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X胤禟）半寸香》九天sky

5、第 5 章

　　四阿哥的眼睛一下瞪圆了，带了点假意惶恐的味道，又冷又亮的盯着胤禟。

　　“远容！说话要慎重！”

　　除了位子上的皇阿玛，谁敢受万万岁这仨字儿。

　　四阿哥深知隔墙有耳，被他这一句话惊了一脊背的冷汗，鼻尖上都亮晶晶的。

　　胤禟思维奔逸头重脚轻，往上紧了紧手想把四阿哥拽起来，不成想自己反被带了一个趔趄，多亏早年也曾练过，骑射功夫也算上流，错了错脚好歹站住了。

　　四阿哥却一把捏住他的双腕，蹭一下站了起来，胤禟喝了酒，手脚都不协调，躲都躲得迟缓，就让四阿哥牢牢的在桌子上按住了。

　　四阿哥一手捂住了他的嘴，俯下腰来，悄悄的在他耳边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罪人赛斯黑？”

　　胤禟不管不顾的抬膝撞他，被他轻轻巧巧闪了开去，恨不过起脚乱踢了两下，在四阿哥瘦硬的小腿上撞得脚趾生疼。

　　……日哟，没穿鞋。

　　“唔——唔——”胤禟挣扎。
　　四阿哥犹豫的把按在他嘴上的手松开了一点。

　　“老四！放开爷！”胤禟有点后悔刚才没多吃点东西，现在力气不够。
　　“老四？”四阿哥又把眼睛眯起来了。

　　他随手捡了支筷子，筷尾对着胤禟的左眼。胤禟吓了一跳，一下子把眼睛闭上了。四阿哥干脆将筷尾压在了他眼皮子上。

　　“我数三。”四阿哥波澜不惊的口吻在胤禟听起来分外欠揍：“三。”
　　……你耍赖！

　　四阿哥数了个三，手下的筷子尾真的加大了力，胤禟觉得眼睛被压的生疼，又气又急。

　　“你扎啊！反正这是你福晋的身子！爷什么也不会说！”明明疼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胤禟依然表现出了上辈子死鸭子嘴硬的烦人特质。

　　“谁知道是不是你这妖魔变出来的。”四阿哥松了力道，筷子尾依然虚压在胤禟的眼皮子上：“远容定是舍了粉身碎骨，也不想让你占了壳子。”

　　“谁是妖魔！我乃堂堂圣祖九阿哥！”

　　后句话在雍正四年时，一直在胤禟脑海里盘旋，可是找着机会说出来了，还是当着雍正的面，HIGH！

　　圣祖？

　　四阿哥略一思忖，表情没变，脸却刷一下青了，他随手撇了筷子，又狠狠把胤禟的嘴捂上：“你好大的胆子！”

　　胤禟红着一只眼睛，愤恨的盯着他。

　　四阿哥只道他是要哭，想想白天缠着自己央求的九阿哥，心下一软，手上力道也松了一点。

　　“……胤禟？”

　　胤禟闷声闷气的回答他：“四哥。”
　　四阿哥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叫爷……”过了好半天，他好心提点自己的福晋。

　　“老四！”

　　四阿哥镇定的应了一声：“远容若不想被国师做法引三味真火焚了，自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胤禟倒也不是听不懂话的人，他本就精明，一点就透，上辈子多是那点不肯服软的傲脾气作祟，见了棺材不掉泪，撞了南墙不回头，不肯审时度势，倒是知道后果依然自找麻烦，逼雍正太甚，才吃了一个又一个的连环亏。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只是没想到，皇帝还真舍得剐他。

　　那时候觉得是骨气，现在想想觉得是自己一直不屑的匪气。

　　活着多好啊！活着才能给雍正添堵啊！

　　如果那时，他不是故意让雍正难做，应该也就是老十那样，革爵软禁，不至于除籍改名，囚禁赐死……

　　胤禟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赐死？那为何——没有圣旨？

　　若是按照雍正的做法，定是要口诛笔伐赛斯黑斑斑劣迹，而后昭示天下，搞不好还会让自己的五哥亲自来送白绫毒酒。而赛斯黑自是要焚香沐浴，五体投地谢主隆恩的。

　　可那天只有两个穿了太监服色的人，过来拽了昏沉沉的胤禟，掰着下颏一口毒药强灌了进去，都没确定他的生死就匆匆离去了。

　　胤禟皱起眉，开始仔细打量四阿哥。

　　四阿哥松了手，让他站了起来：“你若是胤禟，那现在八弟府上的九弟，是谁？”

　　胤禟组织着语言，想着怎么和他解释：在未来死了一个自己，还魂到了现在，未来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共存了，而未来的自己很不幸的，挤掉了你福晋的名额。

　　他偷偷看了四阿哥一眼，突然觉得也有点对他不住。

　　好好的福晋换成了弟弟……难得他接受的如此顺溜，连表情都没变。

　　这定力，怪不得是人生赢家！

　　胤禟想想自己上辈子那动不动就摔桌子摔碗摔结婚证的操行，深深的羞愧了。

　　其实四阿哥此时内心有一万头羊驼在马勒戈壁呼啸而过，但是他习惯了，忘了用面部语言表达出来。

　　“所以，你是说，你来自三十年后？”

　　四阿哥冰雪聪明，胤禟稀里糊涂胡编乱造半真半假的把上辈子说了一遍，他就毫无鸭梨的全部串联理解起来。

　　“雍正四年。”胤禟穿了件棉袍，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四阿哥并在胸前搓来搓去煞白的手。

　　刚才有只手一直捂着他的嘴，冰的他直激灵。

　　“你说——雍正是爷的年号？”四阿哥长眉一扬。
　　“是，你是要做皇帝的。”胤禟脸色桃红，酒气上面。
　　“远容，噤声，谨言慎行。”四阿哥不悦道。
　　“难道——难道你不想当皇帝？”胤禟不耐烦。
　　“咳咳咳。”四阿哥抬起一只手，握成拳垫在唇边假意咳嗽。

　　“装模作样。”胤禟甩了个眼刀子。
　　“我真的信你是胤禟。”四阿哥突然正色道。
　　“爷当然是胤禟！”
　　“你瞪人的样子，和他一模一样。”
　　“呃……”胤禟醉的有点晕乎，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太子爷英明神武，岂是他人所能比。”四阿哥正襟危坐，一抱手，眼神悠远恭敬，虚伪到无比真诚。
　　“呸。”胤禟加甩一把眼刀子。

　　“你说……爷杀了你和八弟？”四阿哥毕竟还小，胤禟能从他眼里看到明显的疑惑意味，这让四阿哥的脸分外生动。
　　胤禟压低了声音吼道:“别说你没想过！”
　　“我为何要想？”四阿哥一抬眼，说得理所当然。

　　胤禟趴在桌子上，看着四阿哥，想，其实他们真的曾经好过的，这时候随便拎出一个阿哥来，谁也没有和兄弟恩断义绝不死不休的心思。

　　他不怨，亦不是输不起，只是心有不甘。

　　就是后来，之所以敢明目张胆与皇上做难，还不是想着他总是会给自己留一份情面的。

　　造化弄人，命该如此。

　　登上了帝位的，就不是昔日那人了，为君难啊。

　　皇阿玛先为君，后为父，四阿哥先为君，后为兄，就算老四能饶他，雍正也不行。

　　可惜那时他不懂。

　　然则仍是放不下，朦朦胧胧瞧着对面年少的阿哥身材渐长，宽肩阔背，手臂修长，一身明黄坐在那，半眯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

　　胤禟说：“皇上，你……可是把我的八哥……也赐死了？”

　　四阿哥看着他，瞧见他眼里真切的悲伤。

　　他知道胤禟说一半留一半，他心思缜密，话里的漏洞他又如何不知。因胤禟又醉着，他也只道是胤禟醉糊涂了，不再去细究。

　　那个未来并不多么美好，哪怕他是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