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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口枷 ...
我小时侯和父母一起住在伦敦。
我们为了躲避仇人搬过几次家,但总是在伦敦。我的母亲温柔美丽,父亲是个哑巴。在我十岁之前,我们一起生活得十分幸福。
十岁那年,我的牙齿长畸形了。不是蛀牙,不是牙疼,只是畸形。我的犬牙突起,好似一对弯刀。
父母为了矫正我的牙齿,请牙医给我做了一个矫正器。
矫正器是铁制的,非常重,结构复杂,戴着很不舒服。我的嘴被磨破,血流不止。我哭着求父母将锁打开,但父亲只是严厉地摇了摇头,母亲则悲哀而空洞地安慰我,说戴久了就会习惯。
为了这个矫正器,我不能再去上学,因为我一说话,所有的孩子就都嘲笑我,认为我口里生了铁柱。
最后,父母不再许我走出家门。
我就在家中,独自学习。母亲给我买了许多书,不知为什么,犬是神学和道德方面的书。但反正我没得选择。
有一天,我正在读一本圣徒传,我的目光在描述他殉道的那一段久久逡巡。
他在书里被异教徒活生生的剥了皮,旁边还配有一幅插图,栩栩如生的描绘了他的惨状。这些激起了我的兴趣,我反复地看,想象他死前的感受,他身上淋漓的血。我兴奋得战栗不止,牙齿和矫正器撞得咯咯作响。
这时候父亲进来了。
他看见我的模样和我正在看的东西。他立刻夺走我手里的书,将我按在墙上狠揍了一顿。他力气大得可怕,最后一击我闪开了,他的拳头在墙上留下一圈凹陷。他对着那可怕的痕迹,仿佛这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他惶然退了出去。过了一天,母亲来收缴了我全部的书,只留下几本薄薄的童话,以及一部圣经--其中基督殉难,使徒殉道的部分都给精心地撕掉了。
就这样,我翻着这几本童话长到十五岁上,有个老仇家找上了我们家。此人在我出生之前就坚持不懈地向父亲寻仇,逼得我们连连搬家。
数十年的追逐,他和父亲终于都耗尽了耐心。于是这一次,他们约在某天晚上,两人出去单独解决问题。
当晚风雨大作。傍晚时父亲就带上枪与短刀就出去了,午夜还未归。母亲焦虑地依在窗边,听外面暴雨鞭地的声音。最后她忍不住了,在地下室里找到我。
她对我说:“去帮帮你的父亲吧--天主在上,他是你的父亲啊!”
我要怎么说呢?生为人子,我怎么能拒绝呢?
我按她所说,去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走过苦路,来到中庭前。
“砰!”
一声枪响,子弹擦过颊边。我不敢再向前了,伏下身躲在长椅底下。
父亲和仇家都在前面,父亲被仇家用铁链捆住,动弹不得。
那仇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他个子很高,皮肤白得像大理石,眼光烁烁如赤炭,身上至少被插了三只镀银长钉,但他毫不在乎。父亲比他更惨,左胸被一根巨大的木桩贯穿,又被铁链紧紧锁住,抽搐挣扎,痛苦不堪。
那个人一脚踢开父亲掉到地上的枪。然后拖着父亲走到十字架前,身后留下一道粘稠血痕。
那十字架上面有一个人。不是基督受难像,那就是一个活人,被钉在十字架上,已经无力挣扎,只是哀吟不止。仇家一手拿着父亲的刀,一手按在父亲颈上,迫使父亲跪着。
“很痛苦吧?”仇家轻声问,“救赎之道就在你面前,看到了吗?”
父亲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老实说,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父亲的“嗓音”。
仇家指着那个十字架上的人,说:“这是基督--他昨天还是大街上一个肮脏的扒手,但今晚他是基督--他的血肉是你的救赎。”
仇家将父亲提起来,让父亲的头靠近那个人的颈项。
“我的兄弟,感觉如何?”仇家低声问,“苦行是否已磨灭你的本能?”
父亲的表情变得有些茫然,身上的肌肉诡异地膨胀,将铁链绷得死紧。
“作得好。”仇家赞许道,“就这样,不要思考,不要拒绝--这是你的圣餐礼。”
父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灼灼若赤炭。
不能等下去了。
虽然不知是何理由,可一股勇气突然攥住了我。我从长椅下爬出,伸手拿到了地上的枪。
谢天谢地里面有子弹。我瞄准仇家的背影,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
夜空中闪电惊起,电光照亮整个中堂。
仇家猛然回头,向我扑来。
电光中,我清楚地看见他胸口的血洞--刚才那一枪的效果,但他仿佛全无感觉。他十指锐利如刀锋,直刺向我。
我以为自己一定会吓得瘫软在地。可扣动扳机时的勇气非但没有消退,反而炽烈地燃烧起来。
那一瞬间我有无限的勇气,知觉也随之变得无比敏锐,我看清他每一个动作,每一缕被他带起的风。我瞄准他的胸口,连开六枪,将他的胸口完全轰成空洞。
最后一枪,银质的子弹咆哮着撕裂了他的锁骨,让他的胸口和脖子彻底分离。他的身体仍然向我扑来,脑袋却被甩在了身后,狰狞的表情砸到地上,骨碌骨碌地滚到一边去了。
电光如雪,他锋利的十指最终只是凝固在我的鼻尖,随即同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化做飞灰。
电光悄然消退。
--刚才电光之间,他扑过大半个中堂,将刀锋般的十指递到我面前。而我,在此之间看穿了他的所有动作,用七颗子弹将他化为灰烬。
……我们到底是什么?
带着这份疑问,我楞在窗边,直到雷声震地而起,我才回过神。
我回过头,父亲跪在十字架下喘息,木桩掉在一旁。他身上的异状已经消失,眼睛也不复方才的赤炭颜色。他向我微笑,我很久没有看到他对我笑了。
不知为什么,这个笑容一下子瓦解了我心中的疑惑。我想起儿时同父母嬉闹的快乐,还有父亲的手抚着我头顶的感觉--不管我是什么,这些回忆都令我安心。
我跑过去,帮他解开锁链。我们两个正手忙脚乱的时候,一滴什么液体打在我的脸上。
血腥气。来自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他掌心留下的血,粘稠浓腻。
我感到那股热力又在我胸中燃烧起来。刚才,我以为这是勇气,现在我终于发现,这是兴奋。
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那个人……真是痛苦,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肌腱撕裂,肺部灌满回涌的血,被自己身体的重量缓缓拉死。
我战栗起来,可怕的尖嚎在脑海里回响,血,内脏,残缺的尸体--我的欲望。
矫正器咯咯做响,我嘴里有什么东西随着欲望一起生长,可被钢铁死死地抵住。矫正器被撑开,变形,撕开我的双颊,血腥味在舌尖滚动着,甜美得惊人,这甜美和痛苦相混,反而愈加诱人。
最后,矫正器终于喀嚓一声,从我破裂的双颊间脱落,沉甸甸地砸到地上,我毫不在意的踢开这陪伴我多年的枷锁,走向十字架。
本能驱使之下,我攀上十字架,将重获自由的犬牙埋入那个人的颈动脉。
身后,有一个我不熟悉的声音在大叫,嘶号,悲泣,随着哐当的铁链声。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将那声音甩到脑后,尽情沉溺于这有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极至甜美。
我最终还是清醒了过来。
犬牙渐渐缩回牙床,唇下的甜美一点点消失--那人的动脉已经干涸,皮肤皱得像风干的橘皮。
我从十字架上跳下,心中残存的喜悦与巨大的惶惑搅成一团。在我进行复杂的心理斗争时,父亲将枪口抵在了我的额头上。
父亲已经挣脱了铁链,严格点讲,应该是挣断了铁链。他身上满是血痕,右手断了,露出白森森的骨茬。但他左手握着那只枪,枪口顶着我的额头。
“……你回不了头了,孩子。”父亲低声说。
他音调有些怪异,但嗓音十分正常。十五年来,我一直以为父亲是个哑巴。如今,我终于知道他其实不是哑巴,以及他作为哑巴的原因--他的嘴里,带着和我一样的“矫正器”。
他颤抖着,将枪口对准我的眉心。葬送一切的冰冷贴在我的额上,贴着那绝望的生念。
我不想死啊。
这念头在我脑中、在枪口下,像濒死的蛇一样抽搐翻滚--不想死去,不想消失,不想——
我才刚刚打败了那个人,我刚刚才知晓那份甜美——
我——刚刚才看见父亲的笑容……
身体传来撕裂的剧痛,无处不痛。巨大的力量将我挤成了碎片——我化做蝙蝠。无数只黑色的小小蝙蝠,四处乱飞,但是它们都是同一个我。感觉非常奇妙。我从无数个角度欣赏着父亲错愕的表情。
枪终于响了,可惜太迟了。
其中一只蝙蝠被子弹击中,未及惨叫就直接化成了灰。然而没关系,那只是我的一小片血肉,这里还有这么多,这么多的我。
我从穹顶飞出,一路上美丽的玻璃彩画碎裂崩毁。我撞碎圣母的微笑,毁坏基督的光环——我飞向暴风雨。
就这样,我活了下来。
我今年一百五十二岁,仍然住在伦敦。我饮过无数的鲜血,在暴风雨之夜化做蝙蝠四处飞翔。而我的父亲,他仍然带着他的枪与短刀,四处追猎,最主要的对象就是我。
我可以去世上任何地方,无惧于任何人。然而我就是没办法离开伦敦,宁愿和父亲在这座城市里无休无止的追逐。
我不知道这次我们的耐心能坚持多久,最后,会选择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来个了结,是否也会是在晚上,是否也会有暴风雨。
我就是无法离开伦敦。
因为每一次我想彻底了断与这座城市的孽缘时,那一个瞬间就会悄然浮现,历历在目恍如昨日,仿佛烛光未尽,仿佛一杯鸩酒的最后一滴。
我的父亲,在十字架下抬起头,对我微笑。
这是个吸血鬼故事。
我写它的时候,嘴里的牙套非常痛,我发出这文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牙套,那一片塑料、几根铁丝像是天生就长在我嘴里一样。
我那牙齿多灾多难,除了龅牙,还有智齿横生——两个后槽牙长横了,将前头的牙齿差点拦腰斩断。这可真狠,手足相残呀!医生把我的牙床锯开了、用大钉子在我嘴里狂敲了一通,才把那一左一右俩反贼给拿出来。
总之就是真的好疼啦!!
祝所有牙疼、牙长歪的GN们……跟我一样倒霉啦(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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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口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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