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恕不奉陪》挖坑不填

2、宅斗进行时之二

　　自从叶韶锴带着自己的妹妹叶韶华往学社去了一回后，叶韶华不用叶韶锴带路，都晓得从自家的卫国公府怎么去那白鹿书斋。
　　建这白鹿书斋的人，便是同有从龙之功的叶家一样，同是开国功臣的谢家家主谢安石。
　　谢安石是公认的当世大儒。

　　哦，还是个极惊世骇俗的家伙。
　　最起码叶韶华进了这白鹿书斋念书，就是谢安石邀请的。

　　有机会念书……
　　想当年叶韶华一直到死，就连书都没翻过几本。
　　那些将衣冠穿戴整齐、携全家投水而死的腐儒们，宁愿将书册全烧了也不愿意留给自己这些蛮夷。
　　叶韶华一直到见着谢七前，都认为没读过书没什么大不了的。
　　领兵打仗，以战养战，她全凭着自己的本能。
　　后来和谢七一起收复北地时，叶韶华也终于被这家伙摁在几案前面学认字了。
　　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死的战场上学认字……这简直就是要了她半条命的痛苦事情。
　　如今即有机会念书识字，而叶韶华她老爹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地方，这翻身上马征战沙场几十载的叶将军，就正大光明的和一群家世相仿的少年郎成了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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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韶锴叶韶华兄妹二人身边的都是当年开国元勋的后人，近些年上来的新贵是压根就入不得他们这些身份超然的家伙们的眼。

　　“莫非你以后还打算考个状元不成？”
　　问着叶韶华的人叫秦兰台。
　　他这名字听着极文雅，可这秦家以前也是和叶家一样，带兵打仗出来的。
　　秦家先祖吃够了文盲大老粗的苦，得了郑国公封号，立刻就下了死命令，逼着自家的后代必须要去好好念书。
　　听得这问话，叶韶华白了这位公子爷一眼，朗声答道：“自是带兵打仗去。”

　　没人信她的话，最多是大人听得了这小姑娘的话，赞她一声“不愧是将门之后”。

　　叶韶华她娘老早死了，她祖母又是个疼孙女的老太太，自然没有女眷担心她因为这话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去。
　　她老子叶文涛完全没有这种担忧，他手下有才有德忠心不二又未婚的将领多了去了，大不了到时候让叶韶华自己挑个中意的嫁了去，还不用担心那家夫人敢给叶韶华立规矩甩脸色。

　　自然，叶韶华这小丫头片子和她兄长并那些王侯子弟们一起呼朋引伴策马踏青，玩儿到满京城不知道这叶家的女儿的名声。

　　其实，叶文涛也没能在意这件事多久。
　　当叶韶华十一岁，而叶韶锴十五岁时，叶文涛死守山海关足足三十余日，以身殉国。
　　叶家在封得卫国公的爵位后，就从来没出过什么“兄弟相争”的戏码。
　　原因极简单，叶家一门为了这大辕朝不知道多少男儿战死沙场。
　　孙辈曾孙辈因为自己的祖父父亲一起战死沙场，而以稚龄袭爵的人多了去了。

　　叶韶锴孝中袭爵后，一夜之间便老成了许多。
　　倒是在叶韶华看来，自己的这兄长只要还是在面对明月糕和沁心糕吃哪一种的选择之时，不耐烦的喊“全端上来”，那就好了。

　　家里出了丧事，叶韶锴和叶韶华扶灵去了江北，将叶文涛葬在了叶家祖坟后，就回了京城。

　　刚一回京城，就得了皇太后的母亲李家老祖宗的死讯。

　　在叶韶华看来，这老太婆死了和她没关系，偏偏这皇上极是孝顺，看着自己的母亲几次哭昏过去，竟然让满京城的皇亲贵胄给这死老太婆哭灵。
　　当然，这不是明文书写的旨意，而是口上的一句话。

　　“去他妈的！老子才不要这种祖宗！滚回家玩儿蛋去吧！”
　　刚刚死了爹，又要给个完全没关系哭灵？
　　叶韶华直接摔了桌子破口大骂。
　　将送孝巾的李家下人乱棍打了出去后，叶韶华看着自家的兄长。
　　他正在桌前写信。

　　一式两份，一份给恩师谢安石，一份给圣上。

　　叶韶华仔细瞧了瞧，两份信出了口吻不同，都是说了叶韶锴决定遵太祖遗训——大白话是“凡是能够继承自家爵位的人，愿意放弃爵位而从军的，一入军队就是授予六品军职。”

　　——叶韶锴是为了我顶罪去的。

　　得了这个教训，叶韶华回了屋，自己写了相似的两份信，也是一份给了恩师谢安石，一份给了圣上。
　　她跟着自己的兄长跑去山海关承父遗志的理由正大光明的让人愕然。
　　这大辕朝的太祖，可没说过有机会继承爵位的人里，不包括女儿的不是？

　　如果叶韶锴放弃了爵位，那么叶韶华就是自家卫国公爵位的唯一继承人，有了这个爵位傍身，那权势滔天的外戚李家也得收敛些。
　　可叶韶华有了袭爵的权利，那么自然也是符合太祖的那个遗训。

　　从小就胆大包天的叶韶华，追着昨日出了京城的兄长的脚步，带着衣物干粮，策马狂奔出了京城。
　　一路跑去了山海关。

　　这一去，就是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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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关内，除了当年太祖和太宗皇帝时迁过来的五千军户外，就见不得别的民众。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便是这恶劣环境下，叶韶锴与叶韶华的“黑衣双煞”之名，愣是让所有习惯了趁着大风雪天就进了关内劫掠一番的胡虏蛮族，闻风丧胆，望叶家旗而逃。
　　他们宁愿绕上远路跑去其他的关卡，也绝不愿意继续跑山海关去。

　　而胡虏跑去哪儿，叶家军就带着兵追到哪儿。
　　要认出那一穿着身黑衣，戴着青铜鬼面的面具的人是叶韶华还是叶韶锴？
　　很简单。
　　捉到了俘虏，下令全杀了的人就是叶韶华，留下活口丢去修城的人就是叶韶锴。

　　嘉峪关的军民都亲眼所见，穿着一身黑衣，披着同色的大氅，打得嘉峪关前的白雪地渗了三尺鲜血的叶将军，随意摘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姣好的女子脸蛋后，举刀斩下了被她踩在脚下的胡虏将领的头颅，她踢开了头颅，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全杀了。”
　　——这传闻，一直传到了京城。

　　缺什么，就带人来关内抢什么的胡虏，终于有一天也遭了这“无人生还”的事！

　　从今往后，攻守易行了！

　　当年那个愚孝的皇帝，在这种胜仗上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十二年来，叶韶锴的官职一级级的往上升，叶韶华的官儿也一级级的往上升。
　　当年因为叶韶华弃爵从戎，就得了六品官职的人，对于这些年来往京回传的传闻，只要十中取一的份儿是真的，那么叶韶华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是跑不掉的。
　　事实上，叶家双煞的名声，在关内外的军民眼中，属于传说级别的。
　　凡是叶家旗所过之地，家家户户都能睡个安稳觉。

　　一直打到胡虏的部族都往天山外边跑得差不多了后，叶韶锴和叶韶华两位将军，便领了新皇的圣旨，点齐五千兵马，回京封爵去了。

　　身着银色铠甲的将领军士，身披红色大氅，骑着外族的高头大马，随着自家的两位将军凯旋而归。

　　早就过了花嫁之期怕什么，叶韶华完全不担心这种对一个姑娘而言最是重要不过的事情。
　　她上战场打过仗，死在手下的人足有万余，打过仗杀过人，担心嫁人这种鬼东西干嘛？

　　反正要担心的人，分明就该是带着两房姬妾和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回家见祖母的叶韶锴。
　　在边关都能纳了两个妾传宗接代，叶韶华对于自己兄长的速度极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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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时日，先回京述职的秦兰台，正同身边的新同僚们说着话。
　　“在关外的胡虏，要是见着领军的人穿着黑衣带着青铜面具，就吓得要逃。可如果败了，若是知道领军的是叶三，就会束手就擒，可要是知道领军的是叶四，必定会拼死一搏。”

　　叶三说的是叶韶锴，叶四则说的是叶韶华。
　　叶韶锴和叶韶华上头，在他们没出生之前，还有两个也死在山海关的兄长。
　　秦兰台同叶家两兄妹交好是谁都知道的事，他喊叶韶锴叶三，叶韶华叶四，这两人就喊他秦二。
　　说实在的，当年他听说这叶四骂了李家的人不说，还把李家的下人给乱棍打了出去，是真心拍案叫好。
　　尤其是他上头有兄长袭爵，这爵位既然轮不到他，这小子也学这两人写了两份文书，一份给了恩师一份夹在他爹的奏章里呈给了皇上后，就滚去边关投奔这两兄妹了。
　　他才不想给那个李家的外戚披麻戴孝呢，也不想看自家的女眷们给那个李家的老祖宗哭灵去。
　　——他就干脆跑去从军了。
　　有这三人带了头，想“眼不见心不烦”，只要没指望袭爵，却有资格袭爵的年少意气的少年郎，都跑去从军了。
　　可没人同叶家两兄妹一样，这一跑，就跑去了包括叶家无数长辈在内、死了无数人的山海关，也没人和他们一样，在边关一待就是十二年。

　　当年呼朋引伴，锦帽貂裘，策马狂奔的少年郎，如今骑着名驹，领着虎狼之师，锦衣返京。
　　这十二年来，不提又给现今的太子塞了一个太子妃而气焰日益嚣张的李家人，几乎所有人都想瞧瞧这支让胡虏闻风丧胆的军队——叶家的两位将领，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还是那一身在一年八个月的下雪天里让人无法辨认的银铠，还是那些关外的胡虏所饲养的高头大马，还是那些骠勇善战的好儿郎。
　　就连并骑而行的那两个一身黑衣的叶三叶四，也是一模一样。

　　可这一支军队靠得近了，便有人低低嘲笑这支军队身上的“异味”。
　　秦兰台瞥了一眼说这话的人，是个靠抓李家的裙带而得意起来的家伙。
　　在场的这群人里，秦兰台只比叶家两兄妹在军中待得时间少一些。
　　别说是他了，怕是那些之前跑去从军的人，多少也能猜出来那股“异味”是什么。

　　那“异味”，是在这炎炎夏日里，肉类腐败后散发出来的气味。
　　在边关那大雪一下就是大半年的地方，自然是不会闻到这种味道，可在这儿边？
　　这么热的天气，饭菜放个一晚上就会馊掉，更何况是——从尸体上砍下来，当做功勋来炫耀的人头？

　　看着负责这次迎接事宜的礼部官员那为了面子而支撑着身体与苍白的脸色，秦兰台抬了抬音量，解释道：“这边关民众尚未开化。每次大军出征而归，民众具是以将领士兵挂在马旁的胡虏头颅的数量几何，来辨认这次出征所杀敌人的数量。”其实这个规矩，一直到叶韶锴和叶韶华到了山海关后，这才坚决的执行了下去。

　　听到这里，这才有人想起秦兰台这个回了京后，就夜夜宿醉在青楼的家伙，其实也在同山海关相距不过五百里的嘉峪关待了不下十二年。
　　说完自己该说的话，秦兰台扬眉一笑。
　　这笑容，旁人怎么瞧，怎么都是杀气腾腾。

　　便在这时，叶韶华和叶韶锴两人到了。

　　身着一模一样的黑底红纹的袍服，头发高高束起的叶家两兄妹，容姿具是绝佳。
　　可因为马旁挂的人头，那绝佳的容貌，却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骇人之势。

　　便是气焰嚣张的外戚李家，也因为这对在回京路上顺手屠了几个装备精良的土匪寨子解解手痒，又将土匪的头颅堂而皇之的挂在马旁炫耀功勋的叶家兄妹，而选择了暂时回避。

　　仅仅是暂时而已。

　　回京述职，叶韶锴不单单是将自家原本的卫国公的封号给拿了回来，叶韶华也因为自己的功绩，而被封为了镇北侯。
　　大辕朝开国三百余年，一共出过五位封王拜侯的女子。
　　两位是太祖和太宗的皇后，其余三位都是招郎入赘继承家里爵位。

　　这第六位，以自己的赫赫战功，被封为镇北侯。
　　享食邑万户，封地长平县。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刺绣女工？一边儿玩儿去。
　　嫁个男人就等于换条命？也一边儿玩儿去吧。

　　叶韶华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刺绣女工，除了通晓兵法外，别得一窍不通，照样封了侯，享了食邑，得了封地。
　　嫁人生子？身着黑衣，骑着骏马，满京城招摇过市的叶韶华，可是打着自己招个中意的男人入赘的旗号呢。
　　就这样，名动天下的人，不是叶韶华，而是叶韶锴。
　　叶韶华绝对不擅长政治。而叶韶锴怎么说也是谢安石的入门弟子，他的关系网自然可以借自家恩师的。

　　不过，既然这两个煞星回了京，那么就得一点点清算他们二人在边关一守十二载时，自家祖母在这京城受得委屈。
　　先出手的是叶韶华。
　　回了京，自然要送礼。
　　她送的东西，是在边关家家户户都吃得起，满山都是，最不值钱的人参。
　　到了李家，叶韶华送上一对人参，无比认真严肃的在得意万分的李家人眼里，好声好气的说了以下这大致一番话。

　　“老娘可不想以后还得被你们家的蠢货敲大门求着去哭灵，所以你家的这群老头子老太婆别死在有我在的地方。”

　　气吧？当然气了。
　　外戚李家嚣张的连皇帝都得忍下他们给自己五岁的太子，找来的十二岁太子妃呢。
　　可叶韶华是什么人？
　　这位继承了母亲那姣好容貌的姑娘，可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就连胡虏都吓得当她是活阎王的主。
　　她要是一言不合拔出剑来，就算真当场杀了谁，这皇帝也治不了她的罪。
　　就算皇帝撑不住要治她的罪，叶韶华也可以干脆跑去山海关继续当自己的活阎王去。
　　至于家里最重要的祖母？
　　只要叶韶锴还活着一天，就没人敢给他和叶韶华的祖母甩脸色。

　　等叶韶华说完了，随手倒了李家的送客茶，带着一串娇俏可人的漂亮女郎回了家。
　　这仅仅是个开始呢。

　　叶韶华的军权都给了她兄长，现在她手痒的很。
　　带着自己的亲卫，照着在京中留下的眼线报告的名单，一家家上门找茬去了。
　　她的目标很简单，反正自个儿心狠手辣的名声已经根生地固了，多来一个胡作非为的名声也没啥。

　　——大不了在军队里翻翻看有没有合适的男人，招进门来算了。

　　“苍天大老爷啊……”
　　跟着叶韶华在北地雪堆里生里来死里去的将领们，一听到这个叶韶华的这想法，一个个脸色就都泛了白。
　　别说家里就盼着他们这一根独苗传宗接代了，就算不说这入赘的事，他们也绝不敢娶这吓得黄毛绿眼的胡虏直喊“活阎王”的女人回家啊。
　　叶韶华的名声实在是太凶残了。

　　可这并不妨碍她带着一串身着男装的女郎，一家家敲开了当年白鹿书斋的同窗们的家门，在人家的夫人面前将这些同窗都拉进青楼喝花酒去。
　　这些女郎瞧着漂亮，文采也好，可同叶家兄妹一起出生如死包括边关的军民，谁不知道她们都是叶韶华的亲兵？
　　也就是说，她们这些穿着男装、同叶韶华一起招摇过市的漂亮女郎，是同叶韶华一起行军打仗上马杀胡虏，那切下来的脑袋，次次都压弯了马身的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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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在各种地方都起名无能，朝代架空，看到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地方都是作者开的金手指。
2012年5月22日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