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大院》摇摆的枫

66、算计（四）

　　章妈妈被两个婆子‘护送’着去李夫人的院里，章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也是认得这两位婆子的，笑着套近乎说道：“是秦婆子吧，呵呵，我和你家大儿媳妇很是要好的，听闻前段时间她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改日我一定要去瞧瞧才行，东西我也准备好了，都是男孩用的呢。这位是柳婆子吧，我和你嫂子的小儿媳妇相熟，你嫂子的病可好些了，想要吃些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出来的，不费什么功夫。”
　　秦婆子脸不歪头不斜的说道：“章妈妈，这种套近乎的话还是少说为好，再说了，我家和你家也不相熟，只是都在内院办差罢了，别弄的人人都以为我和你家多好似得。”
　　柳婆子道：“可不是啊，这得势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我们了，知道自己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才‘黑心了肝儿的’想要把我们也拉下水，我们可不是那些没有见识的丫头媳妇，章妈妈还是快些走吧，别让夫人和奶奶们等急了，又是一层你的不是了。”
　　章妈妈闭上嘴，心中忐忑不安的跟着秦婆子和柳婆子去了李夫人院里，秦婆子跟着门帘说道：“夫人，奶奶，章妈妈来了。”
　　“让她进来。”
　　秦婆子推了章妈妈一下说道：“夫人让你进去呢。”
　　章妈妈被秦婆子推进了门，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李夫人和坐在两边的大奶奶和二奶奶还有三奶奶，心中不由雷声大作，笑道：“奴婢给夫人和几位奶奶请安，几位奶奶安好，是不是夫人想起奴婢的拿手菜来了，呵呵，奴婢这就去给夫人做，呵呵，当年夫人最是喜欢奴婢做这道菜的。”
　　李夫人笑道：“章妈妈是厨房上的老人了，当初你婆婆能够让你进府也是看中了你的手艺。确实，你做的菜是比别人做的好吃些，莲姐儿你说呢。”
　　夏侯莲笑道：“母亲说的是，媳妇也是喜欢吃章妈妈做的饭菜，听说这做菜之人首先不是看的手艺而是德心，只要有德心才能做出好菜来，想必，章妈妈一定是位德才兼备的人了，若不然怎么能够让其他的人都喜欢到章妈妈那里坐坐了。可是，我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院里竟然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章妈妈听出了夏侯莲的话外之音，忙跪下说道：“夫人，奶奶，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往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求夫人看在奴婢婆婆的份上，求奶奶看在奴婢一心为了小少爷准备吃食的份上，绕过奴婢这一回吧。”
　　夏侯莲问道：“哦，你知错了？说说吧，你到底错在哪儿了？”
　　章妈妈刚想说什么就听门外有人喊道：“夫人，奶奶，方姨娘来了。”
　　李夫人道：“让她进来吧。”
　　方姨娘进屋后对着李夫人行礼道：“婢妾给夫人和几位奶娘请安。”
　　李夫人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方姨娘道：“婢妾听闻奶奶院里的章妈妈因为犯了事儿被带到夫人这里来了，便赶紧走了过来。”
　　李夫人问道：“你怎么知道章妈妈犯了事儿？即便是又不关你的事儿，你操什么心。”
　　方姨娘再次行礼道：“夫人，奶奶，奴婢院里的喜儿和章妈妈相交甚深，在听到章妈妈被带走的消息后，喜儿对婢妾说，章妈妈原想想要喜儿办什么事儿，但喜儿因为害怕就没有帮章妈妈。这次听到章妈妈被带走，便想要为夫人和奶奶分忧，就对婢妾说了。”
　　李夫人问道：“喜儿来了吗？”
　　方姨娘道：“来了，在门外候着。”
　　李夫人道：“让她进来吧。”
　　喜儿掀帘子进来，跪下道：“给夫人和奶奶请安。”
　　李夫人问道：“你可知道这是那里？”
　　喜儿道：“回夫人，奴婢知道，奴婢胆子小，即便奴婢不来，夫人和奶奶都会让章妈妈认罚的，但姨娘说‘能够为夫人和奶奶分忧，是奶娘莫大的福分’，所以，奴婢就跟着姨娘来了。”
　　李夫人笑道：“很好，看来你姨娘很会调教人，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喜儿道：“章妈妈原先在大厨房上当差的时候常常对人说，夫人喜欢吃她做的菜，因为这个巴结章妈妈的人不少，奴婢因为当时在厨房当差才和章妈妈相熟，但没过多久，奴婢就被分到姨娘里去了，章妈妈也被分到奶奶院里，有一次奴婢去给奶奶送东西才和章妈妈又熟知起来。章妈妈因为是奶奶院里的厨房妈妈责任重大，而奴婢只是姨娘屋里的一个三等丫头，出入比较自由，原先章妈妈只是让奴婢帮着从外面买些小孩儿玩的东西，零零碎碎的不知几个钱，奴婢也就过去了。但，有一次章妈妈对奴婢说‘想要把奴婢许配给他家的儿子’，奴婢就没同意，因为章妈妈家的儿子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每日不是进赌坊就是那种地方，而且奴婢还知道章妈妈家的二儿子在外面欠下了不少钱，况且奴婢是府里的家生子，要婚配也应该是主子的恩典才是。今日奴婢听闻府中闹贼，又联想到章妈妈五天前自己去了角门那里闲逛，虽说不能确定是不是章妈妈做的，但奴婢只想要为府里出一份力，也权当是报答姨娘对奴婢的好了。“
　　章妈妈听完之后，怒气肚生：“好啊，你这个烂舌根的小贱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边说边撕打着喜儿，喜儿不躲不避，高声说道：“章妈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五天前你没有在那里闲逛别处都不看，只看墙体和那里的环境，我还问你‘每日都看难道还看不够吗？’你说‘不是看那个’，难道你不是这样说的吗，现如今府里失窃即便是不是妈妈你做的，难道就不能说出来为主子分忧吗？”
　　孙二奶奶赶紧让人把两人分开，呵斥道：“你们身为府里有体面的下人，真真是想不要这体面了。”
　　章妈妈赶紧拢了拢散开的发髻，三两步爬到李夫人腿边，抱住李夫人的腿，大哭道：“夫人啊，夫人，你千万不要听信那个小蹄子的一家之言啊，奴婢没有啊，什么都没做啊，奴婢一心一意为奶奶精心准备饭菜，从来没有过二心啊，夫人，奶奶，明察啊。”
　　卫嬷嬷掀帘子进来，站在中间道：“夫人，奶奶，那贼已经抓到了，现已今被带到衙门里了。”
　　章妈妈听到后愣了一下，瘫坐在地上，随后退后几步给李夫人磕头，哭道：“夫人啊，求求夫人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家儿子吧，是我错，都是我的错，夫人，求求你放了我家儿子，抓我吧。”
　　李夫人道：“是你儿子做的？”
　　章妈妈猛摇头：“不是不是，是奴婢做的，是奴婢做的，我家二小子才21岁啊，还没有娶媳妇呢，也没有留后啊，若是进了大牢出来还怎么混啊，夫人求求你看在老奴侍候夫人一场的份上，请看看恩吧，请开开恩吧。”
　　李夫人高声喊道：“去那着我的帖子去给顺天府衙门，就说我家里招贼了，让他带着人去抓吧。”
　　章妈妈一听这话就傻眼了，瘫坐在地上，喃喃道：“原来，原来是我出卖了我的儿子......”
　　“蔡嬷嬷，让人把这吃里爬外的毒妇也一起送过去吧。”
　　“是”
　　章妈妈被蔡嬷嬷带来的人直到走出屋门，都还在呐呐自语中。
　　孙二奶奶恭维道：“姜还是老的辣啊，几句话就让章妈妈人了罪了。”
　　夏侯莲起身跪下道：“母亲，媳妇院里的人做出这等事来，媳妇难辞其咎，请母亲责罚。”
　　方姨娘忙上前和夏侯莲跪在一起道：“夫人，这事儿都怪那章妈妈一人而已，与我们奶奶无关啊，我们奶奶生性善良，章妈妈又是个年老的。难保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若夫人一心责罚奶奶，就让婢妾受罚吧，奶奶现在怀着大爷的骨肉，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啊。”
　　李夫人扶起夏侯莲道：“傻孩子，我怎能为一个下人而去责罚你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别多心，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最最要紧的。”
　　接着又把方姨娘扶起来，笑道：“难为你还想着你家奶奶和大爷，中午我让厨房给添菜。”
　　方姨娘笑道：“只要夫人不责罚奶奶，婢妾就什么都不求了。”
　　季三奶奶笑道：“哎呦呦，瞧咱们大奶奶和方姨娘处的就像是亲姐妹一样，真真是让我眼红啊，什么时候我也想要一个如此知心的妹妹啊。”
　　夏侯莲笑道：“三弟妹别急啊，这人啊不怕想念就怕念道，说不定什么时候三弟就给弟妹领回来一个，到时候若三弟妹的妹妹比我们方姨娘还要知冷知热的话，我可是会嫉妒的。”
　　季三奶奶笑道：“我们家爷啊，别的本事倒能折腾出几分来，这妹妹的事儿啊，我们家爷是怎样折腾也折腾不出院儿去喽。”
　　夏侯莲无心跟季三奶奶打擂台，对坐着喝茶的李夫人道：“母亲，媳妇和方姨娘就先回去了。”
　　李夫人笑道：“去吧。”
　　方姨娘跟在夏侯莲的身后，夏侯莲转身笑道：“左右我那里无事，你不用伺候了，回去吧。”
　　方姨娘笑道：“婢妾还是送奶奶回去再走吧，大爷不在家，又出了这样的事儿，婢妾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夏侯莲笑道：“那可多谢姨娘好意啊，虽然事情发生在我院里，但世事难料，母亲都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话，我怎么还会把卖主的奴才放在心里呢，姨娘多虑了，回去吧。”
　　方姨娘看着夏侯莲走远，对蔷薇说道：“合该是我看走眼了，原以为是个绵软的，没成想却是个绵里藏针的。”
　　蔷薇道：“大奶奶自小在侯府长大，即便看上去和善，但真的和善还是伪装的和善咱们却不得而知啊。”
　　方姨娘抚摸这肚子道：“甭管是真和善还是假和善，为了我和孩子的将来，不得不挣，况且大爷也是真真难得的良人，我怎会不争，走，回去。”