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辙

8、第 8 章

　　瑰丽的晚霞，把世间的万物渲染的艳丽而朦胧，让人如身处幻境。天边飞过一群归巢的燕雀，它们用此起彼伏的欢叫抒发着对大自然的感恩。偶尔吹来一阵微凉的轻风，徐徐的吹皱了一池秋水，几片睡莲的花瓣，如同一条条美丽的花舟，在水面上缓缓的飘荡。

　　一座小小的八角凉亭，矗立在水面之上，亭和岸之间，由一座九曲石桥相连，蜿蜒曲直，九转千回。与这水这花这柳这亭组成了一副妙上毫巅的水墨画。

　　亭中石桌旁，端坐着一名身着黑锻锦袍的男子，他一边欣赏美景，一边自斟自饮。好不悠闲自在。

　　忽然一声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黑衣男子微皱眉头，轻声斥道：“庄弟，休得坏了为兄的好心情！”

　　项庄哪管这些，他快步顺着石桥走进凉亭，径直坐在了黑衣男子对面的石凳上：“兄长，今日怎有如此雅兴，来这锦波亭赏景？”

　　黑衣男子正是项庄的堂兄项羽，他浅尝了一口水酒笑道：“怎么，为兄的就不能来此了？”

　　“哈哈，非也，兄长一向勤奋，不是忙于家中生意，就是在校场习武。自小弟记事起，兄长好像从未有暇来过这里，倒是小弟时常在这里玩耍。呵呵……有时小弟都心生怨恨，只怪兄长冷落了我这个兄弟，害得小弟我好生孤单。呵呵……”项庄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半开玩笑的道。

　　项羽微微一笑：“庄弟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为兄倒是想常来此处躲清净，唉……可惜啊，空为些琐事蹉跎了岁月。如今为兄的快要老了，是该把担子推给你的时候了，为兄好享受一下生活的乐趣啊。”

　　项庄大笑起来：“哈哈……兄长，你不过才二十有三，有何脸面谈老！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哈哈……”

　　项羽微笑不语，目光又投向了亭外的美景。

　　项庄拉住项羽放在桌子上的手道：“兄长，熊飞他……”

　　项羽回过头来笑问道：“庄弟还是放不下？”

　　项庄苦笑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小弟感觉兄长对熊飞……好像不一般。”

　　项羽摆弄着手中的酒杯说道：“有一册《华升集》，不知庄弟可曾读过？”

　　项庄一愣，不知项羽为什么会把话题转到书上，他们两个可都不是读书的料啊：“好像在父亲那里见过，但不曾读过。”

　　项羽笑着背出了一段：“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卒母闻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将，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

　　项庄琢磨了半天，不解其意：“这……庄虽觉其母所言有理，但这非吴起将军之过。”

　　项羽笑道：“此为御下之术尔……”

　　项庄恍然：“兄长这是……”

　　项羽笑而不语。

　　相对于项羽的悠闲，熊飞这几天可是忙的不可开交，因为他在尝试着造纸。造纸术本就是中华的四大发明之一，就算熊飞不做，几百年后，蔡伦也会做的。不过，熊飞做的，可不是蔡伦那种质量低劣的草纸，而是质量上乘的宣纸。所以，在工艺上，要复杂许多。但是，这对于学理科出身的熊飞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再加上熊飞的一个同学家里，就曾经开过造纸的作坊，只是由于国家加大了对环境的治理力度，没开几年就关张了。但是那些工艺熊飞还是从他的同学那里学了些。当时只是因为好奇而已，没想到现在还真用上了。

　　忙活了三天，熊飞终于用简陋的工具做出了第一批纸，虽然由于原料没经过提纯，做出的纸有些发黄，但是柔韧性非常好，几乎和后世的宣纸相差无几。这让熊飞小小的自豪了一把。

　　造完纸，熊飞又连夜把工艺流程写了下来，并请帐户的孙先生帮忙翻译成了小篆，不然，项羽肯定看不懂熊飞写的是什么东东。

　　至此，纸的创造过程就算完了，剩下的，就是看项羽怎么发展了。熊飞相信，像项羽这么聪明的人，即使熊飞不给他解释和指导，他也能嗅到其中巨大的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

　　熊飞特意费了些工夫，把造纸的工艺流程做成了一本小册子，当然，这年头还没钉书机，所以，熊飞只能用针线来封钉了。

　　做完这些之后，熊飞并没急着把这东西交给项羽，而是又开始了新的创造，这次他要做的，是肥皂。

　　这东西比起造纸来要容易些，只要有油脂、松香和碱就行，这些东西都不难搞到，工艺也非常简单，就是不停的煮，不停的搅拌，直到油脂皂化为止。

　　别看这东西制造简单，但却是不折不扣的生活用品，只要这东西一诞生，熊飞相信，第一次化工革命就要开始了。其意义绝对不会低于造纸。

　　有了这两个能够生金蛋的宝贝，熊飞相信，项家肯定会迅速的聚集财富，而这些财富必定会给将来的楚军强有力的经济支撑。打仗打的是什么？不只是武器的精锐，也不只是将领的英明，而是技术和后勤，而这些东西，都能用钱来满足。

　　这日一早，熊飞将这两样宝贝小心的用一块红绸包好，放在一个精致的托盘之中，熊飞认为，这两样东西绝对值得享受这种待遇。

　　熊飞托着托盘，大步的走进了项羽的别院，一进门，他就高声道：“熊飞求见大公子。”

　　熊飞的话音还没落地，项羽就打开房门迎了出来：“熊飞，几日不见，伤可好些了？”

　　熊飞感激的一躬身：“好多了，谢公子挂怀。这几日，熊飞做了两样东西送予公子，请公子过目。”说着，熊飞就要揭开红绸。

　　项羽抬手止住熊飞：“进来说话。”说着，率先走进了房门。

　　熊飞跟进项羽的房间，两人落坐之后，熊飞急不可耐的揭开了红绸：“请公子过目。”

　　项羽先是拿起那本精制的小册子，好奇的翻了翻：“此物倒是别致，是何物所制？可是方絮？嗯，倒也不像。”

　　在古代，古人以上等蚕茧抽丝织绸，剩下的恶茧、病茧等则用漂絮法制取丝绵。漂絮完毕，篾席上会遗留一些残絮。当漂絮的次数多了，篾席上的残絮便积成一层纤维薄片，经晾干之后剥离下来，可用于书写。这种漂絮的副产物数量不多，在古书上称它为赫蹏或方絮。

　　熊飞哪知道还有方絮这东西，他还以为纸张在这年代早已出现了，不由有些失落：“不，这是纸，是用草木或竹子做的。”

　　项羽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却不知这轻薄柔韧的纸跟草木和竹子有什么关系：“这是如何制得的？可否大量生产？”

　　熊飞道：“工艺流程熊飞已经做成了册子，公子手中那本就是。公子不妨翻看一下。”

　　项羽依言看了几页，颇感神奇：“果然是用草木所造，如此看来，这种纸可大量出产。工艺倒也不复杂，哈哈……熊飞，这次你可是为我项家立了一功呐！不知熊飞想要什么奖赏？”

　　熊飞一笑：“奖赏就不必了，在下还有一物献给公子。”熊飞拿起那块肥皂道：“此物叫做肥皂，可用来洗漱或是洗衣服，去污能力很强，还可防治皮肤疾病或是传染病。”

　　项羽接过这个半透明的小方块，一时看不出什么名堂：“此物如何用？”

　　熊飞起身取来一盆水，示意项羽把手浸湿，然后让他在手上打好肥皂，再用水把肥皂沫冲掉。项羽依次做完，把手擦干后，感觉手上的皮肤很舒服，而且还有一种好闻的淡淡的香味：“确实不错，此物可大量出产否？”

　　熊飞笑道：“自然可以，而且成本并不高。”

　　项羽哈哈一笑：“熊飞，本公子早就说过，你非凡人，才这几天，你就为我项家做出了两种如此神奇的宝物，熊飞，你让本公子如何谢你？”

　　熊飞道：“公子爷先后救过熊飞两次，并对熊飞有收留之恩，此恩如同再造。而熊飞所造之物，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而已，这也是熊飞应尽之义。如何当得起公子的一个谢字。”

　　“不，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项家的规矩。如果熊飞不受，本公子又如何服众？”

　　熊飞一想也是，于是只得道：“如果公子非要奖赏熊飞，熊飞只有两个请求。”

　　“说。”

　　“第一个，请公子帮忙，提前给熊飞办理文牒。第二，请公子赐一些路费。”

　　项羽一皱眉：“难道熊飞非要离开吗？”

　　熊飞道：“熊飞离开的理由，以前已经跟公子讲明了，希望公子能理解熊飞的苦衷。”

　　项羽叹了口气：“熊飞，本公子给你做保，庄弟今后绝对不会再对你有非分之想。难道你连本公子都信不过了吗？”

　　熊飞道：“公子爷，不是熊飞信不过您，只是……只是熊飞不知如何面对您。”

　　项羽‘霍’的站起身来：“熊飞，本公子已向你保证过，绝对不会把你的身份泄漏出去，你还想让本公子怎样？”

　　熊飞也跟着站起身：“公子爷，熊飞不想拿您怎么样，也不是信不过您，但是，熊飞……去意已决，还望公子体谅。”

　　项羽眉头紧皱，仰天长叹：“熊飞，既然你如此固执，好，本公子也不强留于你，但本公子要提醒你，世间险恶，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如果你在外边过的不称心，本公子希望你能回来。”

　　熊飞恭敬的给项羽鞠了一躬：“谢公子爷。”

　　项羽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递到熊飞面前：“这是我项家的铜牌，可暂代文牒。”然后项羽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两个金饼放到熊飞面前的桌上：“这是上币五十两，权当路费花销吧。”

　　熊飞在这里也生活了快一个月了，自然知道这上币的价值：“这，公子，这太多了吧。”

　　项羽推把金饼推回到熊飞面前：“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熊飞，今后好自为之，本公子希望将来我们还有相聚的一天。去吧。”

　　熊飞心下感动，差点改变了主意。但是他还是一狠心，转身出了项羽的别院。

　　熊飞其实并非因为项羽窥探了他的秘密而离开，这些天来，在工作之余熊飞想了很多，其实他已经不再那么执着于那点秘密了。之所以熊飞非要离开，是因为，他想争取到与项羽平等的地位，而在项府中，熊飞永远也不可能获得这种地位。所以，只有离开。

　　熊飞回到住处，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辞别了王老汉，熊飞就悄悄的出了项府的后门，一路向北行去。当熊飞将要走到吴中的城门时，两匹快马从身后疾驰而来。熊飞不想惹事，于是就随路人一起避到路边。可这两骑却双双的停在了熊飞的面前。

　　熊飞不由好奇的抬头观看，当他看清了马上端坐的两人时，不由心中一惊。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项羽和他的护院李孟。

　　项羽脸色不太好看，他用马鞭一指熊飞：“本公子只是答应让你走，并没说让你现在就走。你却为何走的如此匆忙？”

　　熊飞抱拳道：“项公子，在您答应让在下离开的时候，熊飞就不再是项府的人了，所以，没必要，也不能再住在项府了。”

　　项羽跳下马来，把缰绳甩给了李孟：“即如此，熊飞，你一人上路，本公子着实不放心，就让李孟与你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熊飞一愣：“李孟他……”

　　李孟牵着两匹马不满的道：“公子爷已还了我自由之身，唯一的条件就是，一路照顾你，看看公子爷对你多好，你怎么就舍得离开，真是没心没肺。”

　　熊飞心感惭愧，但为了能得到自由，将来能助项羽一臂之力，熊飞离去的心意依然坚决：“谢公子的好意，不过，李孟从小跟随公子，这突然离开，我怕公子会不适应。还是算了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让李孟随公子回去吧。”

　　项羽淡然的道：“本公子心意已决，如果熊飞不愿意与李孟同路，本公子也无话可说。不过，李孟从小在项家长大，如今失去了项家的依靠，如果没人在旁指点照顾，恐怕不出一个月，李孟就有可能轮为街头的乞丐。熊飞看着办吧。”

　　李孟不满的嘟囔道：“公子，李孟有那么不堪吗？”

　　熊飞无奈，只得道：“既然如此，熊飞谢过公子了。”

　　项羽见熊飞答应，转身就向回走，熊飞连忙叫道：“公子，您的马。”

　　项羽头也不回，只是抬手挥了挥：“马归你们了，不用担心本公子，一会王凯会来接我。”

　　李孟绷着脸，将一匹马的缰绳扔到了熊飞的怀里：“走吧！”说着，翻身上了马，理都不理熊飞就出了吴中的城门。

　　熊飞拉着马缰绳，与这匹高头大马对视良久，最终不由一叹，牵着马向城门走去。不是熊飞不想骑，而是不会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