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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们曾经是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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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明,你我曾多么好,所有人都知道。
我与顾家明是怎样相识的,第一次见他是怎样的情形,我们如何会走到一块儿,我想问问你,顾家明。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一想到你,所有的事情就全部涌上来,那些画面不断地重叠,千丝万缕都绕成了手中的棉花糖,舔下去满口只剩甜,至于曾经怎样的缠绕早已记不清,就像我只记得笑,但笑的原因却是模糊。
我们是同学,是初中同学,那时侯你刚随着调任的父亲从一个小镇上来到清江市一中,你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学半个多月了,当班主任把你带进来时,我们看到是一个羞涩的傻大个。
你太壮了,和我们这一群人相比仿佛大了许多号,我们都在下面猜测你是不是留级生。
你还穿着以前学校的校服,衣服有点小,夹手夹脚的样子,袖子明显短了一截,我看见你不住地扯着袖口,企图把你的长胳膊缩进里面。
你开口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顾家明。顾是照顾的顾,家是……”
没等你说完,我们就全班哄堂大笑。你的普通话太蹩脚了,平翘舌不分,还夹杂着乡下口音。
一下子你就不知所措了,脸涨红涨红的。
看到你的傻样子,我们笑得更厉害了,其中陆琳琅笑得最夸张,一边笑还不住地对我说:“看,他简直是瓜惨了!’
那时我刚好和陆琳琅是同桌,班上的人都羡慕我能和她做同桌。因为她长相俊美,相比我们较为成熟,当我们还是小孩子时她已经是少女摸样了,成绩又好,于是很得老师喜欢,经常参与各种文娱活动,所有人都说她是我们班的班花。
陆琳琅小小年纪便有不少追求者,而你也是其中一员,但如果你知道她在第一天就笑你傻了,你还会不会再喜欢他呢?
可是你不知道,所以你傻傻地喜欢她了,结果你被她再一次嘲笑了。
你来到班上后,老师把你安排在最后一排,后来我因为上课与老师顶嘴还不承认错误,老师为了惩罚我就把我的座位调到最后一排,我们就这样成了同桌。
你很腼腆,常常不说话,遇见事情也只是嘴巴抿得紧紧的,有时候还故作轻松,努力弯起嘴角做笑状,但其实你的笑比哭还难看,实在是太勉强了。
刚把座位换到最后一排时候我还十分委屈,不认为顶嘴的事情是我的错,觉得老师的惩罚太过无理,当时就把桌上的东西胡乱一通扫到地上,自己爬在桌上号啕大哭。
其他人因为我闹得厉害都不敢靠近,就远远地看着。只有你,还傻瓜兮兮地过来帮我把地上的书本都拾起来,还安慰我,要我不要哭,说最后一排也挺好的。
我当时就呸了一声,说只有你这样不爱学习的人才喜欢最后一排,成绩好的都是坐在前面的。
你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书本帮我收拾,然后就坐在旁边看我哭,末了,还不忘记递给我手巾让我擦泪。
我把一条手巾哭湿后就停止了,拿过你的衣服袖子一抹脸,豪气壮语道:“老子流血不流泪!”
你听见我的话当时就笑了:“你一个女娃娃还说什么流血不流泪的话?”
我用鼻音嗤了一声:“不相信我会打架吗?”
是的,看我的外形是不像会打架的人,我发育比较晚,个头小小瘦瘦的,经常梳一条马尾辫,穿校服背硕大的书包,一看就像只会学习的傻瓜,应该是典型被欺负的主儿。可事实上呢?
我从刚上小学那会儿就被父亲灌输这样的理念:“乖女儿,好好上学,听老师的话,不要被人欺负了,有人敢欺负你就告诉爸爸,爸爸找人给你打回来!”
我家不是清江本地人,6岁时候来到这里,父亲一直怕我别人欺负,常常以惯溺姿态给我鼓励。父亲本身就是强悍的人,我亦自他遗传了全部强韧,记得小学时一个男生看了《蛊惑仔》后就学着电影里面收保护费,找到我要时我不给,他扬言要打我,我当下就拾起砖头给他掷了过去,他虽然避让过去,但砖头还是砸到他的脚,看着他抱着脚“嗷嗷”乱跳的样子,我只给了他一句话:“有本事找我父亲要去。”
后来那个男生又找机会说我把他打了个瘤子起来,那时的我医学知识意外地清楚,我说:“傻子儿,瘤子是长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
那男生恼羞成怒,跳过来打我,我顺手操起旁边的板凳挡住他。
那一仗我们是两败俱伤,他的头被我打破,我也眼青嘴肿了。
我带着伤回家,家人看到我这样子很是气愤,父亲立刻带我找到那个同学家里,一副要拼命的样子。那家人见父亲爆怒的样子赶紧赔不是,并且说他们家儿子伤得更重,还去医院缝了针。父亲不依,一些和父亲交好的叔叔问讯赶来,看见我挂彩的样子也气愤不已。
这事情是怎样解决的我已记不大清,反正那家人是费了一翻工夫才平息。
我因伤在家修养了一个礼拜,待我回到学校后关于我打架的事情已经被传成一个传奇,也不知怎么传的,竟把我说成了一个不畏□□、仗义惩恶的女英雄,后来还有一群人跟在后面要拜我做老大。当时正流行《旺角卡门》、《跛毫》、《蛊惑仔》等一系列港产片,我们好多小孩也都流行拉帮结派称老大,我一下有了那么多崇拜者,根本就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了,也不爱学习了,天天就想着争地盘做老大的事情。
后来这事情被老师告诉了家长,当时我爸不在家,妈妈听了老师的话后浑身发抖,她第一次拿鸡毛掸子抽了我两下,然后就哭个不停,说我是不孝子,好好的学不上,非要做那些不光彩的流氓勾当……
我最见不得我妈哭,她一哭准没完。我赶紧跪在她面前认错,并保证自己好好学习再不做那为非作歹的事情了。
这之后我解散了我的小团体,规规矩矩地上学,但我妈还是不放心,天天在耳边念叨“不要学坏”之类的话,直至后来我考上了清江一中,这里最好的中学,我妈才终于不再唠叨。
放学后,我和顾家明一块回家,不知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给他讲了这么多童年往事。
顾家明听到我丰功伟绩的过去后,嘴巴张得大大的:“啊!!你是女孩子怎么要打架呢?打架是不对的。”
“怎么不对啦?难道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不还手吗?!”我说,“别给我说你就从不打架哦?”
“是啊,我从来没有,我不会打架。”顾家明老老实实回答。
“啊???”这下换我嘴巴张得老大了,我真是难以想象像他那样一个大个子居然不会打架,真是浪费材料了:“顾家明,你放心,以后我来罩着你,没谁敢欺负你的!”说完,我踮起脚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家明被我这样一拍吓了一大跳,脸骤然红透。
就这样,我们成了好朋友,好多人都奇怪地问我为什么,我说不知道。
是啊,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分让我们成了朋友,又是什么样的缘分让我们分开。
经历了许多事情,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尴尬,是朋友,还是恋人,我们谁也说不清,也许只有这个关系注释是最贴切的:
——我们曾经是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