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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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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展昭将白玉堂领到承天寺外,寺内佛塔高耸入云,直上云宵。白玉堂好不纳闷,道:“猫儿,商议救人,你来这寺庙做甚。”
展昭回头淡然一笑,皎若空中孤月,柔和而安宁,独立于世。白玉堂便不再问,知展昭定是已有良策。
“王嵩不必去救。”展昭拉住白玉堂,二人从高墙潜入寺内。这寺与宋不同,佛殿位于四周,而塔居正中。展昭抬头望了望这数百尺之高的塔,皱了皱眉。
“怎么了?”白玉堂见展昭光洁的眉头又蹙成一个川字,不禁欲伸手抚平:“猫儿,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皱眉?”白玉堂握住展昭的手:“有什么事,不要瞒我,别憋在心里。”
展昭不答,垂下眼帘,与白玉堂十指紧扣。好暖和,温温的,仿佛……烤番薯。白玉堂想至此,不禁一笑,怎么会想到番薯的,约摸是二人的手因长年习武而磨了一层茧,又暖暖的,故而想到番薯皮吧。或许是自己饿了,今日猫儿返涂府,虽劝自己冷静,却吃不下一口饭,如今看到猫儿,才有了知觉。想到番薯心又甜又软,如猫儿的唇一般,白玉堂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展昭瞪了他一眼,白玉堂才勉强忍住,倘若猫儿知道自己把他想成番薯,一定会气得发猫疯吧。(大家请务必不要追究番薯传入中国的朝代)
“猫儿,要上这塔吗?”白玉堂见展昭望着佛塔,揣度道。
“嗯,只是……”展昭轻功已今非昔比,跃上这塔,恐怕吃力。但走上去,又不知是否会遇机关。
白玉堂自然看出展昭心中所虑,更握紧了展昭的手:“有什么事,我一个人上去就好。”见展昭还欲张口:“没关系,我会小心的。”
展昭将一条画有奇怪纹路的绸缎、一支笔、和一瓶药水交与白玉堂,嘱咐了几句,便见白玉堂飞身而上了。望着白玉堂轻巧的身影,展昭竟低下了头,什么时候起,自己似乎已成了累赘了,真的还能与他并肩作战吗。南侠展昭任何时候都不希望被人保护,因为那只意味着将对方卷入危险而无能为力。
不一会儿,白玉堂便从塔上飞下,宛如坠落凡尘的仙人。“办妥了?”展昭问道。
“以白爷爷的丹青造诣,当然没问题。”白玉堂咧嘴一笑,如孩提的笑容,天真烂漫。
“就是如此才担心。”展昭见他得意洋洋,也莞尔一笑。
“你这臭猫,有本事你去画啊。”白玉堂脱口而出,一出口方觉不妥,再看展昭,神色虽看似没变,脸上的笑容却僵了一瞬。“啊,猫儿,我不是这意思……”天啊,怎么越描越黑:“对不起……”
“没什么。”展昭拉住白玉堂:“我们平时不也这么说笑的么。此处不宜久留,快走吧。”是啊,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怎么如今两人就都多了一分心,到底还是不能不在乎,展昭苦笑一下。
“猫儿,你别难过。”白玉堂将展昭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我们一定会有办法。”存在的东西,不必要去忽视,诚实,往往才是最好的办法:“不仅你是我一生的累赘,我也是你的,你休想甩脱我。如果今天换了是我,我将你甩脱,你会如何着急?”
展昭望着白玉堂,什么时候起,这个放荡不羁的翩翩浊公子竟已成熟至此,自己倘若还放在心上,岂配与他并肩而行,于是释然一笑。
“对了,猫儿。”白玉堂忽而想起王嵩的事:“你为何说王嵩不必去救?”
“王嵩诈言刚浪陵、遇乞投宋,如此低劣的反间计,李元昊岂会看不出?”展昭冷笑一下:“如果要杀,他早已成了刀下亡魂。刚浪陵、遇乞,皆属野利氏,虽有大功,恐怕功高镇主,李元昊早欲除之而后快,如今正好为他送去了口实。所以王嵩无碍。”展昭不禁想起涂善,也是功高镇主,恐怕也是一般下场,不禁叹了口气。
“那你刚才让我做那些不是为救王嵩?”白玉堂诧异道。
“不是。”展昭摇头。
“那是为谁?”白玉堂追问。
展昭迟疑了片刻,终于答道:“是为救……涂善。”
“什么!”白玉堂险些跳将起来,面有怒色:“我做了这么多,居然是要救那个混蛋!”
“玉堂!”展昭刚想解释,张口又闭上,只道:“国事为重。”
白玉堂见展昭如此,早消了气,一只手搭上展昭的肩:“哎,你就是如此。”江山,百姓,开封府,甚至是仇人,都放在心上,什么时候能多想想自己,我也不用如此担心了。于是两人返涂善府不提。
果然,时隔不久,元昊命涂善领兵攻宋之麟州。依西夏规矩,出兵必先卜,以艾灼烧羊之肩胛骨,再根据裂纹卜之。岂料巫师占卜结果,大凶,且皆起因于帅。顿时朝堂鼎沸,纷纷上奏免去涂善都统军一职,令择良将。李元昊难拂众意,只得暂缓出兵,但却未免去涂善之职,推说容后再议。
涂善散朝途中,心中雀跃,隐隐约约,总觉得此事与展昭有关,心底泛出一丝甜蜜,温暖如春。于是一回府便冲入展昭房中。“是你对不对?你还要救我,你不讨厌我……”
“涂将军说什么展昭不明白。”展昭见涂善甚是兴奋,知计已行通。原来展昭于宫中时,阅尽典籍,知西夏有此习俗,于是将主凶的纹路事先让白玉堂用药水画上,虽看不出,但骨已比别处易裂,于是火一烧,自然显出。
“不过你怎么知道羊骨放在哪里的?”涂善认定是展昭助他,想上前抱住,被展昭躲过。
“涂将军请放尊重些。”展昭愠怒道:“我不知将军所言何事,更无从知晓!”其实展昭见这兴庆府皇城不在中央,却在西北,早觉奇怪,一了解,才知西夏习俗,所居正寝,乃神明所在,从不住人。便想到那皇家寺院,殿在四周,中有一塔,既如此,占卜所用的羊骨应为神物,使用前恐怕供奉于斯,结果果然料中。
“你不恨我了,是吗?”涂善望着展昭,哪怕那一丝光亮,星点希望,也觉莫大的快慰:“你肯帮我,是否你也有一点喜欢我?”
“放屁,少做梦了!”门被粗暴地踹开,吱吱呻吟,白玉堂立在门口:“猫儿不过是看在国事上才帮你一把,等这事完了,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真的是你!”涂善望着展昭,只知道白玉堂肯定了他的猜测,越发欣喜。白玉堂握紧画影,一把拉住展昭,从窗户跃走。
“玉堂,你干嘛!”展昭苦笑道。
“我再呆在那儿,定会杀了他!”白玉堂一把搂住展昭,好大的酸味。展昭笑着抱住白玉堂,他的醋劲到了自己心里倒化作了甘露,这是否叫……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