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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归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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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浔这两天觉着自个儿像是泡在桂花蜜缸里头,甜腻腻得自在。然后甜着甜着便觉着自个儿越来越轻,周身那桂花香气托着他,像是要将他托到天上那白云上头。
他真想抓住一个人就问,XX,你见过一姑娘一天到晚只腻着你,一天到晚只跟在你身后,一天到晚只看你脸色行事,一天到晚眼睛从不离开你,尤其是那姑娘还是一绝色美人儿,那绝色美人儿还任你予取予求吗?
苏浔想着,必定是没有人会回答“有”的,那他便可再说,“那是,福分这东西,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苏浔这般想着,便觉得格外得美,看着傅心柔那是越看越好看,心里头越来越欢喜。
于是在苏浔那只顾着甜腻的不知不觉间,归宁的日子便到了。
一大早,苏家太太倚着十全十美之意,准备好十双蜜桔,十把弓蕉,十双椪饼,十坛自酿米酒,让苏浔带去岳家。
苏家傅家同在桐城县,虽然一个在县北一个在县南,但桐城县小,走得稍快些,驾着马车半个时辰也便到了。
一路上苏浔突然有些紧张,原本对着傅心柔话就有些多了,现在却更多了,时不时便和傅心柔说上两句,也不管傅心柔回不回答,便又跳到了另一个话题,只弄得傅心柔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如何是好。索性,半个时辰过得很快,那厢车夫已经停下了马车,撩开了车帘。
苏浔坐在马车里没下车,只是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着自个儿靴子,听着外头染墨正在和谁说着,姑爷和小姐回来了。却又听那话音刚落,紧接着便有一浑厚男音喊唱起来:“姑爷带着小姐回门喽!”
苏浔只觉得心跳得快了,手心汗又出得多了,怎么都觉着不对,于是定了定神真打算牵着傅心柔下车呢,那外边突然噼里啪啦响起来,震耳欲聋的,震得苏浔那原本狂跳着的心猛然就顿了。
傅心柔看着夫君这般,想着伸手去安慰安慰,但有似想着了什么,便又缩回了手。
而那厢原本只是紧张的苏浔,腾地,那冷面便红了。苏浔觉着他竟在陪夫人归宁这一天,丢尽了他的胆气和脸面,真亏得他当了这么些年纨绔恶霸!苏浔心里暗呸一身,陡然凛然了起来,一下就跳下了车,又回头去牵傅心柔。
那串百纸炮还在继续,傅府里傅举人带着夫人,后面跟着傅晔迎了出来。傅夫人是一脸的喜色,傅举人虽自负举人老爷的身份,但那并不浑浊的眼里此刻也是盈满笑意,只有傅晔脸色淡淡,苏浔觉着这小舅子实在是不好相与的。
“回来了,回来了,家里已经备好宴席,好吃了,好吃了。”傅夫人显然是有些激动,拉着宝贝女儿的手,又不时看看那陪着傅举人走在前头的苏浔,眼里一下喜意,一下又不满地交换着。
“娘,别担心,他对我很好。”傅心柔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担心,抬手拍拍母亲的手背,轻声道。
“这就好,这就好,娘就怕委屈了你。”对于自己的女儿,傅夫人自然心疼得不得了,说着说着便像是要落泪。她的宝贝女儿虽比别人稍木些,但那美貌与聪慧谁人不愿娶,哪怕是当个官家夫人也是使得的。只是不知道这传言是谁传出,竟害得她女儿到了二十才嫁出去,而且嫁的还是这城中名声至差之人,傅夫人一想起这些,心里便又是凄然又是愤怒。
“无妨,娘切莫伤心,女儿挺好。”傅心柔见母亲这般,心里自是不好受,便出声安慰道。
傅夫人点点头,拉着傅心柔不肯放手。
傅家书香门第,本是极重规矩的,只不过女儿今日三朝回门,宴席也只是家宴,因此傅夫人自然也就上桌了。傅家的菜一向精致,月桃鲜鱼,彩椒鸳鸯鱿,娘惹鸡,肝肫鱼翅,孔雀全鸡,杂锦西鲁肉,如意干贝,桂花酒酿圆子,鸳鸯双品,海皇豆腐煲,用得是青花瓷具,衬得这些菜品样样精致得惹人怜爱。
傅晔坐在傅夫人和傅心柔中间,面色虽淡,但眸中却泄露着某种幸灾乐祸。而且,这幸灾乐祸又太过明显,弄得苏浔实在是难熬,他都不知道这小舅子在幸灾乐祸些啥。无奈,苏浔只能转头看向傅心柔,得来傅心柔茫然不已的一眼,苏浔心里立马就七上八下的,他突然觉得这归宁宴看着精致,却似乎又不那么好吃。
果然,心正提着呢,苏浔便听得傅举人看着那桌子菜开口吟道:“中秋意已盈,长女此归宁。”
哦,原来是岳父要吟诗啊,苏浔当下便松了一口气,也不猜着他岳父是为何吟诗。见岳父顿在那边,苏浔很配合地道:“好诗,妙诗!”
傅举人严肃的面上不动声色,但那眼底却又是泛起笑意,暗赞一声女婿上道,便对苏浔的“称赞”毫无芥蒂地接受了,随后微微点头道:“贤婿以为这后两句又当作何?”
啊!敢情又要他作诗啊!难怪小舅子幸灾乐祸,苏浔那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蹭地提了起来,他转头幽幽地看了傅心柔一眼,心里一横:作诗,作诗!以后他有了儿子,再也不让儿子娶书香门第之女了。
“小婿岂敢狗尾续貂。”苏浔面无表情,言语格外诚恳地说道。
傅举人唇角勾了勾,但又很快掩住笑意,抬手捋了捋他那半寸短须道:“无妨无妨,亲迎那天那首催妆诗虽小有瑕疵,但贤婿此般年纪也算是可以了。”
傅晔实在憋得不行,颤抖着耸了耸肩,不过立马桌下的衣袖就被人拽了拽,傅晔回头,正看到他家姐姐淡淡地瞪了他一眼,于是赶紧正色,等待那边互相恭维完,作了诗便开宴。
“岳父过奖。”苏浔黯了眸色,知道躲不过,心里便开始盘算着要怎么续诗,反正脸也已经丢了一回了,这回丢就丢吧!
一旁傅夫人总算是觉得苏浔顺眼点儿了,看出苏浔面色有些紧张,便稍柔声道:“浔儿不必紧张,你岳父便是这规矩,饭前一首诗。”
苏浔谢过岳母,腹诽这到底是何破规矩,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续诗。
中秋意已盈,长女此归宁。后面两句,后面竟然还有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