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传》羽毛扇

2、齐老板

　　蓝叶的小院与外界相连的门是一个小小的狗洞。对于她这个不知节操为何物的人来说，从狗洞里钻进钻出是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这天一大清早，蓝叶照例打完了太极，便拿着几本之前借来的书从“小门”里钻了出去，慢跑到城东街边的小茶馆里。茶馆此时刚刚开门，店伙计李子看到蓝叶站在门口，便笑着问道：“小叶子，来还书呀？”
　　蓝叶点点头，“李大哥，齐先生起来了么？”
　　李子让她进来，道：“在呀，快进去吧，前两天老板还念叨你呢。”
　　这家小茶馆的老板是个说书人，只知道姓齐，大概三十上下，听说家中有些田产，也算是大户人家。不过他一直以说书为乐，便在这里盘下了一个店铺，专门供他说书用。
　　去年夏天，蓝叶刚刚“自立门户”不久，有天在山上捉了两只野鸡，正准备回去做了吃，路过这家茶馆，听见一人在里面滔滔不绝的说书，便在门边捡了张椅子听了起来。之后一连五天，每天都能见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坐在门边津津有味地听书，齐老板渐渐有了印象，有时便会叫伙计给她送上碟瓜子儿一壶茶。
　　说实话，这位齐老板的书说的算不得多精彩，客人也就三三两两那么几个，但是每次他都能说的兴高采烈，口沫悬飞。蓝叶瞧得有趣，同时也想多了解些外面的世界，便成了这里的常客，还能免费蹭口茶水喝。
　　有一次，蓝叶在茶馆斜对面的小书摊上买了两本书，这位齐老板恰好在这附近转悠，见到她便凑过来问道，“小丫头，我看你总是来我这里捧场，家里大人呢？”
　　蓝叶看看他，道：“我自己一个人住。”这个回答自然而然勾起了齐老板的同情心，想着这么小的孩子，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实在可怜，心里便打定主意，下次要李子多给她上点东西吃。
　　他见蓝叶手里拿着书，又问，“你识字？”
　　蓝叶还没说话，书摊的小哥就抢着道，“齐老板，您可不知道，这位小小姐可是神童啊，在我这儿买了不少的书，好几本儿都晦涩难懂，我都看不太明白呢！”
　　齐老板听他说完，看着蓝叶的眼神越发惊异，心道，原来还是出自书香门第，恐怕以前还是世家小姐，于是越加感到可怜可惜。蓝叶看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息，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齐老板看书摊上的书良莠不齐，便对蓝叶说，“小姑娘，我那里有不少好书，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借去看看。”
　　蓝叶听了眼睛一亮，“真的？”齐老板抚须点头。
　　“那就麻烦先生了。”
　　从此，蓝叶便常常来茶馆找齐老板借书回去看，心中对他也愈加感激。
　　此时蓝叶来到了后院，见齐老板刚好从屋里推门出来，便道，“齐先生，我来还书。”
　　齐老板一见是她便笑道，“来了？前两天我买到了一本相国大人的诗集，正想着给你看看呢，快跟我来。”蓝叶听了也十分感兴趣，便跟在他后面往书房走去。
　　二人刚进书房，便听外面一阵吵嚷，李子急火火的跑进来，道，“老板，不好啦，有人来寻衅！”
　　齐老板闻言眉头一皱，就听大厅里有人喊道，“齐风，给我滚出来！”这下他脸色大变，急忙奔了出去。
　　蓝叶跟在他身后去了厅里，便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穿白衣，手持佩剑，正满脸怒容的站在堂前。蓝叶见他这身行头，一下子便兴奋起来，心说，这就是江湖呀！
　　她连忙在一边捡了个桌子，坐在上面嗑着瓜子慢慢看，就听齐老板道，“无计，你怎么来了？”
　　那无计道，“齐风，我姐姐呢？你把我姐姐藏哪去了？”
　　齐老板奇道，“找你姐姐该去谢府呀，上我这儿来干嘛？”
　　无计一脚踢翻了桌子，“少给我装蒜，我姐姐留书出走要来找你，谢家都找上门儿来了！”
　　齐风道，“找我？我没见到无殇啊！她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月前。”
　　齐风皱眉思索片刻，道，“无计，我真的没见到你姐姐，这半个月她一直没有音信的话，我担心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他又对无计道，“你先回洛家，看看那边有没有消息，若是没有，给我来个信儿，我再想办法找她。”
　　洛无计听了，也知道事情有些严重，点点头应下便离开了。齐老板随后对李子吩咐，“把店门关了吧，今天不做生意了。”又对坐在一旁看戏的蓝叶道，“小叶子，抱歉了，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处理，改天再给你看书吧。”
　　蓝叶赶紧把嘴里的瓜子皮吐掉，从桌子上跳下来，对他点头道，“好，那我先走了，齐先生您先忙。”说完便跑出去了。
　　五天后，蓝叶再来时，店里面却只剩李子一人。他从齐老板的屋里搬了一个箱子出来，对蓝叶说，“小叶子，我家老板昨天就出门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让我把这箱书交给你。”
　　蓝叶听了忙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李子摇头，“老板没说，他只告诉我若是一个月后他没有回来，就把茶馆盘出去。”
　　蓝叶心中有些担心，却也没有办法，这齐老板恐怕不是个简单人物，而她不过一个７岁的小孩子，又能帮上什么忙。
　　一个月之后，齐老板果然没有回来，李子只得依言把茶馆盘给了别人，又把得来的银子分给蓝叶一半，说这是老板之前吩咐的，之后便背着包袱离开了。蓝叶手捧着银子，看着李子渐渐离去的背影，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