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我的夫人》叶观书

25、洞房

　　穿上干净芬香的红罗深衣，孟守真被拥到锃亮晃眼的铜镜前坐下重新梳妆。下人们安静迅速地收拾了房间，留下喜娘并几个丫鬟继续陪着她。
　　孟守真眼睛随意看了看周围，只见房中摆设的都是崭新系着红绒线的家具，精致华美中似透着几分生冷。不知是她心境的问题，还是这个地方本身的问题。
　　“这是何处？”不像是萧允晟的卧房，也不是清和居的住所。
　　旁人都面上微惑，唯独子苓先懂了孟守真的话。
　　“夫人，这里是退思园……”她迟疑道。
　　孟守真神色一凝。她没忘记当初安管事曾提到过，这退思园是长公主生前居住的院子，后来成为府中禁地，没有萧允晟的首肯，非值守人员都不得入内。
　　萧允晟把这里布置成新房，安的是什么心思？！他这么做，不啻是对亡妻的不敬，甚至是侮辱。
　　孟守真此时深感自己对萧允晟的了解近乎无知。她皱了眉想，这样的情形对她很不利。她不能如此被动下去，若是傻乎乎地被他利用完，最后的下场必是糟糕。
　　他娶她，到底是什么理由呢？
　　孟守真再次认真想这件事。报恩怕只是最小的一个理由，还有是什么？他能从她那得到什么好处？长生门？他知道齐炜与她的事，想用她牵制长生门？这或许是个理由，但只恐这更是不怎么重要的。萧允晟看起来就没怎么把齐炜放在眼里。
　　孟守真想不通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供萧允晟利用的。她父母已亡，身边只养着个孩子，与其他人都没有密切的联系。就算他知道她的身世隐秘，那又有什么？对那个家族而言，她从来都是无足轻重的。
　　孟守真看着这退思园主房，无法猜想到萧允晟和长公主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萧允晟他不会是把她当作长公主的替身吧？！她心底一寒，猛地站了起来。
　　“夫人，怎么了？”喜娘正奇怪新娘子的冷肃神情，赔笑道。
　　孟守真不是爱撒气的人，深吸了口气，重新坐下，勾起嘴角摇了摇头。
　　“夫人，别急，国公爷必是被前头的人绊住了脚，这做新郎官的都这样，大家伙都爱闹人呢。”喜娘宽慰道。
　　“是啊，夫人，你别多想。”子苓也在旁柔声道。
　　孟守真勉强笑了笑，点点头道：“你们几个别站着，坐下吧。子苓，你帮我找本书册子来。”她急需转移注意力，省得想那个烦心的念头。
　　“夫人……”子苓为难地站着。这哪有新娘子在洞房花烛夜看书的。
　　喜娘也劝说道：“夫人，这个时候，照老规矩，新娘子是得在床上坐等着的。我扶您过去，国公爷说不准马上就来了！”
　　孟守真看了看她们谨慎婉拒的样子，长叹一声。
　　走到如今这步，她待会该如何和萧允晟摊牌？最终自己会如何，她和轩光该何去何从？
　　“国公爷。”下人们忽然怀着喜悦行礼喊道。
　　孟守真抬眼望外，见萧允晟跨进门来，一双深邃的眸子流光潋滟，凝视着她，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他俊挺高大的身影缓步来到她旁边，挥手屏退所有的闲杂人等。
　　喜娘贴心地将门安稳关上，屋内一下只剩了孟守真和萧允晟两人。
　　因刚才的感悟，孟守真少了几分紧张，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怎么，夫人哪里不满了？”萧允晟一把搂住她，俯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嫌我来得太迟吗？”
　　他话语暧昧，但落在孟守真耳中，如今却听出了几分冷意。她眉头微紧，被钳制得不得动弹，但脸上不动声色。
　　“不说话？”萧允晟打量了她一遍，手收得更紧。孟守真眼下去了白日精致到虚假的妆容，现在面上只薄施香膏，几缕发丝垂落腮畔，一对水眸微寒，身上罩着轻软的红罗，十分贴身。
　　孟守真却觉得恶寒。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可能把自己当做另一个人，她就感到无法容忍。
　　“萧允晟，”她镇定地看向他，“我有事问你。”
　　萧允晟摸上她的脸，漫不经心地道：“夫人请说。”
　　孟守真捉住他的手，忽略那种扰人的触觉，目光凌厉道：“你现在看的是谁？”
　　萧允晟双眼微眯：“夫人此话从何问起？你觉得，我现在看的不是你？”
　　孟守真认真观察着他的神情，却毫无所获。她笑了笑，哼道：“我以为国公爷你心里明白得很。在我一个弱女子面前，你不敢承认吗？”
　　萧允晟反手捉紧她的手，面色微冷，平缓道：“夫人的心思未免太多，可不要忘了，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那国公爷不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孟守真抽了抽手，抽不出来，恼怒地看他道，“你为何选了此处做新房？”
　　“你以为是为什么？”萧允晟嘴角勾着笑道，“这里空置已久，府中人口渐多，趁此机会收拾出来，以后也好住人。”
　　他说得顺畅，让孟守真一时无语。
　　过了会，她还是忍不住道：“长公主若是地下有知，不知会如何想？”
　　“提她做什么？夫人，她的事我们以后再说。你也不必介意，这屋子不是她起居之处，这院子原本也是我祖父母在世时的正院。我们以后并不住这里，只是今天暂时做下新房。明天我院里收拾完，你就跟我回去。清和居就归轩光了。”萧允晟看她在意的模样，难得耐心地解释道。
　　孟守真愈加静默，皱眉看着他，半信半疑。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他没那样的想法？
　　“夫人，夜已深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安置了？”萧允晟将她直接抱离地面，快步走向那铺了重重锦被的大床。
　　孟守真心突地被吊起，又重重地摔落，四周变得模糊而又飘忽。
　　“你不能这样，我们再好好谈谈。”孟守真心头一恍惚，咬唇道。无奈走到这一步，自己真是没有回头路了吗？
　　萧允晟眸色转深，手抚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我已等久了，夫人。”
　　他的声音太过魅惑动听，孟守真感觉到自己情不自禁就要沉沦。不管她怎么提醒自己冷静，她都不能否认，她和他之间存在着一种强烈的吸引。
　　这吸引来自他们的身体。
　　孟守真本能地羞涩抗拒，但没有对这一点感到可耻，她从医者的角度认为，这是人的天性。但是，两个人肌肤相亲却不相爱，这却又是何等的一种悲哀。
　　萧允晟吻住了她。
　　唇舌纠缠间，她的手触碰到自己发间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