时脸上移开，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慢慢说着：“你抓了十四？”
“嗯，他……”对于这件事，银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高杉，他不知道这件事之中土方到底参与了多少，或者说，他不敢知道。
“我啊，”高杉打断了银时的话，断断续续的诉说着自己的往事：“其实是德川家的孩子，小时候，德川茂茂怕我抢了他的将军位，想杀我，是老师救了我……可是，如果当初老师不救我，他就会继续辅佐德川茂茂，这以后的事全都不会发生……桂的家人，也不会死……你说，这一切的祸首又是谁呢？是我，还是阴险的那个魂淡？还是生下我的母亲？还是没有保护好母亲让他被将军抢走的老师……？”
“……”
“呵呵，你这个白痴，猜你也不明白。你的那个多串啊，是幕府的间谍，他跟这所有的一切都脱不了干系……但我不会逼你杀了他的，因为他也不过是颗可怜的棋子而已，一切，都看你自己了，银时……”
“……”
“银时……你傻了？”看着从刚刚就一直震惊的说不出话的银时，高杉惨白的薄唇微扬，语气里是虚弱的嘲笑。
“你说的话……让我有点接受不了……”迟钝的开口，银时怔愣的看着高杉。
“不行啊，我没有时间让你消化了，这个世界里谁对谁错，没有人说得清。所以，对于十四，跟着你的心走吧……呵呵，大概是因为没办法继续守着假发了，我啊，还挺希望你能好好地继续活着……这应该也是老师的希望了。”高杉朝银时伸出手掌，银时看见了连忙握住他。
“……你还不如跟我说‘坂田银时！不杀了那个走狗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什么的呢……你这个魂淡。”银时的眉头越皱越紧，高杉的话让他的大脑一片混沌。
“银时，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每天都看你不顺眼，曾经还说要跟你打一场的，可到现在也没能实现啊……稍微，有点遗憾。”高杉用眼睛瞄了一眼立在门边的太刀，不无遗憾地说。
“说什么傻话啊你，假发的选择不就已经很好地证明了谁比较厉害吗？根本就不用比啊，你这个魂淡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银时狠命的眨了眨眼，逼回了打转的泪水和心中无尽的酸痛。
“呵呵，以后我不在了，不许偷偷……打假发的主意，不然……砍了你……”此时的高杉平静而坚强，不慌乱，不软弱。
“……你这个，魂淡。”银时死命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在句尾的时候微微哽咽。
“哭……哭什么啊你？帐外……是不是假发的声音？”高杉竭力的挣扎起身，仔细的辨认着从外面传来的微弱的人声。
“你别动。”银时扶住高杉，仔细地听了听，说：“嗯，好像是，你等等，我去叫他进来。”
“不要！”高杉的拼尽全力拉住银时，阻止了他朝外走去的脚步，“不要……”
“为什么？你不想见他吗？”银时瞪大了眼睛，不解的问。
“算了吧，我答应他要护他一生……如今……要食言了啊。就请你成全了……我这点可笑的自尊吧……”这一刻高杉那洒脱的外表破碎了，满心的不甘从眼底汹涌而来，最终凝成了一滴眼泪，落在银时扶住他的手上，一阵灼人的刺痛直达银时心底。
“魂淡……”
“你出去吧……看着点假发。哈……帮我……把三味线……哈……拿来。”高杉推推银时，颤抖着坐起身子，过多的活动让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回想着德川最后的话，大概他体内的药还要折磨他很久吧。
“……你……”银时看着高杉眼中那突兀的平静，他想他已经明白了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所以他犹豫了。
“不要让我在最后的一刻还说什么……‘算我求你’的俗套台词吧……”
“好吧。”
银时帮高杉调好三味线，并扶他坐好，然后才迟疑的走出营帐，一出门便看见了满身伤痕却执意要跑来看高杉的桂，看着那双焦急混沌的眼眸，银时有些畏惧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高杉的情况。
“晋助……晋助……晋助……”桂断断续续的只会叫这一个名字，他身边的军医小心翼翼的扶着他，想要把他带回去继续治疗。
“假发，不要闹，高杉已经睡了，你别吵醒他……好吗？”银时最终还是选择了谎言。
“睡了？那我去守着他……”桂神经质的看看银时，然后继续挣扎着。
“……他这是怎么了？”银时发觉了桂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疑惑的问着军医。
“桂君他……他的身体上，到处都是……被人，被人……的痕迹。”军医怕刺激到桂，所以并没有说的很详细，可他的话，已经足以将银时的心瞬间碾成齑粉……
“假发……”
“晋助……你们干嘛拦着我啊……不要拦着我……我要去见晋助……我活着呢……好好地活着呢……他还会喜欢我的……会守着我的……你们这群魂淡……不要碰我啊！！滚开！！！”
桂柔声细语的低喃突然演变成发疯似的吼叫和挣扎，让银时措手不及的差点让他跑掉，听着身后悠扬响起的三味线，银时猛地将桂箍在怀里，沉默着挥挥手让随行的军医离开了。
“晋助……是晋助！让我过去！让我过去魂淡！！不要碰我！！！滚开！！！！”桂声嘶力竭的尖叫着，挣扎着，而银时困住他的双臂却纹丝未动。
“假发，我弹三味线给你听，好吗？”银时努力地学着高杉的语气。
“嗯……好啊。”桂果然老实了很多。
“那你乖乖的别动，好吗？”银时知道，高杉此时一定听得见桂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从来都是这样，不论桂的声音有多微弱，他都能听得见。
“嗯，好……那你要抱紧我啊晋助，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桂小心翼翼的的缩在银时怀里，虽然已经紧紧地搂住银时的腰际，却还是有些瑟瑟发抖。
“好，不分开……”
银时就这样冒充高杉紧紧地抱着桂，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有多痛多酸涩，耳边响起的三味线悲伤地让人想哭，那是桂最爱的曲子，原本轻快的曲调因为高杉的体力而变得缓慢，不时出现的错音让整个曲子变得有些诡异……曲子弹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的热浪以及焦糊味道告诉他，高杉点燃了营帐……
三味线还在继续，怀里的桂已经渐渐睡着了。
大火烧的很旺，染红了半边的天空，时不时传来的阵阵噼啪声，像是来自炼狱的召唤，那灼人的温度像是透过了皮肉直接煎烤着人心，银时紧抿着双唇压抑着哽咽，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磨人的钝痛传遍了四肢百骸，他，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丧命于火海，而无能为力……
还记得夏天的时候，他们还在院子里喝酒赏樱，老师一边嗔怪着他们贪玩不上进，一边将他珍藏的酒拿出来分享，高杉坐在樱树下懒散的拨弄着三味线，桂盯着他一脸痴像，自己默默的看着十四那清淡的侧颜暗自欣喜，这样的日子再不会有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未终时，随着那突兀的断弦声，曾经的高傲和不驯在绝望之中碎裂，紫色的发、绿色的瞳、邪笑着的薄唇、紧握着三味线的手指……这一切都湮没在冲天的大火之中，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修罗恶鬼，就这样在一场卑劣的阴谋之中烟消云散，带着恨意，带着不甘，带着满心的痛苦和留恋。
高杉静静的阖上了眼睛，默默开合的嘴唇，发不出一丝声音……想不到最后竟是这样，让我，带走我的尊严吧。谢谢你，我爱你……桂。
“高……杉……”银时淹溺在窒息的悲痛之中得不到救赎，心脏一抽一抽的发疼，视线被止不住的眼泪模糊了，站了一会儿后，他抱起桂头也不回的走了，低低的抽泣声混在营帐崩塌的巨响中，却依旧响彻云霄。
“我会……照顾好他……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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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桂再次醒来的时候，银时看着他那双恢复了清明的双眸平静的将高杉的死告诉了他……那天，桂呆愣的坐了一整天，然后便一切如常。
好安静啊，这个世界都安静了。
死了，吉田松阳死了，高杉晋助也死了……当初说要陪我到最后的人都死了。
呵呵。
没了啊，全都没了啊。
可为什么……桂小太郎还在？
如此肮脏，如此软弱，为什么偏偏留下这样不堪的人活着？
老天，你果然是没眼啊。
好吧，既然你让我活着，那我就活着吧。
想看我哭泣吗？
可惜早就干涸了眼睛。
还是想看我疼的撕心裂肺？
可惜我也早就麻木了。
桂小太郎已死。
只剩一具行尸。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两相隔。
“嗯，我听到了呐……我也爱你，晋助……”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肆 你我自此，相爱，相杀……（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