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星辰gl》乔洋

7、第 07 章

　　梁可驱车赶回实验室，途中路经一家路边摊，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家，专业售卖臭豆腐干，干臭料足，价格实惠。此时顾客甚多，排队时长要在十五分钟以上。
　　梁可放慢车速张望一下，最终还是狠心开走，此等魄力与决断令她自己都惊讶。门卫见她又回来了，就问怎么回事。
　　“我们室的书博士走了没？”
　　“没看见呀。”
　　梁可抬头皱眉，问：“那她屋里的灯怎么不亮？”
　　“不知道啊。”小哥挠头说：“要不给你查查记录？”然后反应过来，说梁工你虽然可爱，但你没有权限查看领导的考勤记录，不如打个电话给书博自己去问问，别让哥们为难。
　　梁可从善如流拨了书青辰的手机，对方无人应答，于是对小哥说了谢谢，转身就往楼上跑。
　　闹闹正在一楼扫地，很懂事地帮她叫电梯下来，梁可摸摸它的头：“怎么扫个地这么大声。”
　　“大吸力，高效率，早完工早休息。”闹闹一字一顿说，最后学梁可的样子伸个懒腰：“周五哎，你这么闲，没约会吗。”说完亦步亦趋也跟在梁可身后进了电梯。
　　“小孩子不要打听大人的感情问题。”梁可将它推出去：“好好干活，别总想着偷懒。”
　　实验室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梁可不死心，大厅转一圈，又找了机房，上下两层楼都跑个遍，最后不得不用可视呼叫器求助闹闹：“看一下公共区域的监控，有没有这个人。”说着展示书青辰的照片。
　　“呦，你现在想到我了。”闹闹有情绪，阴阳说：“小孩子不想插手大人的感情问题。”
　　“这是什么话，你程序卡bug了吧，不要学个句子就乱用。”梁可转圈揉头发：“我跟她没感情，只是担心她的安全。”
　　“她很安全啊，只不过看起来情绪不高。”闹闹翻监控：“哦，她的穿搭我真得很喜欢，柔和的浅色系大衣，直筒裤很修饰腿型……”
　　“人在哪？”梁可敲屏幕打断闹闹的滔滔不绝。
　　“真粗暴。”闹闹不高兴了。
　　梁可深呼吸：“深度清洁外带上油服务。”
　　“成交。”闹闹拍手：“你到微尺度物质研究中心去，她在门口。”
　　“她在那干嘛。”
　　“中心的负责人M教授正拉着书博士聊天，”闹闹说：“她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却又没法脱身。”
　　梁可愣了愣，在平面图上找到微尺度中心的位置，然后就在走廊上快步走着。M教授出身化学与材料科学，论文成就颇丰，麾下团队几十号人，但与书青辰的专业风马牛不相及，他们有什么可聊的。
　　再说书青辰自己专业的人都没认全，好好的干嘛跑去跟材料科学的领导拉家常，害得她一路找一路担心。
　　不得不说，M教授是个博学的人，梁可赶到的时候他正在对书青辰详细讲解化学电荷注入技术的要点，和将富勒烯分子晶体转化为聚合物晶体的重大意义，后者出于礼貌耐心听着，想结束话题却绝找不到机会。
　　“M教授，您好。”梁可喘着气停下，然后迅速对书青辰说：“书博士你在这里呀，让我好找。”
　　“找我？有事吗。”书青辰望着去而复回的梁可，语气有些惊讶。
　　“有，有啊。”梁可突然没好气，随意编造说：“胡老有个紧急的项目要与你商讨，车上等半天了，电，电话也不接。”
　　书青辰掏出手机，的确发现两个未接来电，略歉意地说在实验室习惯静音，还未来得及调整设置。
　　“调整什么，如果不忙的话，就先跟我下楼吧。”梁可对书青辰说，眼睛却望着M教授，语气倒是难得的诚恳。
　　“对不起M教授，我想我可以改天再探讨长程有序多空碳晶体的……”书青辰努力回忆着。
　　“哦，LOPC，由富勒烯分子间通过共价键连接而成。”M教授推眼镜，隔着镜片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梁可眼睛里燃烧，于是他决定将科普活动改期：“咱们有时间再聊吧，别让老胡等急了。”
　　梁可放松下来，与M道别，颠颠跟在书青辰身后下楼。冲动的劲头过去，她现在冷静了一些，开始忐忑不安地思考该如何解释老胡并不在车上这件事。
　　然而再忐忑也要面对现实，书青辰很快发现真相，双手环胸，眯起眼看着梁可，问：“为什么说谎?”
　　“嗯，”梁可从地上望到天上，从车轮毂望到铺地砖，嗫喏着说：“闹闹说它喜欢你的穿搭，柔和的浅色系大衣，直筒裤很修饰腿型……”
　　“梁可。”书青辰的语气很平静，然而不怒自威说的就是这种人，她们看似冷淡而稳健，实则锐利而具有穿透性，杀人于无形。
　　梁可不想被杀害于无形，于是她简单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恼羞之下决定实话实说：“我只是担心你被奇怪的同事纠缠，想要尽快帮你脱身。”
　　然后她摆出一种你爱信不信，真是好心没好报呀的沮丧神情。
　　“你监视我？”书青辰不悦地问。
　　“嗯，”梁可下意识回应，明白过来立刻否认：“不是不是，我回实验室，找不到你，所以让闹闹调了公区监控。”
　　“找我做什么？”
　　“觉得你可怜呗。“梁可一着急说了实话。
　　“可怜？”书青辰睁大了眼睛。
　　“对。”梁可心想说都说了，不如更坦诚些，解释道：“临近年关，再勤奋的同事也都盼着休息了，大家筹备过年，没什么心思工作。即使远方有再多人关心你，你在本市依然是无亲无故。别人都走了，而你孤零零守着电脑读文献，看着就很凄惨。”
　　这番话让书青辰一下笑了出来，梁可莫名其妙，问：“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对，”书青辰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边系安全带边问：“但我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呀，我有朋友的。”
　　“朋友，谁呀？”
　　“你呀。”书青辰朝梁可歪头眨眨眼，催促道：“还不上车？”
　　“上车？去哪儿？”梁可被她前面关于朋友的说辞弄得突然短路。
　　“出去玩呗，难道你是特意返回来陪我一起读文献的？”书青辰反问。
　　梁可仰头望天，转身跑回研究院的大厅，再折返时，抱回一只垃圾桶。
　　闹闹被放到后排，它本来还在跟梁可吵闹，看到书青辰也在车上，立刻规矩起来，变得斯文沉静，凡开口必是礼貌用语。
　　梁可从后视镜看见，几次都想问它：你吃错药了吗？
　　但是碍于书青辰在场，她还是选择忍住，一人一垃圾桶的素质都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九点半了，梁可将车停在一处郊县荒地上，背靠荒芜土坡，前面不远处有干涸河滩，乱石密布，远近鲜有灯火。
　　书青辰和闹闹先后从车上下来，看了看这周围的环境，双双沉默而长久地望着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