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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 159 章 ...

  •   舞过三巡——这个词是按照苏的语言习惯而创造出来仅供自己使用的,没有明确的意义,非要解释的话,大概就是指跳了让参与者感觉时间很长的一段舞。这个词放在主人家的其他客人身上,一般是形容跳了很久精力不济,必须上点点心补充体力的时刻,不过用在苏以半个亲历者的身份旁观玛丽和布雷恩先生连跳四曲的情境下也是可以的。
      他们两个都是精力充沛的那种人(苏一直这么认为),不仅仅是体力上的精力充沛。至少让苏感觉到漫长的从来不是这两人体力上的问题。或许贝内特先生一直有种兴致缺缺的调调。但是这种缺陷没能遗传给家里的女儿,贝内特家族这种可能算是家族遗传的慵懒被贝内特夫人积极的性格遗传完美的进行了中和。连贝内特家的半个养女苏都从中获益,感慨良多。
      “体力的问题对莉迪亚而言都是一个新鲜的词汇。”苏巡视临时舞池,莉迪亚正连蹦带跳的窜出舞池,她的少女款式的童鞋被那个不善舞技的同伴整个儿踩掉了。但她不需要椅子,也不需要帮助,她拽着鞋子跳着往脚趾上套的样子一点儿都不狼狈,相反还挺可爱的。她蹦跳着绕着小餐桌转了半圈,终于把鞋带简单的重新系紧。然后及其顺手兼顺嘴的从餐桌的盘子里撵起一个酒渍杏子的梗,送它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对她而言另一个新鲜的词汇大概是剩菜。莉迪亚·贝内特永远执行光盘行动。”玛丽用有点纵容的语调附和着苏,点评小妹妹粗鲁的小动作。
      “易地而处,这可是个少见的优点。至少看她跳舞一点都不让人生厌。”苏继续说道。
      “那可真不好意思。我让您受累烦着了。”
      “你可不能独享这份功劳。”苏明示道,“这世间能和你这么无话可说的人估计也就这位先生了。”
      “我们和他太熟了,以至于不需要担心缺乏所谓必要的交谈而损害了友谊。他有义务和威克姆这类人进行礼节上的寒暄,对我们却没有这种义务了。”
      “我们和他又不太熟,还不能做到一言不发依然相处自在的程度。”苏说,“布雷恩先生对我们而言真是一个尴尬的存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解,苏很少用暧昧的词汇谈及布雷恩先生。本来她想要用微妙这个词,但是考虑到玛丽摇摆的思想,话到嘴边就很自然的换成了尴尬。
      精力不是跳舞时的问题,态度和礼节也不是问题。他们这些人(玛丽、布雷恩还有苏自己)有其他方面的欠缺,不仅仅对玛丽来说是这样。他们缺乏一种语言系统一种交际能力,专门来应对那种非家人非朋友也不能算是陌生人的人。布雷恩先生被苏划到这类人里,他没有更进一步的许可,但也没有非要他退后一步的理由。他们之间既不算无话可说也不能算无话不谈。共同语言还是有的,但是分寸很难把握。分歧的话题更多,在这方面他们总是要争执,而且都是毫无用处的争执。用苏的话来说,就是那种争执不过就是两个不同来源的低端水军相互洗脑的故事。为自身利益而打的无益之战。
      苏原本以为玛丽也是这么进行划分的。但是虽然没有任何言语证明,苏依然知道自己的以为是不对的。她对玛丽的判断谈不上错,只是不太对。相较而言,玛丽可能将人和人的关系划分的更加细腻。苏想,对玛丽而言,不仅是黑白间的灰色有很多种类。也许白色也有很多种类。牛奶般微甜的白,牙齿般闪亮的白,衬裙般柔软的白,冰雪般清爽的白,非晴非雨天空中布满云彩的晦涩的白。
      布雷恩先生是个时有分歧的好朋友,在这个大分类上。她们之间没有出入。然而还是不对的。
      玛丽没有可见光或者超声波次声波的概念,但是她的言行举止却能让苏感受到这个科学常识。她碰着布雷恩先生的时候,看到了苏看不到的色彩,听到了苏听不到的声音。她们在大部分事情上的波段相同,然而终不能事事相同。苏只能看到无聊的跳舞,听到贫乏的交流。外界舞曲的音乐刺激导致的生物电流,刺不穿她的保护鞘。但是为什么却刺穿了玛丽的呢?苏想象着那小小的电流飞速的从一个细胞跑到另一个细胞,然后身体不由自主的微笑或者心口微微的酸楚——偏偏电流的结果她又能感受到。
      苏只能假装对电流的结果无动于衷。她反应很敏锐,却不知道该采取什么行动。她和玛丽讨论一些类似的问题,但是可能没有具体的感受的时候,没法把事情谈得很彻底。她们达成了一些共识,做了一些约定。但是现在想想所有的共识和约定都有些幼稚可笑。
      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对于布雷恩先生的定义,在大方向上的分类她们是没有分歧的。苏对自己强调了一遍,自己绝不能忘记周总理在万隆会议上发言时的主题。
      深受东方文化熏陶的自己,绝对不能屈从于西方教育中文化侵略的那一套。
      屁个一神论,屁个优秀的种族,屁个社会达尔文主义,屁个人权至上言论自由。闪族人毁灭了其他三个文明古国,古代中国不还是依然延续到了现在延续到了未来?有些人把原住民屠戮成为保护动物后过起了感恩节,这种纪念日除了讽刺和自我安慰,还有什么屁的伟大意义?这个世界上不是还有那份价逾千金的辛德勒的名单吗?
      所有问题都不会只有一种解法。连初等数学中的加减计算,都有好几种技巧。所以绝不会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的。
      万隆会议。
      男神周总理。
      求同存异。
      请你仔细想想这些!苏又对自己强调了一遍。不要做一个九年前的苏才会做的粗暴的傻逼的思考模式。
      可是她们之间还能怎么求同存异呢?
      表面上来看,她们之间的分歧已经产生:这不是选达西先生或者布雷恩先生的的问题。虽然苏不知道玛丽是怎么想的,但是就她自己来说,这更像是在扪心自问,到底该选择达西先生还是玛丽小姐?
      她们之前还做一个旁观者,想方设法预防夏洛特迫于压力而选择没有爱情的婚姻。但是仔细的想一想,如果在爱情事业上一番风顺的话,她们两人总有一个肯定会面临无爱的婚姻的可悲结果。
      苏自认在这件事上一直表现强硬,从九年前起玛丽从来没有就这个事情发表过任何不同意见。她也从未消极应对,她表现得毫无过错,只是不能喜欢上未曾谋面的描述里的陌生人而已。
      如果玛丽见到了达西先生,她会改变想法和态度吗?而自己受得了她的改变吗?如果她没有改变想法,自己能够退一步反过来顺应她的心意吗?
      苏在沉默的旋舞里,突然感受到了布雷恩先生时而牵手透过手套传过来的比常人更热的温度。苏想象了一下,她是否能够容忍肢体发生进一步的接触。搀扶应该是可以的,拥抱也不会超出她曾经经历过的朋友关系,但是她能忍受这双手拂过脸颊吗?进一步的,她能想象被这个人用任何一种方式亲吻吗?
      不,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她不能想象这些场景。可能倒是玛丽在这个方面做了最充分的准备,苏有点嘲讽的想到,毕竟是自己从九年前就开始逼迫一个年幼的小姑娘的考虑这种事情。
      她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如此空想了,因为空想带来的都是一些让人变得绝望的结论。
      积极的去想,也许达西先生也是玛丽所能欣赏的呢?
      苏觉得相较之下自己更能接受玛丽也喜欢达西先生的结果。如此也算是一个较好的结果。
      舞曲结束,布雷恩先生在她对面欠身施礼,然后牵她离开舞池的场地。他送她坐下以后,本来似乎是打算在她旁边落座的,后来他却改变了主意,向她告假预备离开。
      苏听到玛丽有点带着笑意的问他是不是还想在舞池边上找找别的机会。
      布雷恩先生瞅了她一眼后摇摇头说,今晚应该是机会渺茫了。然后他也反问她休息过后,是不是还打算跳一会。
      玛丽看着布雷恩先生被反复女式鞋印盖章的鞋子笑出了声,她说她也不打算跳了,因为她不知道还能找谁跳舞而不用频繁的道歉。
      苏想这算是相视而笑了吧,对她而言真不是一个好兆头。

  •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本章
    和闺蜜一起相约写文。各自秃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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