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的秋濑君Ver.1》Shadowy River

1、Prologue 最後的念想

　　“那个，那个不能乱动啦！”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上二周目雪辉沈浸在探索中的那张好奇的脸。紫头发的小女孩手臂交错向抱，摇头：“Deus留下来的东西都有他的道理，不要随便移动喔。”
　　“那这个是？”雪辉忽然眼前一亮，随即有些犹豫不解地偏著头，“上面黏糊糊的，像是浆糊……”
　　“不要把它举起来啊！”
　　为什麽，为什麽这家夥成为了神的第二天就会惹出这麽多麻烦啊！竟然还发现了自己捣麻薯的锤子。三周目姆鲁姆鲁一边抱怨著，一边警告雪辉不要太莽撞。
　　“莫非是作为备用，”若有所思地点头，“紧急时候可以当逃生锤砸一下墙壁？”
　　“笨蛋！那样的话因果律会被破坏的啊！”
　　在因果殿堂折腾了足足大半天，成为三周目神的雪辉终於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诶，这麽说也不对。总感觉好像遗忘了什麽呢。
　　冷不丁揪住正打算逃跑的姆鲁姆鲁的衣服一角：“姆鲁姆鲁，我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个地方没有去过。”
　　“啥？”
　　姆鲁姆鲁没好气地耷拉著眼帘，慢吞吞地转身。
　　“是姆鲁姆鲁的空间啊。”雪辉笑道，“难道姆鲁姆鲁作为神使，每天这麽枯燥的工作……不藏一些漫画看吗？”
　　“切，”姆鲁姆鲁一听更加有些小愠火了，别过脸，“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继而嘴角狡黠地邀请式地抬起：“不过，我的空间的话……里面的确都是些有趣的东西呢。”

　　进入姆鲁姆鲁的空间後，雪辉立刻被眼前所见吸引：这个空间有著类似卵壳的墙壁，在正中心延展成为拱顶，里面零碎地摆放著一些从未见过的奇异的不同时间的物品，然而却都堆在四个角落的一侧，显得整个屋子都很空旷。最醒目的莫过於是小屋靠墙摆放的那张白色的床（雪辉也不明白明明是只有一种颜色的空间，自己竟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张床），床单上有个四方形的切口，淡青色的烟雾从四方形中嫋嫋升起，直到汇入卵壳正中心的拱顶圆盘中。
　　“记住啦，小子，三周目还有1天就开始了。因为Deus的重组，之前你看到的所发生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呢。”依旧在喋喋不休地提醒，“所以说，与其在那里想心事，不如好好思考思考，想要创造一个怎样的起点了。”
　　床上似乎躺著一个少年，不过从在门口的角度来看面容显得有些不太真切。
　　他是谁呢？雪辉忽然有些疑虑，忍不住就迈出了跨进空间的第一步。没想到自己这一脚贸然踩进去，整个房间就回应似的颤了颤，出於惊讶，身体本能地向後倾倒。
　　“都说了叫你小心啦！”姆鲁姆鲁在背後扶了一把，雪辉虽然狼狈但总算是站稳了，“空间还在修复呢，这时候是很脆弱的。要进去看的话，动作幅度注意控制一下喔。”
　　“修复？”
　　姆鲁姆鲁立刻用看白痴的眼神回应雪辉无辜的脸。
　　“不管是正式的周目还是实验，都会预料之外地，有人受重伤，这时候把他们放到我的空间里修复一个星期就能够恢复了。”
　　并不在意地侃侃而谈：“说起来，我听一周目的我说过（嘛，你也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受罪），这次来修复的人有些不太一样呢。我是不知道为什麽她总是称呼那个人为BL小子啦，但送过来的时候，要不是二周目的Deus莫名其妙地帮了点忙，恐怕早就被重新分解扔回阿克夏记录啦。就算是这样，能赶上三周目也算是勉勉强强了。”见雪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打趣似地用手在他眼前挥挥，“他也是二周目的唷。搞不好你认识呢？”
　　“！”、“！”、“！”。
　　“喂喂喂，别这麽著急地走过去。现在他被放在这里，是切除外界干扰的状态，还没有做过记忆消除啊！”
　　病床上那个熟悉的银发少年静静地躺著，闭著眼睛，嘴微抿，雪白的脖颈上还留著一道刺眼的血红色痕迹。
　　雪辉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碰那道深色的印记，然而就快要触到的咫尺，目光一垂，又将手缓缓收了回来。自始至终一直注视著他的表情，默默不语。
　　嘛，Deus大人说过，来接替自己的二周目雪辉如果见到这一幕，肯定会受到刺激。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看来是被说中了。
　　姆鲁姆鲁仔细打量著雪辉微妙的反应。大概被这莫名其妙沈浸下来的氛围给闷到了，多嘴了一句。
　　“本来Deus大人是要让他继续担当观察者的，不过现在游戏也停止了，所以三周目的话会是一个普通人呢。嗯……”右手食指顶著脸颊，认真回忆起来，“这麽说也不对啦，他的未来，是被单独拿出来安排好的。”
　　雪辉没有说什麽，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甚至也没有追问到底是什麽安排。而是蹲下身，犹豫的神色漂移，对著床上的少年迟疑著开口：“秋濑……秋濑君……”
　　大概觉得这句呼唤莫名地有些唐突，在接下来又紧紧地闭上了的自己的嘴。
　　“我……”
　　一时语塞。
　　拍拍雪辉的肩膀，姆鲁姆鲁提醒道：“这个阶段，他不会听到啦。有什麽话，放心地说好了。反正遗忘之刃已经准备好了，等下他随时可以被还原到最原始的状态的。”
　　“我……”雪辉将头不安地偏向另一侧。虽然残酷但也是现实──他完全不知道要说什麽。
　　心中混杂的情感太多，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大概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地对秋濑动心过，即便是他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即便是死亡也要走到自己面前。他那时候，一心一意，惦念著的只有由乃。
　　道歉吗？愧疚吗？罪恶感吗？
　　那时候的他应该会说，这是我一厢情愿的付出吧。
　　明明想要简单地说对不起，然而却更害怕自己将这最後的一份连朋友也算不上的依恋也要打碎，说出一句绝望的“希望你下一周目幸福”。
　　秋濑君，我……
　　也许是错觉，病床上的少年似乎先是带著睫毛的眼帘微微地动了动，接著眉头有些痛苦地攒到了一起。姆鲁姆鲁正顾著去翻自己角落里的东西，一面叽里咕噜发著牢骚，也没有留心去注意到底发生了什麽。
　　“雪……”
　　略带苍白的嘴唇虚弱地开合著，再明显不过的口型。雪辉震惊地呆在那里，一时间就像是全身都僵硬了一样。
　　“辉……”
　　──雪辉君，我爱你。
　　他……他说了什麽……
　　难道他知道我现在正在这里？
　　识破了我的痛苦和矛盾，有意要将我即便是成为神，骨子里用以保护自己最後尊严的懦弱……撕裂开吗……
　　大脑空白。迟钝的声带像是著了火，灼烧著，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嘛，”姆鲁姆鲁推开雪辉，凑过脸来看，颇有兴味地眯起眼睛，“看你慌张的样子，我还以为那个BL小子真的复活了呢。”
　　“他……他刚才……？”不能想，不能想刚才发生了什麽。
　　“那不过是他临死前最後的念想罢了。”
　　“最後的……念想？”
　　“嗯。或者说是执念啦，如果太过强烈的话，即便是遗忘之刃也无法消除呢。”瞟了一眼又没有动静了的秋濑，姆鲁姆鲁松了一口气，“那就是大麻烦了。不过，我看他能够有力气说话，恢复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快到了呢。”
　　──时间？
　　“是消除记忆的时间唷。”
　　姆鲁姆鲁从身後拿出一柄闪闪发亮的短刃，在卵壳柔和光线的照耀下，上面像是笼罩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向外如同雾气一般升腾著。
　　“用这个从他的心脏穿过，他就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呢。”将有些冒冷汗和发抖的雪辉尽收眼底，姆鲁姆鲁收敛了些过於严肃的语气，俏皮起来，“不过，是不会对他本身造成伤害的唷。”
　　注视著姆鲁姆鲁将那把短刃拿手中玩耍，雪辉努力镇定下来，有些不太自然地笑道：“这……这样啊……那，反正我也知道了，不如我来做吧……”
　　“嗯？”
　　像是毫不介意地把那把刀递了过去，雪辉想。其实自己也没有多想，只是有些希望……
　　应该说是一种病态的希望吧。
　　总觉得……
　　自己还是能够做些什麽。就像是之前每次都能逃避掉DE一样。
　　不，这次不同，这一次，我是真正地想要把一切都握在自己的手中。
　　大概……这也是或君最後希望……我成为神的……实质吧……
　　就要接触到遗忘之刃的时候，刀的另一端突然被握住了。
　　“啊，抱歉。我记得Deus大人告诉过我，说这件事情一定要我来完成的。”挂著抱歉的笑容，姆鲁姆鲁将短刃从容地收了回来，像是猜透了雪辉的心思，笑笑，“虽然是神，还是不要干涉因果为好。再说啦，Deus有专门安排好他的结局呢，所以，过分关心就不必要了。”
　　结局？什麽结局？
　　三周目秋濑君的结局？是注定好的？
　　来不及阻止，这样的突如其来的事实占据了雪辉的大脑，像是橡皮擦，把剩下的全部消除，只留下一片空白。
　　“不用管啦。Deus老人家这麽安排肯定是有想法的。相信他吧。”趁著雪辉发愣的那一会儿，姆鲁姆鲁已经将躺著的秋濑的记忆全部消除。末了，如同欣赏自己的杰作，重新审视了一番，转头，“这样就行啦。还有十五个小时，理论上是可以赶得上三周目了。”
　　三周目……Deus他到底想……

　　他到底想……
　　接下来回到因果殿的十五个小时，二周目雪辉一直反复思考著。
　　还有半天多。
　　脊背靠在椅子上有些酸痛，换个姿势重新坐著，无聊地拿出手机，一个发光的念头飘过脑海。
　　──不如，用日记去预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