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或许永远》静言泛泛

3、第三章

　　九月的最后一天，卢修斯又一次在霍格沃茨城堡后边的三号温室旁边看见那个黑发男孩——当然，还有他旁边那个红头发的格兰芬多女孩——的时候，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不得不说，那真是个奇怪的画面。

　　一个阴沉冷漠的斯莱特林和一个好动聒噪的格兰芬多，在讨论魔药，或者说，交往？

　　卢修斯开始怀疑那个男孩是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还有一点点脑子。显而易见，这个叫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小蛇在霍格沃茨的处境很不好，除了他自身的原因之外，那位百合小姐和他亲近的事实也给他造成了一点意外的困扰。

　　当然，这个“一点”的程度，实在能让人发出不优雅的嗤笑。

　　他可以坚持这个困扰，卢修斯不会去阻止这一点。斯莱特林的级长从来不是轻易就畏难屈服的人。虽然黑发男孩因为百合小姐在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里得到了特殊的关注照顾，但卢修斯从不觉得那些关注会是不可战胜的。有困难，并不是放弃的理由，所以黑发男孩当然可以坚持。

　　但一切的前提是，必须要值得。

　　可惜目前在卢修斯看来，最为愚蠢的就是那个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选择一点也不值得，一个格兰芬多？这完全颠覆了年轻的马尔福的观念。

　　沉默地停留在远处，眼神漫不经心地掠过那两个一年级学生，卢修斯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他不应该再经过这里，应该说，在曾有过两次在这个地点发现那两个一年级小巫师的之后，他就不应该再选择这一条道路。

　　霍格沃茨有三个培植草药的温室，大多普通的草药在一号温室可以找到，供低年级学生上课使用，而二号温室使用较少。至于位处偏僻的三号温室，养殖了少量稀有奇特的草药，很多时候只有斯普劳特教授会在空闲的时候到里边待上小半天，附近并不会有多少人经过。

　　这个学期开始，卢修斯.马尔福和几个斯莱特林偶尔会在靠近禁林的边缘说上几句话，而分开的时候卢修斯喜欢走这条经过三号温室的静谧的小路，这样可以让他清晰地重新回想交谈的内容，然后安静地思考。

　　实话说，他不喜欢今天那种怪异的隐秘的私下交谈。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这种说不上舒适的交流根本不会涉及一些关键内容，跟大多数贵族间的闲聊一样，他们甚至只是矜持地表达一下问候和致意，不着边际地说上几句天气，如果时间足够，话题自然就会进行到一些时下流行的红酒之类。

　　以往，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可以在这些社交话题上兜兜转转绕上千百次，用闲适的优雅的态度，维持着融洽的友好的氛围，而并不会让交谈的双方产生一点不适。

　　出身于某些低下阶层的人不了解，认为这种交谈的方式非常空泛无聊，但谙熟此道的人会通过各种方式掌控双方的交流的信息，一个细微的眼神一个上扬的语调，都是试探得来的回应。直到找到双方都认可的方式，才会有更深入的直接的交谈。

　　试探的过程是必须的，卢修斯当然明白这一点，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喜欢现在进行的一切。

　　他应该有温暖的书房，甜美的小茶会，含蓄而又悠闲的午后交流，而不是在寒冷的阴暗的故作神秘的禁林的边缘！

　　像一只肮脏的什么似的。

　　近来年轻的铂金贵族心里有些莫名的焦躁，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他有坚定的目标，那是一条伟大的骄傲的永远纯粹的道路，由同样伟大的骄傲的那个人引导。

　　他认可，向往着那种力量，只是目前实现那个目标的过程让他厌恶。

　　卢修斯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烦闷的情绪，他说不出为什么看见那两个新生凑在一起那种说不上热烈但十分平和的交流氛围会让他心烦，让他产生一种想要破坏和撕裂的冲动。

　　也许是因为他们无忧无虑？或者说，没有芥蒂相互信任？

　　想到这，刚刚经历完一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试探交流的卢修斯.马尔福嘲讽一笑，他绝对不会承认那一瞬间泛上心间的情绪，有存在那么一点点的欣羡。

　　决定了以后再也不会选择经过这条小路，年轻的马尔福先生若无其事地安静地离开了。

　　一条小蛇和一只小狮子的会面从来都不会是一个秘密，即使再谨慎小心的小蛇也控制不了热情鲁莽的小狮子。她会告诉她的朋友，然后她的朋友又会告诉别人。

　　或者说，根本不需要进行那么一种传递过程，下一次直接就会出现那么几个极度“关心”着朋友、想要了解朋友的行踪的小狮子们尾随着他们的朋友过来。然后，一切结束了。

　　当然，卢修斯同样不会承认他想起这些是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

　　后来的三号温室事件证明了年轻的铂金贵族缜密正确的推断和出众的智慧，只是在被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通知他去处理某个没有脑子的小蛇的受伤事故的时候，卢修斯并不如他之前设想的那么感到心情愉快。

　　或者说，在听到西弗勒斯.斯内普被送到医疗翼的那一瞬间，斯莱特林的级长的心里是感到愤怒的。

　　他们竟然敢！又一次，再一次的伤害他！

　　卢修斯推开医疗翼的白色房门时，已经尽力平复了他那不稳定的情绪。

　　新学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他对新生的保护期限也过去了，他没有责任，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个男孩的受伤而感到愤怒或者其他。而且，这个后果他已经事先料想到了，不是吗。

　　也许是因为在路上花的时间非常短暂，卢修斯发现，他来到医疗翼的时机很巧妙。病房里有不少的人，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米勒娃.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当然，还有两男一女三个一年级格兰芬多。

　　卢修斯用几乎完美的礼仪和教授们问好，然后眼神掠过那三个格兰芬多的脸算是示意，停留的时间把握得十分精确，既不让他们感到被完全忽视，又不会让不知好歹的人误以为得到了马尔福的在意和重视。

　　然后，他看向今天的主角，说实话，如果不是卢修斯已经事先被通知了一些事件的内容，他进来之后绝不可能发现处在房间最里边的那个人，那么阴暗那么虚弱的存在。

　　西弗勒斯.斯内普背过身躺在病床上，一小半苍白瘦小的脸被他那过长的油腻的黑发覆着，从卢修斯的角度隐约能看到他的鼻子。

　　他是清醒的，甚至只看一眼那僵直的背脊和略略颤动的瘦削的肩膀，斯莱特林级长就敏锐地感觉的对方正在艰难和痛苦地忍耐着。

　　阿尔巴尼亚血竭藤，一种多年生藤本植物，茎被叶鞘并遍生尖刺，通常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在正常情况下它跟普通的藤蔓没什么不同，但只要被它发现了鲜血的气息，它的无数枝蔓就会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狠狠地攻击、撕咬，吸光被它捕获的生物的血。

　　三号温室的角落里就种植着这么一簇血竭藤。它很危险，但它同时又是一种非常实用的止血活血材料，可以配置多种营养药剂。因此，斯普劳特教授把它养在偏僻的三号温室，并使用了一些魔法手段让学生们不能接近它。

　　很遗憾，今天有两位聪明的格兰芬多发现了那些小小的隐藏魔法，在好奇心和大无畏精神的驱动下，稍微运用了一点小技巧，用那一簇血竭藤对一个斯莱特林同学进行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最后的结果很明显，那位斯莱特林同学陷在了血竭藤里，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去见了梅林。

　　也许让小斯内普直接去见梅林还是幸运的，因为那样他就不用忍受被血竭藤尖刺啃咬得遍体鳞伤失血过多之后的痛苦，还有之后长期的繁复的仍旧痛苦的持续治疗。

　　此刻黑发男孩安静地躺在床上，并没有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之类，卢修斯简直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那两个聪明的格兰芬多在解释事情的经过，声音里拼命带入一种担忧和惶恐，但精明如卢修斯，还是能够轻易听出隐藏在他们忏悔和害怕之后的那一点点兴奋和激动。

　　他们成功了，用一个惊险刺激的恶作剧狠狠教训了他们的敌人，当然会兴奋。

　　卢修斯不由得勾起一个轻蔑嘲讽的笑容，借着走到病床边的动作掩饰过去，站到离病床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时，他已经恢复了一个听闻学弟受伤之后关心担忧，而又有些愤怒的表情。

　　事情的经过如此明显，以至于卢修斯觉得他再开口指责或者是鄙夷，都是一种浪费。

　　他只是看向床上的那个瘦小的男孩，然后轻轻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