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青山情》慢慢爬的蜗牛

3、第三章

　　第三章有诚意的道歉
　　高一的课程还不是很紧张，学校放足了七天长假，于悠回家跟着爹妈下地摘花椒晒花椒，又赶了趟集卖花椒，没多受过苦干过活的他，几天下来，胳膊给树上长着的尖刺划了不少血道。晚上吃过饭，秀妮在厨屋里洗碗刷锅，于三蹲在厨屋外面的窗户底下，仔细清点着白天卖下的花椒钱，大都是十块五块的旧票子，摊了一桌子虚虚的看着不少。

　　老二于扬凑过来，“爹，学校过几天要收资料费，这次就给我带上吧。”他没说瞎话学校是要收资料费了，不过，还没定下准点儿，课上老师也就是无意中提了那么一句。现在老大和他都烧钱，家里的钱爹妈揣兜里还没捂热乎就得洒出去，过了这村，下个能歇脚儿的店，可说不准儿在哪儿飘着呢，还是趁有钱先搂自个儿怀里，省得到时候没钱交还得看老师的眼色。

　　于家的灯泡吊得很是地方，提溜在厨屋窗户边上，一开灯，院子里亮厨房里也亮，不过十五瓦的灯泡晕黄的一团照不远，院子里还是黑得很。于三没理会老二，冲给猪倒完泔水正锁门闭户的于悠道，“给你带上一百五，够不？”

　　于悠想了想道，“拿上一百二吧，上个月还剩着六十左右，不过，我想拿上几斤成色好的花椒到那边卖卖看。”于三没吭气，老大的账记得清清楚楚，哪象老二，每回钱花得都是团烂麻。

　　秀妮隔着窗户道，“给悠子多带点，邮局里汇钱手续费也不少。”于扬不依了，“妈偏心，哥要带花椒卖，还给那么多钱，我这儿可是饥荒着呢。”

　　秀妮把洗了手的水哗地泼在院心的苹果树坑里，“你也扛上袋子花椒卖，礼拜天不用回来了，还能少磨点鞋底。”于三问于扬，“要交多少资料费？”

　　于扬眼珠骨碌碌转了转，“九十，老梁说剩下的零头，也就是块儿八毛的当班费。”秀妮一指头戳他脑门上，“不好好念书，就知道跟着三郎他们鬼混，你仔细腚疼！”于扬涎着脸抱住秀妮直蹭，“爹妈没把哥的好脑筋生给我，还要逼着我念成哥那样的书，我还是回来锄地得好。”于悠瞅瞅墙上神龛里的天帝爷，不知道神仙羡不羡慕和妈这么亲昵的弟弟。

　　回校上课。凌轩在十班，九班和十班是高一的实验班，金字塔上的塔尖尖，当然，凭凌轩是蹭不进去的，不过凭凌轩的父亲，进不去就是桩天方夜谭，这是现实的世界，奇闻轶事发生在身边的概率大概超不过火星人进攻地球人，于是，于悠找凌轩道歉，只能蹲守在四楼十班的门口。

　　蹲了两三天，凌轩当着众人的面放出话来，“我腿脚不利索，那就麻烦你帮我打点水买点零嘴吧。”第一次上工，那个自来卷叫庄海军的，塞给他四五个杯子，都是象罐头瓶一样的玻璃水杯，接上热水后，没处着手，他抱在怀里手烫得通红才送到十班。

　　第二天，随着水杯塞来的还有一张红色大钞，庄海军吩咐道，“轩哥的话梅，我的麦多馅饼，橙子的奶茶，还有眼镜的巧克力，记住要德芙的。”于悠很快发现这是个争分夺秒的差事，水房在西边，零食贩售车在东边的校门外，课间的十分钟还有两分钟的预备铃，不论八班和十班的哪位老师稍微拖拖堂，他就得迟到，而且是抱着一堆水杯零食的迟到。

　　于悠班的第一节课不是英语就是数学，数学课还好，老师很温柔，迟到了只是严肃地道，“下次早点儿。”英语就有些恐怖了，四十岁的大叔见不得学生对他权威的挑衅，在第三次于悠硬着头皮喊了报告后，大叔发飙了，“滚外边站着去。”

　　于悠抹一把汗，“老师，我拿上书和笔，可以吗？”一节课，于悠紧靠着门竖起耳朵倾听门缝里传出来的讲课声，下课后，他对凌轩道，“以后能不能第二节课再买吃的，第一节课只打水？”

　　凌轩扬手一抛，零嘴划着弧线落到远处的一个女孩手里，“这就是你道歉的诚意？这么点小事还要打折扣讨价钱！”庄海军奚落道，“要不哥们儿赏你点小费？”于悠有几分他家门前的一座座山的秉性，倔强而守诺，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为了抢时间，他琢磨出个办法，上楼时一步跨两个楼梯，下楼时干脆一步三个台阶的蹦，迟到的次数果然少之又少了。但，搁不住老师的拖堂，他紧赶慢赶再次被关到门外，恰恰又是英语大叔的课。

　　如果不喊报告，那就不是迟到而是旷课了，他犹豫一下，还是喊道，“报告！”门一开，大叔的教案便迎面砸到脸上，天女散花一样飞得四处都是，于悠赶紧搁下手里的袋子，将一页页的教案捡起来，双手递给老师。

　　大叔吼道，“课代表领着读课文！”摔上门，一对一准备调理这个屡教不改的顽劣学生，“我磨破嘴皮你也只当是耳旁风，行啊，今儿我不搞什么怀柔，俯卧撑一百个，做！”于悠深深地一鞠躬，“对不起，老师，是我错了，您别生气，我马上做。”

　　他两手撑地，一下下姿势标准不打折扣地开始完成大叔的惩罚。俯卧撑做过的人都知道，要是身体平展成一线，不撅屁股塌腰地偷懒，小臂大臂再俯卧成九十度的做下来，十几个过来，就得手臂发酸，累个半死。

　　对面十班的门正开着，凌轩翘着脚转着笔，漫不经心地观赏于悠受罚的全程现场直播，庄海军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边儿上了，“呵呵，刘大眼睛的课迟到，找抽！轩哥，真是高，小指头都不用勾勾，就整得这家伙歇菜歇菜的，看那熊样儿！”

　　凌轩道，“也算是个硬骨头，一百个，我看他明天的胳膊别想要了，都不会和刘大眼讨个饶。”汗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于悠的衬衣有些濡湿地贴在背上，手臂一软，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刘大眼似乎听到砰地一声，闷闷的，像是牙齿或是鼻梁撞地的声音，于悠捂着鼻子慢慢坐起来，指缝间鼻血淌了出来。

　　刘大眼有些过意不去，伸手拉起他来，“去洗洗，拍拍脑门这儿，止血快，洗好了再回来上课。”凌轩瞅着那抹鲜红，忽然觉得这债也算是血债血偿了，收手吗？

　　隔日，于悠照旧来拿杯子听指派，心里想着不能再迟到了，他急匆匆地往楼下赶，一蹦一蹦地一步三个楼梯，夜路走多了会撞鬼的，同理，危险动作重复多了总有失误的可能。于是，一脚踩空，他从二层的楼梯上连滚了七八个台阶跌下来，摔破了杯子，杯子的碎片在额头上深深地划了道口子，最不妙的，右脚崴了，他扶着楼梯勉强站起来，一点地便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