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去旅游》丹山白鹭老孤云

36、六殿卞城王和七殿泰山王

　　宁警官和段阿姨对视了一眼，沉吟了片刻，宁警官才说：“你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不过，也不能放着第五殿不管……”
　　段阿姨说：“要不，咱们还是先去第六殿看看吧，反正……”她迟疑了一下，“第五殿的事情，肯定已经出了。”
　　我知道段阿姨说的“肯定已经出了”是指什么，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震”字门——也许，那里面已经躺了一具尸体……也许，更多。
　　宁警官咳嗽了一声：“那就先去看看吧。你还想跟着？”
　　他虽然还是对我跟随表示反对，但好像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
　　既然这样，我索性点了点头：“嗯，我想跟着看看。”
　　宁警官没理我，而是转向了段阿姨：“他们怎么办？”
　　卞霖倒显得很理解：“我们没事儿，你们去吧，没关系。”
　　宁警官看着他：“真没事儿？”
　　卞霖点点头：“真没事儿。”
　　“他呢？”宁警官问的是依然昏迷不醒的文一诺。
　　卞霖叹口气：“我看着，应该没事儿。”
　　宁警官又问了一句：“别人呢？”
　　我看了看凌然和舒笑，心想，他们最好也留在这里……
　　刚想到这儿，夏斯宇说话了：“我们都留在这里……”
　　他怎么……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我原以为他是一定也会跟去的。
　　宁警官看看我：“就你一个人想跟着……”
　　他的口气里好像有些讥诮的味道，但我也懒得想那么多了，反正，我已经获得许可了。
　　宁警官和段阿姨在前，我紧跟在他们后面，走进了“巽”字门。
　　“巽”字门里一样黑糊糊的，但能看到远处有两个光点，那是卞城王殿门口的两盏灯笼。
　　我们慢慢地蹭到了卞城王殿门口——这一路上，宁警官都是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握着枪。
　　卞城王殿的大门紧紧关着，宁警官没有马上推门，而是冲着我和段阿姨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不要站在大门前面，而是躲到门两边去。见我们都躲好了，他这才熄灭了自己手里的灯笼，接着段阿姨也熄灭了自己手里的灯笼，然后两人把门口悬挂的灯笼也取下来灭掉了。我们周围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只能勉强看见周围东西的轮廓。
　　宁警官把枪指向门缝，蹲在地上背靠着门，左手放在门环上，慢慢地推开了它。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我不知道里面会飞出什么来，也许是箭，也许是飞刀，甚至是子弹，或者一个拿着尖刀的活人。
　　然而，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宁警官打开了一扇门后，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立刻退了出来。
　　又过了几分钟，依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段阿姨也凑了过去，她和宁警官打了几个手势。俩人往后退了退，段阿姨推动了另一扇门。
　　大门洞开，里面依然毫无动静。宁警官和段阿姨迅速站起来溜着边飞快地进了大殿，我本来想跟进去的，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住了——我可没他们俩训练有素。
　　过了片刻，段阿姨在里面轻轻喊了一句：“琪琪，没事儿了，把灯笼拿进来吧。”
　　我仗着胆子，把宁警官扔下的灯笼拿起来，尽可能轻地溜着门边进了大殿。
　　这几步走得我心惊肉跳的，虽然我知道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段阿姨是不会让我进来的，但我还是害怕，万一有人突然冲着我怎么怎么样了，我可怎么怎么办啊。
　　我机械地移动着身子，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的手忽然被人抓住了。
　　我吓得原地蹦了起来，宁警官的声音响了：“我，别害怕。”
　　我差点儿失禁……
　　宁警官把灯笼接了过去，点亮，然后照了照大殿里：“没人。”
　　他好像是松了一口气，而我则是确确实实松了口气。
　　大殿里空荡荡的，一左一右站了两个木雕士兵，和前几殿有所不同的是，一个士兵的手里牵着一匹黑色的马——呃，也许是驴子——的动物。
　　士兵的后面又是一张桌案，桌案后面坐着阎王爷。这个阎王爷靠在椅背上，双臂环抱，目光平视，好像在看那匹动物。
　　阎王爷两旁也有两排刀枪架子，背后也有一扇屏风。宁警官和段阿姨会合在一起，绕到屏风后面。
　　那里空空如也，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段阿姨对宁警官说：“看来，这里还没发生什么。”
　　宁警官“嗯”了一声：“咱们先走吧，唉，那小丫头……”他往屏风前面一看，才发现我，“你在这儿啊。”
　　我刚才跟着他们，看了一眼屏风后面，确认那里没有尸体之后便退到屏风前面了——我只对有尸体的现场感兴趣。
　　我用手机的微光照着这个屏风，想看看上面有些什么。
　　这个屏风上也有一幅画，画的背景好像是一大片帐篷，还有不少旗帜。前面画着一座大帐篷，帐篷旁边有一个手扶宝剑、批戴盔甲的将军。这个将军好像画得挺年轻，胡子不算太多，长得还挺帅，挺萌……
　　算了，我还是先别想这么不靠谱的事情了。宁警官刚才说了那么一句，让我清醒过来。而这时我才发觉我的鼻子已经快贴到屏风上了，正因为如此，我也刚刚发现那上面有股臭哄哄的味道，和一般的臭味不太一样，但具体是什么味道我说不出来。
　　讨厌，我现在才发觉，自己已经被这种臭哄哄的味道熏得有点儿脑袋发胀了。
　　宁警官和段阿姨已经站在我旁边了，宁警官用手里的灯笼照了照屏风：“你又在看这个，要拍照吗？”
　　拍照？我脑筋转了转：“拍几张呗。”反正是宁警官提议的，我何必不就坡下呢。
　　段阿姨说：“你带相机了？”
　　相……唉，相机在夏斯宇手里，刚才忘了从他手里拿过来了。
　　宁警官似乎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行了，赶紧回去吧。”
　　我想起另一件事来：“先别忙，再帮我照照。”说完，我拽着宁警官手里的灯笼杆在屏风前来回转了两圈。
　　宁警官显得很不高兴：“能不能别乱动，小心蜡烛把灯笼给燎了，这可是纸的。”
　　我哪儿管得了这些，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想看的——在屏风的右上角写着四行字：“一向峥嵘万里行，功劳百战数长缨。高风亮节凭谁说，唯有榆林筚篥声。”
　　这首诗我还勉强能看懂，好像是在夸画上的这个将军，我心里这么想着，一时不禁有点儿出神。
　　可能是见我不说话，宁警官又开口了：“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说着，他已经转过身，做好出门的准备了。而段阿姨也说：“行了，琪琪，走吧。”
　　他们俩意见一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宁警官和段阿姨走出了大殿。
　　到了外面，宁警官把门口原来挂的那两个灯笼点燃，又挂回了原处。我借着灯笼的光亮，重新又看了看大殿里，这才随着宁警官和段阿姨离开了卞城王殿。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了大厅里，夏斯宇他们就在“巽”字门洞下等着我们。
　　见我们进来，夏斯宇连忙问：“怎么样，有问题吗？”
　　宁警官摇摇头：“什么也没发现。”他看了一眼仍然昏迷的文一诺，“他还没醒么？”
　　卞霖忧虑地说：“一直没醒。”他额头上的大包好像小了一些了。
　　宁警官叹了口气，又问道：“刚才这边没啥事儿吧？”
　　夏斯宇说：“没什么，很安静。”
　　“哦”，宁警官点了点头，仿佛这才放心，他转向段阿姨，“那我们现在……”
　　我没等宁警官把话说完，便说了一句：“要不，咱们再看看第七殿吧。”
　　段阿姨看看我，似笑不笑：“怎么，还不死心？”
　　“嗯，”我点了点头，“行吗？”
　　我知道我的声音有点像哀求，但我真的是很想看看第七殿里的状况。
　　段阿姨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还真是……行了，去看看吧。”
　　她居然就这么同意了，而宁警官似乎对此也并表现出太大的不悦。
　　“那个……”卞霖轻轻咳嗽了一声，“第五殿那里面……”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为难，我也明白他的意思，第五殿里应该有一具已经放了很久的尸体了，现在还不去看的话，也许会出什么变数。
　　然而段阿姨却说：“第五殿的事，已经放了这么久，也无所谓再多放几分钟了。”
　　宁警官看看她：“那……走吧。”
　　段阿姨“嗯”了一声：“走吧。”
　　我连忙对夏斯宇说：“相机呢？”
　　夏斯宇把相机拿了出来：“给你。”
　　这家伙，居然又待着不动。我虽然生气，但忽然觉得不能说他什么，要不然人家该觉得我好像离不开他似的。
　　于是我憋着气把相机接了过来：“你不去？”
　　我最终还是很没志气地扔出了这句话，而这个家伙居然点点头，很平淡地说：“嗯，我不去了。”
　　你！本姑娘给你个台阶，你居然不识趣，我气呼呼地扔了一句：“不去就不去！”说完我就转身跟着段阿姨和宁警官走了。

　　通往第七殿的道路依然黑黢黢的，只有两个光点在远处静静地悬着，那应该是第七殿门口的两盏灯笼。
　　眼看我们离那两个光点越来越近，忽然它们剧烈地摇曳起来，很快便双双熄灭了。
　　啊……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而宁警官同时低低地惊呼了一句：“见鬼！”我看到他一面熄灭了手里的灯笼，一面已经伸手掏出了佩枪。
　　段阿姨也很快灭掉了手里的灯笼，两个人同时蹲下，段阿姨一边动作还一边反手比划着示意我也赶紧蹲下。
　　我敢不听她的吗？那两盏灯笼绝不是无缘无故熄灭的，肯定是有人干了这件事，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我们就这样蹲在地上弯着腰待了一会儿，听了听前面，好像没有什么动静，宁警官和段阿姨开始慢慢往前移动。我紧跟在段阿姨身后，吓得头也不敢抬。
　　过了也不知多久，段阿姨和宁警官忽然停下来了。段阿姨的声音轻轻地传了过来：“门口好像没人？”听起来，她像是在跟宁警官说话——当然，这种事她问我也是白问。
　　宁警官“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又往前蹭了蹭。随即我便感到段阿姨已经站了起来，我睁开眼，抬头看了看——她确实已经站了起来，于是我也连忙随着她站了起来。
　　第七殿大门洞开，门两旁的灯笼已经被摘下来熄灭了放在地上。段阿姨和宁警官分开，一左一右地靠在门旁的墙上，我也跟在段阿姨身后，两手抠着墙，心里一个劲地哆嗦。
　　我们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任何动静。我的心嘣嘣地跳着，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一会儿，段阿姨忽然回过身来，咬着我的耳朵低低地说了一句：“把照相机给我。”
　　我“嗯”了一声，哆哆嗦嗦地把照相机拿出来递到段阿姨手里。
　　段阿姨用身子挡着打开相机，然后一转身，对着大殿里咔嚓按了一下快门，然后便迅速退回了门边。
　　四周黑糊糊的，相机自动开启了闪光灯，那一瞬间大殿里猛然亮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那道光便消失了。
　　段阿姨检查了一下相机上刚刚拍下的照片——她看得很仔细——然后对宁警官说道：“大殿里应该没人。”她的声音提高了些，
　　我的心这才稍微轻松了些，伸手捡起了地上一个熄灭的灯笼，跟着段阿姨和宁警官进了第七殿。
　　一直到我们进殿站定，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听我后爹说过，这种情况下，我们最容易受到袭击的时刻是进门的那一刹那，因为我们当时立足未稳，也没有适应房间里的环境，这时候袭击是最容易成功的。
　　看来，这个殿里应该没有人……
　　我刚刚想到这里，便听到有人轻轻哼了一声……
　　是有人在哼吗？我不确定，那一声非常短非常低，我有些怀疑那是不是我的幻听。而段阿姨的身体几乎也在同时抖了一下，难道她也听到了？
　　紧接着，我又听到了一声□□，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清晰了一些。段阿姨轻轻说了一句：“听见了吗？”她似乎是对我说，又像是在对宁警官说。
　　宁警官“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段阿姨回头对我说：“把灯笼给我。”
　　我顺从地把灯笼伸出去，一只手把灯笼接过去，随即便把它点燃了，我这才发现，点燃灯笼的原来是宁警官。
　　灯笼亮了，一个毫无新意的阎王殿出现在我眼前，木雕的士兵、桌案、太师椅、椅子上的阎王爷、两旁的刀枪架子，以及后面的屏风，一切如故……
　　就在我观察大殿的时候，又传来一声□□，这声□□更重，也更清晰。
　　应该是从屏风后面传出来的，我这么想着，而宁警官和段阿姨已经往后走了。
　　我紧跟着他们两人绕过屏风，那里不出所料地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又□□了几声，宁警官蹲下来，用灯笼照了照，我也看清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杨金红。
　　杨金红好像感觉到了我们，她勉强睁开了眼。“哎哟”，同时她也□□了一声。
　　宁警官蹲了下来，大声问道：“你怎么啦？”灯笼还在他的手上提着。
　　杨金红光喘粗气，却说不出一个整句子来。
　　宁警官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啦？”
　　杨金红还是不说话，宁警官把灯笼举起来照了照，我也随着灯笼的光看了看。
　　在杨金红身上放着一个马鞍形的东西，段阿姨过去一把就把它给掀到一边去了——看来并不是太重。
　　除了这个东西之外，再没什么异样了。宁警官显得有点无奈，把灯笼递给我：“拿着。”
　　我下意识地接过灯笼，宁警官一伸手，托着她的脖子把她抬了起来。
　　杨金红被托起来之后，开始大口地喘气。
　　应该没事儿了，我心里这才踏实，而段阿姨则开始使劲抹擦她的后背。
　　杨金红喘了半天才把这口气顺过来，宁警官仍然没忘记他的问题：“到底怎么回事？”
　　杨金红的喘息还是没有平息：“我……我被人掐……掐……咧……”
　　掐了？什么意思？
　　好在段阿姨已经明白过来了：“是被人掐脖子吗？”
　　杨金红一边喘一边点头：“是……是……”
　　有人想扼死她？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警官继续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杨金红摸着脖子说：“我……我被人……被人打晕咧……不知怎么的……奏……奏被人掐……掐咧……”
　　又是个一问三不知，我心里不觉有些丧气，而宁警官又问了一个问题：“掐你的那个人是谁？”
　　杨金红哆嗦着：“我……我不知道……”她好像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宁警官还想问什么，段阿姨插嘴进来：“好了好了，别问了，先回去吧。”
　　宁警官这才没再追问下去，而杨金红也同时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