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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6章 ...

  •   刑毕,景轩昏死过去。我还在□□着用最后一丝意念控制着自己保持清醒。我从未料到沐青姑姑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叫太监打断了五根竹板。我们的双腿已经鲜血淋漓,皮开肉绽,被其余的巫女抬到炕上。

      “你还真是倔,竟半点不求饶。别怪姑姑狠心,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沐青姑姑冷眼注视着已经气息孱弱的我,“采星、芮雪,你们俩负责照护她们,顺便去太医院请太医给她们诊治一下。”

      他们要不就将我打死,否则我便要撕了他们的魂魄!我抖动着双唇,无法发出只言片语,只感觉像是被麻沸散淬过一般没有了知觉。也罢,若还顾着尊卑谢恩,是我万万不悦的,到不如什么都不说来的舒坦。施以酷刑又加以安抚,我雪月不会领情的!姑姑瞅了我一眼转身离去,她这一走道像是抽走了我的精气,我垂头俯在粟枕上,昏沉睡去。

      小时候我经常撒野在崎岖的山道里面奔跑,会被漫山遍野的荆棘割破了衣裤,甚至流血不止。额娘会轻抚我的额头来哄我,她的手像是充满了神力,我不痛了。梦中我似乎看到额娘一如往昔轻抚我的额头,我握住了她的手,手的温度像真实存在的,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刘子墨……

      “你醒了……”他璀然一笑,缓缓舒了口气,“还好没有高热不退。”

      “子墨哥哥,你怎在此?”我用力探了探身子,他示意我不要乱动。我微微叹了口气,如今我倒像个废人,动弹不得。

      “有资历的太医哪肯给你们诊治,所以师傅派我来坤宁宫应诊,没想到会是你。你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自嘲的笑了,的确进宫不余三日便受重罚也只有我。子墨哥哥打开医药盒,“还好其他人帮你们出去了衣裤,否则这双腿怕是要瘫了,你究竟犯了什么错!”

      “不过是去御药房借了几味药,何至于此。”说着眼眶泛起了酸。

      “你还真是肆意妄为!你可知巫女没有圣旨随意踏出坤宁宫是要遭极刑的!何况你还偷药!”他蘸了些药水,“打的疼吗?我真是多次一问了。”

      “刚开始施刑的时候是很疼,撕心裂肺的。可没过多久就没有知觉了,所以不疼。倒是景轩这丫头一直吱哇乱叫,让我心头寒战难消。”子墨哥哥将药水涂抹在伤患出,我微微抖动了下双腿。

      “现在还不疼吗!”他略带警戒的口吻说,我倔强的摇了摇头,“从小你脾气就犟,如今受苦了也不肯认。还好是被你授业姑姑发现,要是旁人只怕你身首异处了!”

      “巫女也是人,凭什么无端禁足这坤宁宫,就连狗吠深巷,鸡鸣桑树也听不见,像豢养的宠物白白失了自由!”

      “你这是心远地自偏了吧。”他敲了敲我的头,“坤宁宫门禁森严,我是不变多来的,给你留着些药水,早晚各敷一次,我再开个药方,让采星早晚各煎一次。”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我喟叹到,“哥哥切记,我的事莫与范伯伯和我父亲听。”

      “你别瞎操心了。”他坐到桌子上研磨开方。

      “对了哥哥,太医院可以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太医当值?”

      子墨大笑道,“怎么可能!小公公倒是不少太医是万万没有的。”

      我怅然失神。若那个大人并非太医,可他的谈吐绝非一般奴才,“子墨哥哥,会不会有你不熟识的人。”

      “也说不定。我日前刚刚修禊事毕,想来有新贵聪颖之人入太医院我也为不可知。”

      “原是如此啊……”我撇了撇嘴巴,作无所谓状,“哥哥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父亲身体不好,我得回家侍疾,如今已无大碍了。”

      旁边的景轩梦呓,我测过头看着她,她眉头深锁,脸庞线条僵硬,微微呻吟,似恶魇之状。

      “子墨哥哥,快看看轩儿,她好像不舒服。”

      “许是对某种药物反应过激。没有大碍。在你们伤口愈合之前,必得趴着睡觉,切记。”他收起药箱,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不行我就向杨伯伯提亲,这么多年情分,加上舅舅的关系他会同意的,你这个性子实在无法在这里耗着。”

      “那雪月是该感激哥哥吗?”他这般郑重其事的表情,我只觉得是个天大的玩笑,“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咱们都不是彼此心中的那个人。”

      “你这个比喻是不是欠妥当了!”他怏怏不快,“狗咬吕洞宾。好心没好报!”

      “可你心理是同意我的话的,虽然咱俩自幼相熟,却从不是青梅竹马。你对我的好,不是一个男子钦慕女子的好,从如今你对我说‘狗咬吕洞宾’便可知了。你不过是见不得我受苦,仗义执言罢了。”

      “你既然知道还如此作比数落我。”他唤了采星来,将药方递给她,“你早些歇息吧。”

      我看着烛花乱爆的红烛,却无法安眠。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屋里的伊兰花早已干瘪,簌簌坠地。屋内的空气也略倾混沌,想来好久都未嗅到清新润燥的空气了。虽说景轩同我伤重必定足不出户,可我俩没没闲着。沐青姑姑布置下了《甘石心经》要我们默记。

      “姐姐,这赵齐、周楚怎么听像是历朝的名号,怎得化作星宿了。”景轩依旧扒在床上,她伤的虽不比我重,只是许多药物都无法使用,因而伤口愈合缓慢。

      “你就照着记好了,哪里这么多疑窦。”

      “姐姐说的轻松,你是坐着的,轩儿必得趴着,你饿了渴了可自给自足,轩儿却不好意思时时烦扰你。”

      “死丫头,愈加犯浑了。你想做什么,直说便是,何必跟我拐弯抹角。”

      景轩痛快的咧嘴一笑,“轩儿想吃什锦糕了。”

      我扶着腰际踉跄走出房间,走到芮雪的房中取了些什锦糕,又磕磕绊绊走回房间,坐到床沿,将碧盘中的精致小糕塞到景轩嘴里,她吃的开心呱呱乱叫,如此容易满足是件幸福的事情。只希望她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便好。

      “咱们禁足已逾月,何时能虽大家一起钻研巫法。”

      “姐姐无端自怜何故啊……”景轩滴溜溜转着乌黑的瞳仁,“照轩儿看,如今生活再好不过,咱们说好听了是巫女,实质不抵宫女自在,还得伺候人,如今反倒有人照顾咱们,岂不快活。”

      我嫣然一笑。她图的自在,虽是我也喜欢的。但早些学有所成,也好报答父亲,早日脱离宫中倦怠仇苦的生活。

      “想的倒是好,听尔一言,怕是已经伤愈可以继续劳作了。”沐青姑姑推门入内,“整天只知偷懒,难成大器。”

      “姑姑吉祥。”我忍着伤口撕拉的痛楚,尽力行礼。沐青姑姑随即抬手,让我起身。

      景轩自知失言,抿了抿嘴巴,神色慌惮的看着姑姑。

      “景轩,告诉我六甲的方位作用?”沐青姑姑词严令色的发问。景轩低头不语,姑姑冷冽的逼迫到,“快说!”

      我见景轩十分为难,又见姑姑不肯罢休,只得强辩化解尴尬,“六甲六星在华之下,扛星之旁,主分阴阳二配于节后出,人股灾帝王坐旁所布政教儿手农时也。”

      “姑姑问的是景轩,竟不知你何时改了名字!”沐青姑姑毫不姑息的驳斥我,“景轩,你回答天理又作何解?”

      我敌不过景轩哀求闪烁的目光,再次作答,“天理四星在北斗勺中主贵人牢,为讹法官星不欲明明则贵人被罪。”

      姑姑只是愤恨的瞪了我一眼,并没有呵责我,“看样本姑姑罚的还不够重!芮雪,宣太医来诊疗,若她二人伤好,便做旁人两倍功,以示不安本分不思进取之惩戒。”

      沐青姑姑一而再再而三的责罚训斥我,让我觉得自己就是天煞孤星降临至此便是添祸添灾的,不过白白连累了景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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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虫鸣已经无端打破了院落的静寂,时时让人郁躁难安。这样燥热的天气,听说阖宫的晨昏定省都免了,我们还得作早课。东偏殿的门外栽植了几株葵倾,俏丽鲜活,充满了朝气,可惜我没有它耐旱的性子,火急火燎的盼望早课结束。

      “姐姐望什么呢,如此出神。”景轩打断了我的凝视。

      “没什么,只是伤口热痒难耐,烦躁着。”

      “我也是。总想用手抓!”景轩边说着边用手挠着小腿。

      我急忙打她的手,“说着还抓挠,仔细留疤。”

      “谁在哪里切切私语,不安分早课。”沐青姑姑睁开眼睛,敲了一下身旁的金钵。我跟景轩赶忙地下了头。“今日早课到此,大家散了吧。”

      景轩搀着我赶忙起身,高兴的像那几株葵倾一般笑逐颜开。沐青姑姑走到我们跟前,“心不静则不通明达,你们俩接着跪两个时辰,反省己过。”如此一盆冷水顿时浇熄了景轩的热情,她撅着嘴跪了下来。不过我们已经习以为常,沐青姑姑除了不会动辄施以严刑外,几乎跟沅琪姑姑无异,总板着脸孔憋着劲的要教育我们。

      “轩儿可否后悔,跟着我从沐青姑姑。我看着刑罚一点都没少过。”待大家走后,我同景轩打开了话匣子。

      “比在沅琪姑姑那里不知强了多少倍。”她笑言,“至少有姐姐护着我。除了受笞刑,其余的都不算什么!”

      “你总是这么乐观。”

      四下无人,我起身从院角的水缸里采了些水撒到花瓣上,给花儿解解渴。它们愈加娇艳欲滴。彼时,看到子墨哥哥拎着他标志的药箱出现在我面前。

      “子墨哥哥走得如此匆忙,竟连我都不待见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看其他人都去进早膳了。”子墨哥哥摔下袖摆擦了擦额前的汗珠。

      “我跟姐姐又挨罚了。”景轩嘴快,道出我的短处。

      刘子墨便一副无奈的面孔注视着我,“还不知收敛。神妪娘娘病了,令我来诊脉。”我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难怪早课十分没有见到她,“天气炎热,仔细你们的伤口,切勿抓挠,别再感染了。”

      我嘴里应和着,却见子墨哥哥神色凝敛,“子墨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神色容苒恍惚,莫不是家中出了事?”

      “非也。肃亲王豪格封绥远大将军奉命征四川,如今上表所要军饷、马匹、兵刃不计,还要再加随军太医……”

      “哥哥是怕随军出征?”

      “我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家父是染病的。”

      我心思忖,他装什么虚怀若谷呢!生命诚可贵,对于非戎马生涯之人,贪生怕死也无可厚非。加上他与我幼时情谊,我定然帮他一帮,“哥哥莫担心,雪月有一法。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哥哥只要豁得出去便可躲过此劫。”

      “你什么意思,让我谋害皇上?可就算谋害了皇上,于我有何益?”

      我捶胸顿足,啼笑皆非,“我的好哥哥,谁让你谋害圣上了!你精通药理,便可用药导致某些像病状的症状蒙混一时,即可脱身了。”

      他豁然开朗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当真是冰雪净聪明,雷霆走精锐。”

      “姐姐,快跪好,姑姑向这边走来了。”景轩从院门外冲了进来,这个丫头大大咧咧不知看到什么西洋景竟然跑到了偏殿外,完全是找麻烦去了。

      临了,我不舍弃抓住子墨哥哥的衣角,“哥哥可探看了太医院有无跟我年龄相若的太医?”

      “一月前是来了一个学徒。勉强算是太医。”

      “可与资历甚深的太医交好又同你们交恶?”

      “对长者是挺乖顺的……但并未同我们交恶。”

      我心中暗自一沉。景轩拉着我的胳膊,央促我快进殿跪好,以免再生事端。“姐姐,太医院不可能有这么年轻的太医的,纵然是神童,也不可能入主成为太医的!”

      我冲刘子墨挥了挥丝绢,随景轩走进殿堂,“可那人明明说他是太医!”

      “姐姐定是被骗了。跟咱们年纪相仿的,除了小公公们,就是万岁爷,十爷和十一爷了!总不可能是这些皇室宗亲们吧。姐姐莫多想了,既然于姐姐无害,便过去吧,整日自己故不周全还想他人作甚?”

      “十爷十一爷?新帝登基已逾四年,为何他们还在宫中?”

      “皇上顾念兄弟情义,两位贝子岁未成人,便暂留宫中,也可陪伴圣驾,安抚圣心同时体现皇上重情重义。姐姐不知,当年皇上登基可是被人诟病谋夺肃亲王的王座啊。”她停了片刻,随即警告我,“姐姐又多操闲心,如今你只顾好自己便是!”

      “如今到成了你教育我。”我十指摩挲着地上的尘土,我倒是“行人调走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了。”只要我解得谜题,也不用费神打听。只是这谜题,我真真了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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