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青山情》慢慢爬的蜗牛

4、第四章

　　第四章上点眼药水
　　于悠摔着的消息传到凌轩耳朵里时，他正在学校篮球馆里练球，不知怎地忽然就没了投篮的兴致，坐在场边的椅子上猛灌了一气矿泉水，然后把捏扁的瓶子准准地砸进远处张着嘴一副欠扁样的垃圾筒里。

　　橙子也坐过来，笑眯眯地道，“解气了没？”他晓得这位小爷心情不好，其实凌轩就是个顺毛驴，没海子那么嘎，就说整治于悠这档子事，凌轩也就是出了个缺德带冒烟的损招儿，海子才是首席铁腕执行官，这不，人伤着了，凌轩心里又不自在了，说到底，就是一给家里娇纵惯了的孩子，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黑心思。

　　凌轩捡起衣服，“我先走了，帮我跟教练言语一声儿。”出了篮球馆，西边的天空映着一片红艳艳的晚霞，在公寓楼的管理处问清楚了于悠就住在202室，水房斜对过。上楼，门虚掩着，他还是抬手在薄薄的门板上敲了敲。

　　“进来，门没锁。”于悠正啃着个馒头靠在床栏杆上看张泉刚才过来留下的笔记，抬头瞅见是凌轩，不禁有些意外，招呼道，“轩哥来了，坐。”

　　凌轩直接坐到他身边，仔细瞅他缩在床角落里的脚和顶着块纱布的额头，“医生怎么说？”于悠有些不自在地往里挪动少许，不太习惯和人离得这么近，“马大夫说这几天别多动，消了肿就好。”

　　“躲什么躲？都肿成球了，还动。”凌轩横他一眼，“走，去医院拍个片子。”脚踝肿得跟操场东南角上那棵粗脖子树似的，别是骨头错了位，马大夫那个兽医，光凭手摸，准不准啊，凌轩暗自嘀咕着。其实这次，马校医有点冤枉，于悠的伤看起来有些吓人，摸完他确实有叮嘱于悠转到外面的医院去好好查一查，可于悠觉得磕碰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医院那种地方，村里人不是得了要命的大病，谁去呀？

　　再说，他也没那个钱，就开了点药敷着，指指桌子上摆着的药，他摇摇头，“有药，没事。”处理惯了跌打扭伤的马大夫，其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凌轩也就做罢，扫过那两盒红花油之类的常见药，视线停驻在饭盆里的咸菜和馒头上，晚上，他就吃这个？

　　他晓得于悠的家境不好，可是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如果没记错，这咸菜是食堂里早上卖得五毛钱一碟的小菜，白萝卜丝里撒了点盐，倒了点醋，他吃过一次，再没动过一筷子，里面除了咸和酸根本没别的味。

　　皱着眉头他摸出手机，打给庄海军，“海子，在哪儿？梅家菜馆啊，快吃完了？你再要俩菜，嗯，再弄个补骨头的滋补汤，那个什么黑砂锅的，一会儿带过来，公寓楼202，好，我在这儿等你。”

　　挂了手机，他皱皱鼻子，“你屋里什么味儿啊，麻嗖嗖的？”于悠抬手指指箱子上搁着的编织袋，“花椒，新下来的，麻劲儿大。”看他一脸疑惑，于悠解释道，“城里的价钱比我们那边儿镇上贵，扛过来卖卖看。”

　　问清楚一袋子才能多卖个五六十块，他无语了，长假期间，他和妈妈去了趟张家界，回来时没买上机票，只好坐卧铺，随身带着的一箱子当地土特产，最后还是起票走了托运，而眼前这家伙拖着一大袋累赘在能挤死人的黄金周上车下车，就为多卖几十块钱，这得是多么珍稀的品种？

　　门一响，庄海军提着一摞简易饭盒踢开门进来，“笨啊，走路都能摔了，啧啧，这惨样，真够你喝一壶的，来来来，好好吃点，补补。”从头到脚打量于悠一圈，他调侃的目光让于悠觉得他嘴里的补补，更象是补补脑子的意思。

　　饭菜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庄海军连筷子都细心地拿着，凌轩塞到于悠手里一双筷子，“吃，看能看饱？”于悠只好随便夹些菜吃，看着看着凌轩的眉毛立了起来，一摔筷子，冷森森地道，“怎么，这是猪食？这么为难。”扬手就把一盒子菜丢进桌子腿边的塑料袋里。

　　庄海军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笑面虎似的，“你就和轩哥拗吧，咱大不了点遍这市里的馆子，我就不信，没一家能合你的心意。”于悠性子里那点不合时宜的倔犟又冒出头来，垂下眸子，不言不语地静默在那里，对于狼狈二人组的嚣张架势，摆明态度不准备买他们的账。

　　凌庄这俩大爷，哪里是闷声憋气甩手走人的主儿，对视一眼，眸子里闪着同样的意味，敬酒不吃吃罚酒，教训教训这傻冒儿。凌轩倏地俯身将猝不及防的人死死地拧着胳膊压制在床头，庄海军端着一盒黑砂锅滋补汤，跨上床来一屁股坐在于悠的腰上，舀一勺子汤凑在于悠嘴边。

　　看着抿得跟蚌壳似的嘴，庄海军笑眉笑眼地道，“嘁，别以为小爷们治不了你，都成锅子里的鱼了，红烧清炖还不是轩哥一句话，张嘴！”于悠别过眼，不理不睬，心想这又不是白公馆渣滓洞，大不了给揍两下，还红烧清炖？

　　庄海军要的就是这反应，朝凌轩丢个有些猥琐的眼神询问，凌轩给气乐了，他们混归混，其实还没到生荤不忌的份上，平日里把个妹子亲一下摸一把是常事，顶多也就开过一两次房，凌轩皮带下的老二甚至还是清清纯纯的一根。

　　开学前一天，大伙儿聚在一起看碟，就是那种带色儿的，有一张盘搁电脑里，蹦出来的竟是个大老爷们掐着个清秀男孩亲成一团的画面。别人都喊换碟，唯有海子瞪大了眼瞅，末了还顺走了那张碟，后来出去玩，海子在男孩身上揩油的时候也有的是，这年头，张国荣都跳楼了，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包容的，况且海子也许是猎奇的心理，图个新鲜罢了，不过，看来今天海子这是要给于悠上点眼药水了。

　　庄海军含一口汤，故意一寸寸的贴近被他捏住下颌的于悠，于悠慌了，他要干什么？瞅着那眸子里明明显显的恶意，他直觉地开始拼命想挣脱身上的压制，扭腰挺身两腿毫无章法的踢腾，却没能撼动丝毫，反而不小心碰着了伤处，钻心的疼让眼泪反射性的溢满了眼眶，清秀的脸加上那点泪意，一个词儿在凌轩脑子里冒出来——我见尤怜。

　　就在四唇快要相触的前一秒种，凌轩突然道，“让海子喂，还是自己吃？”脸涨得通红的于悠喊道，“放手，我自家吃！”这实在太颠覆他的认知了，也曾偷偷梦见过和某个脸都看不清楚的女孩拉拉手，靠得很近的时候，可是，给头发跟刺猬似的同性亲，他被实实在在吓倒了。

　　庄海军直起身来咕咚咽了汤，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坏笑着道，“轩哥，太不够意思，喊停喊在这点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