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二事》夭卡

3、第三章 吃的问题

　　要是搁在平时，这个时辰我早就困得点头哈腰口水直流了，但是在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刺激之中，我头脑清醒精神抖擞，背着围巾包袱走得飞快，为了跟上大狼的脚步不得不一路小跑，这家伙比我还要亢奋得多。

　　夜色深沉，寂静无声，周遭一片漆黑，我算不得胆小如鼠，但是也不肯朝道路两旁黑乎乎的树林子多瞧，只盯着大狼的后脑勺，脑勺之上，便是满天星光。

　　精神亢奋地走到了天空发白，在一道岔路口停了下来。

　　大狼问：“我们一直是朝哪走的？”

　　我是个方向白痴，他居然问我，我摇头：“不知道。”

　　大狼挠挠头，再往前看看：“你看那块发红，应该是快出太阳了吧，也就是东吧？”

　　我点点头：“是东。”

　　大狼道：“要不，咱就一直往东走吧，我听说，走到最东边，就是海了，我想这大概就是走到世界的尽头了，然后咱们再掉头回来。”

　　我不禁咂舌：“要走到世界的尽头去？这……也太远了吧？”

　　大狼道：“你看你，才走了几步，就有了畏难的情绪！能有多远？”

　　我倒不是嫌远，我的顾虑是，万一咱一辈子都走不到世界的尽头，难道咱还不回来了？

　　大狼又抡起巴掌：“你就知道说丧气话，什么叫一辈子都走不到头？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真烦！”

　　我被大狼一巴掌打得又振奋了点：“那好，咱就往东走吧，走！”

　　大狼却蔫下来，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走个屁，好饿！有吃的没？”

　　我于是把已经冷掉的饼掏了出来，大狼三口两口给吃没了，眼巴巴地盯着我：“还有没？”

　　我抖抖油布包，抖出几粒饼渣子。

　　大狼略略失望：“你就不知道多带几个？”

　　我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大狼叹口气：“不能指望你，你就是这样，不靠谱！”

　　我郁闷地低头，小声道：“要不，我再回去拿点？”其实我们走了也没多远。

　　大狼起身拍拍屁股：“回去？你长脑子没？我说了，咱不到海边绝不掉头回去！”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下：“那吃的呢？”

　　大狼又开始挠头：“那个……再说！”

　　“可是……”我的肚子叫了一下，大狼把两个饼全吃了，没给我留一点。

　　大狼抱怨：“你真多事，才走了几步，就饿了？这荒山野岭的，到哪里找吃的？就算你再回去，也该饿死了，咱还是继续往东走，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去，哦，对了，你身上带钱没？”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几文钱，还是从老四身上抠来的。

　　现在这几文可怜的钱又被大狼抠去，在手里掂了掂：“这么少？不够吃顿饭的！”

　　我没有说话，低头拣饼渣子吃。

　　大狼又抱怨了半天，看见我长久不说话，这才换了语气：“好了，也不怪你，都怪我，我不该指望你！走吧，这点钱应该也够吃点啥了，等吃饱了肚子，咱再想想办法！”

　　大狼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果真，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家小饭馆，孤零零地伫立在空地上。

　　小店没啥吃的，大狼要了五个包子两碗白粥一碟咸菜，统共花了二十文钱。

　　大狼推了三个包子给我：“呶，给你吃三个，我吃俩，我让着你。”

　　我喝了粥就不太饿了，只吃了一个包子，大狼两个包子吃完还意犹未尽地盯着我，我只好把包子再让给他，他欢快地又吃掉一个，终于饱了。

　　剩下一个我拿油布包了，等路上饿了再吃。

　　吃完饭跟店主打听道路方向，得知再往前就到白云镇了，是个好地方。

　　谢过店主，继续上路，大狼边走边畅想未来：“白云镇，我听过，那地方有钱，富人多，咱们可以把它当作踏入江湖的第一站，赚一笔钱再走，我现在是知道了，没有钱，寸步难行，吃饭都是个问题！还是得先弄点钱！”

　　我点点头，大狼难得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大狼继续道：“在白云镇停留个两三天，赚上那么几吊钱，就继续走，钱花光了就再赚，总不至于被饿死！”

　　我点点头，大狼这计划不错。

　　大狼很得意：“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必须得计划着来，要是都像你，出门就带俩饼，吃完了就想回家，猴年马月才能走到头哇！”

　　我低下头，干吗又责怪上我了！

　　大狼吃饱了精神很足，自得其乐地自吹自擂不止，后来忽然记起什么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文钱来：“就剩一文钱了，咱不花它，这太有纪念意义了，咱得留着它！”

　　我瞧不出这一文钱有什么意义，只瞧见大狼创意十足地揪住衣服上的一个线头扯出一条线来，串起那一文钱，然后笑嘻嘻地把它挂在我的脖子上。

　　我摸着胸口的这一文钱莫名其妙。

　　我以前也带过铜钱，小时候认了个干妈，干妈就这样穿了三文钱给我挂脖子上，据说可以保平安享富贵。当然，那个钱穿的比较好看，还点缀着鸡毛若干。

　　大狼揉揉我脑袋，虽然依旧带着笑意，却有几分严肃：“老二，今后就只是咱两个人了，哥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江湖险恶，你涉世未深，难免会遇人不淑遭人诈欺，唯有哥哥我对你真心实意，你小子可不能辜负我，咱们一起出来，必须得相互扶持，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得站在我这边，你知道，我是不会错的，可记住了？”

　　此话同样来得莫名其妙，我想，大狼最近老玩高深，我都跟不上他的思路了，以后交流起来恐怕要有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