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 1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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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改变必须要提前和姐妹们知会一声。没有生活压力和工作安排的年轻人很少会因为时间的关系而在乎行程是否改变。但是作为朋友和家人的道义，在大家共同的行程安排上有商有量才是正途。两个较大的女儿的旅费一半是自己攒的。她们筹划这次英国境内的旅行已有好几年了，父母在听说她们的计划后支持了几个知名景点的观光资金，她们在各地的朋友们也争着想要邀请她们在旅途中专程看望自己——当然得住在她们的朋友那儿，这样一来尽管去不了更远的地方，在时间的安排上却没有任何困窘的情况，在伦敦多住一个月也毫无问题。
“不过，我们当然不用逗留那么久。我想他们这周就会到伦敦来。顶多再应酬一周时间，我们就自由了。等我们动身离开伦敦的时候，妹妹们可以按照原定计划让舅父舅母来照顾——那时候加德纳夫妇的客人应该也离开了。客人和主人彼此需要，是个良好的拜访的重要前提。我想一个月后我们就能称心如意的在巴斯泡上温泉了。”
“这么安排的话，我们的行程几乎没有什么改变。”伊丽莎白通情达理的说道，“我当然同意。即便要留得更久些，我也会同意。伦敦这样的地方，花多久时间在这里消磨也不嫌多。”
“要是城里的空气能够对体弱者更友善一点的话，一直留在这里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它的空气比同纬度的任何地方都要差，人口还如此之多。我十分确定自己不适合久待，我的呼吸会因此受到影响的。”凯瑟琳先是有些不满，但老实说同行的另外几个人无论那一个人的意见都要比她自己的意见来的准确有用，因此除了抱怨之外，她最终还是带着预防遭到反对的意味的说道，“不过那些音乐家们和演唱家们好像都对此浑不在意。我们得承认只有在城里才能受到最好的相关课程的教育。所以我也丝毫不反对留在城里。”
“听到你这么说可太好了。我可是爱死伦敦了。多么令人大开眼界的一座城市，有那么多人，每件事都那么新奇有趣。爸爸妈妈老是觉得浪博恩完美无缺，因此对哪儿都觉得比不上家。但是我要说他们这回可大错特错了。城市的生活和乡村是那么的不同，它的商店橱窗里摆放的东西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显然只要不是过于恋家的人，几乎所有人都会爱上旅行的。那种置身于新鲜而愉悦的日子，对于想要暂时忘记生活中的不愉快的人来说再适合不过了。”伊丽莎白宽容的望着小妹妹想要抒发想法纠正父母的谬误，“不过我们还可以假设另外一种情况，来帮助我们在旅行忘乎所以的时候记起家庭的好处。假如以后我们被父亲的继承人赶出了浪博恩，我们就会不得不过上这种类似于旅行的尴尬生活，一切都要仰仗亲戚朋友的好心。那时候我们肯定就会明白父母对浪博恩的爱胜过其他任何地方是出于什么样的真实而质朴的真理。”
“……丽萃，你的意思是爸爸死了以后，我们就要过上看人脸色的日子了？”凯瑟琳有点怯弱地说道。
“别说那个词。”玛丽无奈的摸了摸凯瑟琳的肩膀，“难道你想要体验一下妈妈的日常生活是怎么样的吗？要是在家里，你会被爸爸嘲讽到哭的。”
“算了，反正我们也不在家。”伊丽莎白也揉揉凯瑟琳的头发，“既然我们达成一致意见了。那么就这么定了吧，我去给舅父舅母他们写个便条。他们在浪博恩见过布雷恩先生。我想到时候他说不定会上门拜访他们。”
这种事情正适合由年长的姐姐来完成，因此伊丽莎白写纸条的时候，玛丽就带着两个妹妹到相连的客厅的另一头自找乐子。
外人们对那些小有才名的小姐们有一种误解。认为她们消闲的乐趣都是高尚而文雅的，不是看书就应该是绣花，至少也得是谈情唱歌。但是就像他们揣测她们那样。她们得闲的时候也十分喜爱聊聊他们。
“玛丽，布雷恩先生要来伦敦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们？”凯瑟琳率先发问，“你真没有接到他们的信吗？”
“那显然不是真的。她不告诉我们那是因为这可是她的秘密。她肯定不想在离开浪博恩之前让妈妈知道这件事。”莉迪亚咯咯的窃笑，“哈哈，要不然妈妈就不是派着男仆来给我们打点行程。她肯定会亲自来的。妈妈守在家里就是以为布雷恩先生会想往年的惯例那样在冬天到家里来拜访爸爸。玛丽，你这么做可让妈妈大大失望了。”
“你别用那种我是暗中安排一切的坏人的那种谴责的眼神看着我。”玛丽用同样轻松的语调回答道，“我有话直说。我从来不知道他会来伦敦，我也不认为他是为了我们家里的某个人而来。”她们共同求学的经历养成了这种超乎长幼次序的轻松关系。因此这种谈话的时候，两个妹妹从来不会把玛丽当做充满威严的姐姐。而苏自从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来确认自己终将不能从伊丽莎白的阵营里挖走简、夏洛特或是贝内特夫妇中的任何一人之后，自然而然的把在学校朝夕相对好几年的两个较小的妹妹当做了她的人。简单的说来，尽管她们之间的姐妹关系经历了相互瞧不起、憎恶、害怕等不好的阶段，但是最终她们还是像一般人家的普通姐妹那样恰到好处的聊起天来。
“我绝对不会相信的。”莉迪亚嚷道，“你也休想使我相信。玛丽你可不该自欺欺人。一个男人要是瞧上你了，你总该能看得出来。布雷恩先生本来就有些目中无人，后来差不多算是瞎了。只要你在场，基本上就当其他人不存在。”
“我认为你会觉得布雷恩先生当你不存在，是因为你也总是当他不存在。有什么你和他同时在一个房间的场合，你会优先选择他作为你的聊天对象，即使房间里就他和另一个陌生人？你不也总是把他仅仅当做房间里的一种不引人注目的摆设而已吗？”
“因为我完全都不知道和他有什么可以聊的。我感兴趣的他不想听，他感兴趣的——我敢赌一个几尼——我也绝不想听。人们坐在一起社交主要就是想要相互愉快的相处，所以何必自讨苦吃。要是让我非和他聊些什么的话，我就只能和他聊聊你了——就像我们回家过圣诞节的期间碰到他来拜访爸爸，不得不和他说话时会聊的那样。我觉得他这样的人就不适合和我们遵守一样的社交准则。我们要是在这种场合下不和别人说话是一种极大的无礼，那么他就该得到例外的宽恕。听他说的那些话题，我常常感觉自己无法搭话，无形的冷漠更为无礼。”
所以我们喜欢在学校期间喜欢的课程、装饰房间的偏好、爱吃炖菜胜过焗饭的事情都是你告诉他的吧——玛丽猜测苏瞥莉迪亚那一眼时心里的想法，而且完完全全猜对了——她在给曾经的布雷恩小姐写的信里从来没有透露过的那些事情——不然也办法解释那个布置的十分符合她对未来居所期望的房间是怎么改建行程的，也解释不了为什么那顿“最后的晚餐”会差点动摇她的心神——那是对她们而言最接近诱饵的食物。
“我希望你以后能学学别人，为某些场合提前准备好要说的话，免得乱说话。或者学会沉默也行，其实那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失礼。”
“至于我唯一可能要赞赏他的地方，我的感觉里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优点，”莉迪亚才不在乎姐姐暗含“快闭嘴”意味的警告，“就是他以他那了不起的见识与品味来欣赏你。妈妈有句话肯定没说错。像他这样的人肯花些时间来选择抬举的对象，而不是随便从自己身边挑一个奉承他做的最好的来回应，已经是一种极大的恭维了。接受别人的感情可比亲自付出感情要省力的多。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会真心不喜欢省力的事情。”
“你大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赞赏他。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为了大家的好，你最好不要把别人没有宣之于口（仅是你个人猜测）的话随便的和人提起。”苏也同样不甚在意，“家里面和妈妈说也该注意是不是有女仆在场。仆人们和我们一样也是人，也会好奇也会发挥想象力。你可不该像妈妈那样时时刻刻以自己的疏忽来考验仆人坚守立场的能力，那是很不人道的。”
“而我最不喜欢他的一点，就是和你现在表现的如出一辙的小心。这种立场分明的小心毫无必要。男女之间恰到好处的交往不会招来任何麻烦。到底有谁会真的在意别人的事情如同在意他自己的事？小姐们总以为女仆也在操心她们的终身大事，实际上人家端着盘子奉上信件的时候，想的八成还是早上市集里碰到的那个故意在猪肉上便宜一便士的帅小伙。就算在这种事情上表现的笨拙的一些，还不幸被别人瞧出来了，也绝不会招致长久的嘲笑。哪怕是私奔的谣言，只要两个人最后结婚了，大家最终还是会忘记风口浪尖的那个时刻。任何事情，好也会过去，不好也会过去，谁都不会永远活在别人口中的。”
“我基本上同意你的所有看法，除了关于私奔的那一句。我希望你以后想说这个词的时候再慎重的考虑一下。这个词和‘婚姻’”一样，字面意义是描述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实际上描述的是两个家庭的关系，再多的慎重也不为过。”
莉迪亚撅了撅嘴表示同意。
“你们聊完布雷恩先生的事了？”写个纸条花不了几分钟，伊丽莎白一手拿着纸条吹干，一边拉铃等旅店女仆来取走便条。
“丽萃，你来的正好。让玛丽谈谈布雷恩先生，这事情就应该由你来做。”莉迪亚嚷道，“一来你是姐姐，你可以逼她说实话，二来我们姐妹之中就属你的口才和她一样好，你不会轻易被她的逻辑糊弄过去。”
“这么说来，这事情的确是应该由我来做。”伊丽莎白笑了笑，“但是我不会问的，我对布雷恩先生的事情不太感兴趣。我们家和他是老朋友了，老朋友总是不如新朋友有那么多可供盘问的地方。如果我非要要向玛丽逼问点什么，那我也会逼问另一位先生的事情。”
女仆进房间奉上下午茶的茶点，顺便取信稍微打断了一下小妹妹们听到“另一位先生”的兴奋，等女仆退出房间后，莉迪亚就迫不及待的用眼神暗示伊丽莎白继续说下去。
“你想要我说什么？我可没有什么好说的。”伊丽莎白笑吟吟的答道，“我只知道大约在伦敦有位玛丽想要见的先生，但那时什么样的人，我对此一无所知。”
“那你就逼玛丽谈谈那位先生吧。我非得知道些什么不可。”
“玛丽你听到了吗？看来你不得不和姐妹们说说关于大家都关心的那位先生的事情了。”
“为了你们那些异乎寻常的好奇心，”玛丽举了举手里的杯子，“我可能得喝上一大壶咖啡。”
“那你就喝吧。”莉迪亚殷勤的为她倒上咖啡，“喝多少都没关系。只要你能透露一个秘密的名字……”
“没有什么秘密的名字。你看过斯派洛小姐给我的信吧，就是某封信里提到的一个人名。我受邀到伦敦也是想要顺便见见这个人。他是一位非常伟大的科学家……的贴身男仆。”停顿绝对不是玛丽的本意，但是不停顿或者不在停顿后补充词汇的话，别人似乎更无法理解那位先生的重要性。
“所以你是想通过这个男仆约见他的主人？”莉迪亚顺理成章的猜测到。
“不，说实话。我感兴趣的不是那些功成名就的科学家，我只是想看看什么样的人才会去追求掌握世界的真理。所以科学家或者是科学家的助手兼男仆倒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区别。我由衷的希望他们这些真正了不起的人会受到相应的尊敬。相比他们的付出，现在社会对他们的回馈少得有些不公平。”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就我所知有不少献身于科学的先生最终通过他们卓绝的成就，获得了与之相匹配的身份和地位。”
“的确是有几位先生获得了爵士的封赏。但是仅此而已，与之相配，又从何说起？让我讲一个粗鄙的道理。我从九岁开始读书学艺，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而获得的知识和技能我都尽量获取了。而差不多十年之后，某个家世显赫的青年觉得我干的不错，被调教的也恰当。于是觉得可以娶我表示恩赐。于是，我就因此获得了与我的努力相匹配的身份和地位？我不承认，这可不是他说了算的，也不是他不说就不算的。”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啊呸，苏自问自答的补充说明。
既然玛丽用了莉迪亚认识的某人举例，莉迪亚也就着点评道：“我真为布雷恩先生感到难过。照你的想法，你如此严苛的评判他，主要还是因为他天生较高的社会地位和深厚的家庭背景啦。要是他是个穷光蛋，你是不是就觉得他的感情就要变得通情达理的多啦。”
“莉迪亚。严肃的说，有钱人和穷光蛋的确存在着某些本质上的差异，这绝非是我因为偏见而杜撰出来的。有钱人常常替人做主，穷光蛋往往被人做主。这既是社会规律，也是生活习惯。而且绝大部分人都在无意间遵从这种规律和习惯而不以为异。有时候甚至不需要是多么极端对比，只要稍微在金钱地位上相差一点，有钱有势的那一个往往主意和想法总是表现的更多一些。”
“所以我们都该认识到这一点。金钱和知识经验一样能够培养一个人的主见。对吧，玛丽。”伊丽莎白采用了一种十分神似贝内特先生的口吻取笑旁人和自己并准确的加以总结。
“完全正确。”玛丽以同样的口吻自嘲道。
“我可不想继续听你们谈那些和我们家关系很少的事物。我还是想要听你仔细讲讲那个出现在信里的名字。”基蒂小声的提醒大家回归主题。
“关于这个名字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我直截了当的说吧，我对这位先生从事的事业非常尊重，因此我也十分尊重那位先生男仆之外的身份。上周我和那位先生已经见过一次，不过见面效果不太好，主要是我表现的不太得体。我们见面的时间不足五分钟，对话也不超过十句，而且也完全没有按照我预想的方式展开。这一点让我觉得很遗憾。所以我计划最近再去见他一次。我十分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能表现的比之前好一些。”
“……就只有这样？”莉迪亚追问道。
“是的，就只有这样。你们还需要我进一步描述一下我在那五分钟里糟糕的表现的细节吗？你们非得见识一下你们的姐姐是如何在人际交往中处置不当而丢脸的？”
“算了……那你可别让妈妈知道这件事。”小妹妹撇了撇嘴，“她要是知道你轻视布雷恩先生而重视一个男仆，她会很不高兴的。”
“莉迪亚亲爱的，你替我保密就行了。我自己是不会当着她的面大谈这种她不喜欢的评价标准的。我何必要和她说她肯定不喜欢的话题呢。还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皮埃尔先生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吗？”
“保持自己，尊重别人。”
“所以，我是不会因为和妈妈那些观点上的分歧就非要没完没了和她讨论个结果出来的。我当然会采取少谈论为妙的方式。”玛丽冲莉迪亚眨眨眼，“我称之为生活的智慧。”
作者有话说第145章 第 1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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