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公》墨挽晴

88、回都（6）

　　卫青内心暗自惊奇，眉眼不住往茗薇身上瞟去，越看她一身无特别突出，就越无法把她跟霍去病所说的联系在一起。惊奇归惊奇，但霍去病几口费口干舌的讲述并未彻底打动卫青对李茗薇的看法，只听到他低沉地“嗯”了一声，听他嗓音似乎对霍去病的而讲述只起了一丁点作用，足够他注目重视。
　　只是......他内心还是充满疑惑，不管李茗薇为霍去病底下立了多少功劳，他仍然带着高度警惕认为李茗薇在他内心里还没有足够分量，他只是心里有一丝触动，那就是李茗薇为霍去病立下了功，从而朝廷更重视他的侄子，至于李茗薇，汉武帝并未知道是她攻破河西一战役，最后的最大功劳还是属于他亲侄子——霍去病。
　　卫青为了回应霍去病，嘴角上不免淡淡勾起弧，讪笑一下，眼神也从此从茗薇身上转到他身上，然后一只手搭在他亲侄子肩上，一种舅侄之间最亲密地关系，从而又带着霍去病无视李茗薇地转过身子，也就把李茗薇活生生地抛在他们背面去了。
　　卫青依附在霍去病脸庞笑说：“我理解你的意思啦！他的确不错。”短短一句话就如此平淡无味地评价李茗薇，很快卫青的话题立刻没有了她，全是别的他喜欢重视的将领对霍去病讲道：“既然你不用王贺了，那么就让他归我部下怎么样？”卫青一边重提王贺一边带着霍去病往他的营帐走去。
　　霍去病没料到他舅舅陡然又提王贺，全然没有李茗薇的话题，心里纳闷不已，而后为了让卫青快点谈完王贺的问题转眼重提茗薇的时候，草草地答说：“那也好，只要舅舅还喜欢那个老将领也不错。”随后他开始认真地道：“我现在身边不缺年轻有为的将领的，舅舅的那些元老将领们除了迟洪在我身边，其他的也就全归你啦！”
　　卫青接道：“哦？看来看去，你最后看上迟洪将领啦？他在你部下干得怎样？”一说他的老员将迟洪，卫青淡然的目光一下子来了兴趣。
　　“他挺不错的，一战下来服从我的指挥，从来不出差错！”霍去病脸上也很高兴道。
　　卫青一个爽快地道：“那就好，看在他表现好，给他来个官职升了吧！让我想想升什么好呢？”
　　霍去病赶忙道：“给他来个‘都尉”当当吧？等回都城长安就算上报皇上举荐这个人，我想皇上也是从我意的。”
　　卫青痛快的心情一下子顺畅道：“也好，我也正有此意！皇上向来信任咱们，对于咱们用兵，皇上一律都会赞同的！只要我们好好打仗，用对了计策，皇上自然更加重视咱们啦！”
　　“哈哈，舅舅说的是。不过，”霍去病忽而又想起李茗薇，道：“李茗薇在河西之战也立了不少功，舅舅您看我可不可以——”
　　卫青没来由地又打断他，故意不让他在他面前提他敏感的人，道：“来来，你这奔波劳碌累坏了吧？回舅舅帐房里喝点水，咱们舅侄到里面谈谈心，然后跟我说说你河西之战的事。
　　霍去病硬被卫青揽着到帐房内去，霍去病刚开始惦记茗薇还跪在那里，一时要想提醒卫青，可卫青就是不给他机会说，匆忙之下，两人离开之际，霍去病从后面朝茗薇摇摇手，匆忙示意她现在可以起身离开了，接着很快他和卫青一块没入在帐帘落下去了。
　　李茗薇还呆呆地跪在原地愣了好一刻，好不容易才明白霍去病朝后对她招手的意思，然而她不知怎么了，当卫青突然转身对她没了下文的时候，心里总觉得莫名其妙的，随后还回过味来——那就是她不受他待见。
　　等明白了刚才两位战神突然改变主意离开，并打算把她落在那里的时候，一股酸苦的滋味涌上了心头，接着痛苦莫名的失望转化为落寞和孤单。
　　突然心里没来由地微痛一抽一抽的，好像自己在他们面前充当了一名小丑受到了歧视的悲哀。
　　果然，正当她心里浑不是滋味时，耳边刮过了旁人的风语：“你看，怎么回事啊？刚才她跟大将军和霍将军好好的，怎不知大将军最后竟对她一句话都没说地走掉了呢？”
　　“是啊！我也纳闷。李校尉在大将军面前挺识大礼的，一点过错都没有，也没犯着大将军什么的，怎么最后突然把他落在原地不管了呢？我听说他（指李校尉）跟霍将军的河西之战立了不少功，大将军本该夸奖的。”
　　李茗薇自己没想到自己和两个战神一对一的问答让身后围着观看的将士们都看到了，既然被他们都看到了，也或许猜测到了，茗薇第一次才知道什么叫“没面子”。
　　自古以来，男人比女人还要面子。虽然女人心思细腻，做事细致，但总处于男人的下风。虽然男主外，女主内，然而男人的面子女人哪里知道，只知道他回来吃饭睡觉，却从不能够理解男人的那些心思。
　　现在茗薇虽是一个女人，但她身着却扮着男人，刚才的一切感受她都尽收在自己感觉里，终于觉出男人的不易。
　　女人没面子不要紧，她会比男人聪明地把所有丢失的面子全都讨回来；而男人不行，在他们的信念里男人必须勇于承担，敢讲义气，甚至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却不能丢失男人的面子。
　　怪不得自古以来都说男人是一片天呢！他们属于为女人能够支撑的一片天地，然而背后的辛酸又有谁知否呢？
　　士兵们正窃窃私语时，王贺也在从中冷眼看去，他们的场景他全看在眼里了，原先心里担心茗薇的功名会让卫青渐渐对她有好感，谁想到，带头来还是不得卫大将军待见，由此他心里彻底舒了口气，终于肯认定无论茗薇立了多少功，在卫大将军眼里还是得力不讨好的兵。
　　不知不觉，他的笑意顿时阴笑勾起，一副带着看好戏的模样，一边嘲讽地笑看李茗薇落魄地跪在原地。
　　茗薇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卫大将军，但也知道霍去病一直当她的面极力推荐的时候，卫大将军跟以前一样对她嗤之以鼻。
　　过了好一会儿，茗薇对自己所想的居然觉得挺可笑的，人家看不上自己，不记自己的功劳，那肯定有人家的道理。世界上无奇不有，不可能全世界的人都对自己有好感，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危机可言，不防范也不无道理，毕竟这里是封建社会，每个人的利益居心都得有，卫大将军对自己不满，可能是因为自己哪个地方让她看不惯了。
　　想到这，茗薇觉得自己似乎想明白了，就装作若无其事地从原地站起来，哪怕周边人对此作出质疑和窃窃私语，茗薇一概都不睬。越在乎，心就越乱，越乱后面乱加更乱。
　　现在只有平静如水，浑然当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除了这点，别无它法。
　　“王骑督.......”突然卫大将军部下出来一个兵，正经过了刚刚起身的李茗薇，直奔众士兵里的王贺。
　　王贺见一士兵走过来同时对自己抱拳鞠躬，走上前，对士兵附耳倾听。
　　那部下的小兵道：“卫大将军找你要事！”
　　王贺怔了一下，立即挺身肃穆一阵，便郑重地对小兵抬手做个“请”道：“好，我这就赶过去。”
　　“请王骑督随我过去！”小兵对他也甚是有礼道。
　　“走！”两人一齐朝卫大将军帐篷走去，他们又都正要经过李茗薇，小兵来不及去看李校尉，只匆匆对她作揖然后匆匆带王贺领路，可王贺看到近身的李茗薇倏地刹住了脚。
　　茗薇低头正铺着膝盖上的尘土，见一小兵匆匆略过自己不忘对自己抱拳作揖，她也住了手，挺身点头回应，不料小兵没领略到只匆忙走过，随后欲转头便看到了王贺站在她不远身侧。
　　她作为校尉不会对王贺行礼的，倒看着他等他过来对她行礼。
　　然而王贺走过来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而是走过去，虽然他对她作揖抱拳行礼一番，他却不低头反而抬头觑向她，眼里满全是揶揄，明理人都看出他对上级不敬。王贺边觑她，边直起身来，嗓子里不住发出嘲笑的哼声，引得茗薇脸上有点茫然不解。
　　好端端的，自己又犯他什么忌讳了，才使他这般脸色觊觎着她？
　　王贺最后得意地看她几眼之后，就背离她，随那小兵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卫大将军的营塞。
　　他那么高调地走进卫大将军的帐篷，更引来许多聚集在外的汉兵们更加议论纷纷。
　　“卫大将军怎么叫王骑督进去了，莫不是有奖赏要给他吧？”
　　“河西之战他没立什么大功，而且霍将军没说他立功，而是说他在战场上偶然失利，不料被迫降职！”
　　“不对呀，听说他降职的原因是因为他阻碍霍将军提拔一个普通兵，他又担心自己的利益存心挤兑霍将军提拔的兵，惹得霍将军很不高兴，一气之下就把他从都尉降职到骑督去了。”
　　“哎，你觉不觉得王骑督降职会不会跟校尉有关啊？我听霍军部下的将领说李校尉从了霍将军部下的时候，王骑督一直都不满呢！主因王骑督为卫大将军提防那个校尉。”
　　“果真吗？校尉到底做了什么事这么让卫大将军不悦啊.......”
　　在场众兵众说纷纭，什么样的猜测都有，五花八门的，实的虚的全都猜尽，却没有一样值得他们寻找真正的答案。
　　茗薇也听到他们谈话声，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受他们的影响了，毕竟自己是从那遥远未来的过来人，对这里历史了解不少，所以索性浑然没把他们的私语放在心上，只一个人正要马上离开现场。
　　“李校尉，留步！”帐内突然跑出来另一个兵，茗薇转身回眸看去。
　　那不是霍去病手下的亲兵吗？他找上来了？
　　茗薇转身很是有礼地问：“有什么事？”
　　亲兵先对她作揖，然后讲道：“霍将军要您往他帐内呆一会儿，他在卫大将军那里谈谈就会回来找你。”
　　“我去霍将军那里？”茗薇惊讶道，没想到霍去病还有事找她！
　　不是打完仗了吗？还会有什么事？
　　“校尉，请。”亲兵给她带路，面上依旧非常恭敬。
　　茗薇没法拒绝，好一会儿就随亲兵去往霍去病的营帐走去。
　　“在下，王贺参见大将军、霍将军！”王贺进来，无比庄重地给两位将军行礼。
　　卫青首先开口道：“王贺你起来吧！”
　　“谢，大将军。”王贺满心感激地起身。
　　卫青张口寒暄一句道：“王贺近来跟着我侄子部下作战一定很辛苦吧？”
　　王贺抬头望一眼久违的卫大将军，然后转眼望一眼卫青身旁下的霍去病，霍去病一脸平淡无奇地等他回答，王贺心定下来对卫青答道：“回大将军，跟随霍将军部下乃是王贺的荣幸，为霍将军和大将军效劳是王贺应当做的，没什么辛苦和不辛苦，都是王贺一个人心甘情愿。”
　　卫青满意地手托下巴摸了摸，他还年轻，下巴没有胡须；然而霍去病看了，则又是淡淡略过王贺，在他心目中王贺已经归卫青部下了，自己再用他也无用。毕竟王贺在他意识里，还不如他喜欢的李茗薇聪明呢！所以，这一次见面，霍去病任谁都不放在心上。
　　“好！”卫青双手拍击而大赞，随后转过头对台下的他侄子道：“霍去病，舅舅觉得王贺这人不错，算是我部下的老员将了，不如恢复他的官职，给他个立功的机会，怎样？”
　　霍去病并没表现出热情和笑容，反而淡淡地对卫青道：“舅舅，您想复原王贺一个都尉，我就不持任何意见。”
　　王贺听霍去病如此说，心里松了口气，联想翩翩，以为霍去病有心惦记他。
　　但是，令他不然，霍去病的声音接着道：“但是舅舅我刚才跟您说过了，我要了迟洪呆在我部下，至于王骑督——哦，现在是王都尉我看他跟您好，肯一心一意的，不如把他回归到您部下，怎样？”
　　卫青听他侄子心意已决，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对他说一声：“那也好。我正好需要他呢！”完后转向王贺阴晴不定的脸，道：“王贺你还是归我部下吧！”
　　王贺听到卫青的话后，暗黑的脸庞一下子亮堂了，忙屈膝单跪郑重地对卫青感激地道：“谢大将军如此厚爱在下，在下对大将军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好！”卫青也一声痛快叫一声，又道：“本将也想好了，过了这天回朝，我会觐见皇上表彰你的功劳，给你提拔为校尉！”
　　如此大方一句话，让王贺受宠若惊，他更加感激不知道如何说好，只十分激动道：“谢大将军！”
　　霍去病听到这里，吃了一惊，转头看向他舅舅，没过一会儿，他便看出舅舅眼里写着什么了。他似乎一方面想巩固自己大将军的地位，第二想壮大自己的军队，第三他对自己部下的校尉李茗薇心存猜疑。
　　好好的，李茗薇没犯上他，我舅舅倒对她有如此大的反感？
　　想过之际，忽听耳边响起卫青的声音：“去病，你觉得舅舅这种决定好不好？”
　　霍去病依然淡然笑着抬头对上卫青捉摸不透的眼神，点头道：“舅舅决定如此甚好，这不王贺升为校尉可喜可贺，但不知他属于哪种校尉？”
　　卫青却留个悬念道：“这一切都启明圣上决议才行。”
　　霍去病再也无话可说，只拿起案台上的一碗水，呷了一口，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